東王公足踏金橋,大袖飄飄,全身籠罩在一片氤氳霞氣中,低頭望去,橋下心空猿正在奪命狂飛……


    “這遭瘟的猴子,忒也膽大包天了,來貧道宮中盜寶也就罷了,還在寶庫中撒了一泡,更是留下字語挑釁貧道。


    貧道今天要不好好地教訓他一下,還真以為無人奈何得了他了!”


    “猴頭!此時乖乖投降,還可免了一些皮肉之苦!”


    東王公抬手一抓,掌中現出了一根翠綠的竹杖,瞄了一下,直接將竹杖擲了出去。


    嗖得一聲,竹杖化一道綠光打在了心空猿的背上。


    “哎吆!”


    心空猿吃痛驚呼一聲,腳下一滑,直接打了個趔趄,好懸沒從半空中跌落下去。


    須知下方乃是沸騰的地火水風,若是落入其中,任他千變萬化,身具無上神通,也得乖乖地被鎮壓了,反抗不得。


    “道人!你也為一教之尊,怎得使小人伎倆!背後偷襲!”


    心空猿見這一刹那的耽擱,東王公已經一路追到了他的頭頂上空,他自覺暫時逃脫不得,也就索性放棄了逃竄,反而縱身一躍上了金橋。


    “心空猿,你這盜寶的小賊頭!還有臉說旁人小人,莫非忘了剛剛你做了什麽!”


    東王公發覺心空猿不僅是好像偷盜成癮,這麵皮也挺厚的。


    心空猿呲了呲嘴,探手一抓,掌中毫光隱現,現出了一杆紅纓大槍,把著槍杆一抖,霎時間梨花萬朵,分心朝東王公刺去。


    東王公退後數步,伸手將竹杖招回,又見心空猿持槍追來,反手用竹杖架住了這一槍。


    這猴子為混元修為,手上的功夫也當真不差,一杆長槍舞動起來當真是虎虎生風,寒光熠熠,又兼身形靈動,雙方閃電般過了數招,東王公竟然一時拿他不下。


    轉眼又過了數招,東王公抬手用竹杖將刺來的長槍撥開了,左手袖籠張開了,刷得一下連猴帶寶一起將心空猿收入了袖中。


    眼見他接下來隻需將袖裏空間用秘法凝結了,便可將心空猿徹底製住,不料他剛剛將猴頭收起,心空猿又在虛空畫了一圈,直接一個跟鬥翻了出去。


    瞬間逃離了袖中乾坤的拿攝。


    “好個猴頭!當真刁滑!”東王公見心空猿逃出了拿攝後,頭也不回的提著長槍就要朝天外飛去,隻將右足抬起,輕輕地在金橋上一點。


    原本橫在當空的金橋立即化一道金光猛的躥起,宛若一條巨蟒般將心空猿纏了個正著。


    “啊!”


    心空猿奮力掙紮了兩下,發覺這金光聚散無常,絲絲縷縷的卻又極為堅韌,一時竟也掙脫不開,眼見東王公抬手一指,金橋裹著他倒卷而回,就要重新化為一張太極圖。


    他情知不妙,猛地厲喝一聲:“變!”


    下一瞬,頭上突然升起了一團玄光,刹那間化為了另一隻金猴,收起了長槍,一個跟頭朝著天外翻了過去。


    東王公見狀,不禁微微皺眉,抬手一指,金光絞動,霎時間,原本被金光裹住的那隻猴子頓時如幻影般破滅了,隻剩下了一根金色的毫毛被金光一絞,化為了一搓飛灰。


    原來,這猴子竟然在關鍵時刻,使了一個借物代形之法,用一根毫毛將本尊替換了出去,連太極圖這等先天至寶都製他不住,可見此猴不愧為大道所鍾的生靈,身負無上造化神通。


    “道人!想抓你爺爺!還差得遠了!”


    虛空中沒有太極圖的鎮壓,心空猿隻是一個跟鬥就翻出了尚陽天,感覺終於能夠逃出生天了,不禁回頭得意的一笑,留下了一句挑釁之語。


    可正當他準備化光而去之時,就看到東王公抬手朝他一指,接著眼前光景迷離變幻,周圍數丈方圓內,時光之力如潮水般倒退了回去。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回歸了尚陽天,站在了之前剛剛站立的位置。


    東王公正在對麵不遠處,拎著竹杖笑吟吟的望著他,淡淡地道:“你剛剛說了什麽?”


    心空猿終於大驚失色,萬沒想到這道人不僅能操控空間之力,連時光之力也能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下子可不妙了阿!”


    心空猿心叫不好,知道這次恐怕是踢到鐵板了,當即立斷,揚手一撒,漫天的寶光飛了出去,如雨點砸向了東王公,口中喝道:“罷了!了不起爺爺將東西還你了!”


    他將之前從寶庫中盜走的寶物一股腦拋向了東王公,趁此機會又一個跟鬥翻出了尚陽天去,連方向也不看一下,蒙頭朝前電射而去。


    然而,他還未遁出百裏,前方空間之力蕩漾,東王公繼而從中走了出來,竹杖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


    心空猿忙急踩刹車,遠遠的停了下來,心中暗道:這家夥難道不管那些寶貝,任由它們灑落了?


    他忍不住回頭望去。


    眼見無數靈寶、丹藥,乃至各種先天奇珍如天女散花般在天墟道宮上空灑落,驀地,一團仙光從後山洞中升起,宛若匹練般當空掃過,瞬間將漫天的寶物收了起來,過程中連半粒靈丹都未曾遺漏……


    心空猿這才想起,原來後山之中還藏著一位呢,之前就被對方給陰了一下,此時又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心中頗為惱火。


    此時,東王公的聲音從他耳畔響了起來,“好了!猴頭,你也鬧夠了,乖乖地到貧道法寶中來吧。”


    言罷,抖手祭出了一卷太極圖朝心空猿裹了過去。


    “該死!這道人好生難纏!”


    眼見太極圖裹來,心空猿右手一晃,掌中紫氣氤氳,毫光萬丈,現出了一口灰蒙蒙的布袋。


    心空猿拎著布袋一抖,袋口張開,一股強橫的吸攝之力傳來,太極圖頓時受力不住,不由自主的朝著口袋中投去。


    這心空猿幾乎偷遍了整個鴻蒙宇宙,手中又豈能沒有趁手的寶物存在。


    此布袋名曰乾坤一氣袋,鴻蒙孕育而生,能收攝萬物,卻是一件了不得的至寶。


    東王公怎能眼睜睜看著心空猿收走自家的至寶,忙探指朝太極圖一點,寶圖微微一震,旋即從乾坤一氣袋中的收攝之力中掙脫了出來,化一道虹光重新飛回到了東王公的手中。


    心空猿一著落空,抓著乾坤一氣袋淩空打了個跟鬥,翻到了東王公的上空,袋口向下,朝著東王公連人帶寶的罩了下去。


    東王公隻得將太極圖抖開,懸在頭頂堵住了布袋口,隔絕了乾坤一氣袋中傳出的拿攝之力。


    “啊!好生麻煩!”


    交手這許多回合,勝又勝不過,逃又逃不掉,心空猿還未遇到過這麽難纏的對手,心下著實有些憋悶,有些後悔之前的輕率了,當初實不該因為一時意氣來此界盜寶了。


    不然的話也不會被人給堵了個正著,然後又被纏的死死地進退不得了。


    眼見乾坤一氣袋無功,任由它與太極圖自行糾纏,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印璽模樣的靈寶,抬手朝東王公打了過去。


    寶璽裹著一團毫光從天上刷落,直奔東王公頂門砸來。


    東王公也不敢視若等閑,一推發冠,頭上現出了一畝慶雲,雲上懸著一尊萬丈玄黃寶塔,垂下一道道功德玄黃氣。


    寶璽轟的一聲打在了玄黃塔上,引得玄黃之氣微微蕩漾,而寶璽受玄黃氣一衝,頓時遠遠的飛了出去。


    “咦!你到有些好寶貝!”


    寶璽沒能建功,心空猿有些驚奇,見了寶塔有此威能,更是心中垂涎,他明明脫身不得,居然又盯上東王公的法寶了。


    這也是他賊性難改的緣故。


    東王公也是覺著訝然,這心空猿果然不愧為大道之靈,當真是有兩把刷子,換做普通的混元大聖,別說是跟他糾纏這麽久了,怕也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敵,反掌之間就能將他們鎮壓了。


    而此時與心空猿對上,他不得不將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都祭了出來。


    遠處,還有一眾弟子們看著呢,他若是跟這猴頭糾纏過久,臉麵上須不好看,當速戰速決也。


    想到這裏,東王公猛地探出一隻右手,掌心現出一枚古鏡的虛影,朝著心空猿照了過去。


    冥冥中,心空猿頓覺周身一緊,整個人頓時被一股玄妙的力量定在半空,刹那間動動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念頭轉動間更是慢如蝸牛,驚詫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臉上。


    東王公動用了宙光鏡之力,果然是一擊建功。


    下一刻,他探手一抓,立即掐住了心空猿的脖子,趁著他仍未脫困而出,立即封住了他的泥丸宮,這才反手一甩,心空猿立即身不由己的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了尚陽天中。


    轟隆一聲!


    心空猿已經一頭紮進了天墟道宮前的廣場上,在地上砸出了一個窟窿,上半身沒入了地下,隻留下兩條毛茸茸的短腿朝天晃悠著。


    而乾坤一氣袋與那枚寶璽沒了主人的催動,當即化光一閃,追著心空猿沒入了他的體內,消失不見了。


    東王公也收起了玄黃塔與太極圖,籲了一口氣,暗忖:這死猴子當真難纏,若不是貧道用宙光鏡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的話,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拿下呢,說不定一不小心還可能會被這刁滑的猴子給逃了……


    東王公一步跨出,回到了天墟道宮前的廣場之上,邁步朝著心空猿墜落的位置走去。


    元道人與懸瓠他們也趕忙迎了上來。


    “老師,這是從哪裏來的潑猴?”懸瓠好奇的問道。


    東王公笑道:“別管他是哪來的猴子,先把他綁起來再說,不然這猴子狡猾狡猾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讓他給溜了。”


    說著,東王公探手一抓,掌中出現了一根晃金繩。


    “是。”


    懸瓠答應一聲,接過了晃金繩,又朝鑒真子招呼道:“師弟也來一起幫忙。”


    鑒真子自然不會拒絕,於是笑著點頭。


    師兄弟二人朝著心空猿走去,準備將他從地上拔出來。


    不料,他們忽覺腳下一震,就見亂石紛飛中,心空猿自己已經從地下蹦了出來。


    師兄弟二人見狀,皆是訝然,暗自詫異這猴子看上去幹幹瘦瘦的,骨頭倒是挺硬的。


    這也怪不得他們驚訝,別看鑒真子此刻已經是金仙道行,若是像猴子一眼被人粗暴的從天外扔過來,別說是被封了泥丸宮了,就是修為俱在恐怕也免不了會被摔成一灘肉泥。


    就算是懸瓠早已成就了大羅,練過了八九玄功,這肉身也不曾修得金剛不壞,被這麽摔上一下,也絕對是受不住。


    不過,二人驚訝歸驚訝,也不耽擱動手綁猴。


    “別綁!別綁!爺爺怕癢!哎嘿嘿……”


    心空猿不斷扭動掙紮著,可終究是雙拳難四手,又加上他動用不得法力元神,如何能逃得過去,轉眼間就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猴頭!你此刻還有何話可說?”東王公來到心空猿麵前,拿竹杖敲了敲他的腦殼,笑吟吟的問道。


    心空猿此刻也停止了掙紮,大聲道:“你這道人!好生小氣!我隻不過是和你玩個耍子而已,你幹嘛要這麽認真。”


    東王公見這心空猿當真是憊懶的很,到了此時還敢與他嬉笑,沒半點認錯求饒的意思,不禁恐嚇道:“你這猴子!到了此時還敢胡言亂語,莫非以為貧道不敢對你下手不成?”


    心空猿不以為然的道:“道人你怕不知我的本領吧,才敢如此威脅於我。”


    “哦?你又有何本領?”東王公挑了挑眉問道。


    “嗬嗬!我乃天生的大道之子,鴻蒙造化而成,自幼守得元陽不漏,煉就一具金剛不壞之軀,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更有千變萬化之能,擁有無數條性命,你又如何殺得死我!”心空猿得意洋洋的道。


    在場諸仙聞言皆是冷笑:元陽不漏又有何值得誇耀之處,就好像在場誰不是這樣似的……


    “哼哼!貧道卻是不信。”旁邊的虎禪道人冷笑一聲,轉過頭道:“教主,不如讓弟子來斬了他的猴頭!”


    東王公笑道:“好啊!你且一試吧。”


    虎禪道人得了命令,當即大跨步走到了心空猿麵前,提著他便朝遠處走去。


    “喂!你這道人,想要拿我去哪?”心空猿被人打橫著提起,心中頗為不爽的問道。


    “去哪?教主麵前不好見了血腥!貧道這便拿你去個無人之處,再斬了你的項上人頭。”虎禪道人冷冷地道。


    “嘿嘿……”心空猿不屑的笑了笑,竟不再多言……


    沒一會,虎禪道人一臉無奈的將心空猿提了回來,來到了東王公麵前,狠狠地將心空猿往地上一摜。


    然後朝東王公行了一禮,慚愧的道:“回稟教主,這猴子果然有些難纏,弟子試了幾次,都不能將之斬殺了,還請教主恕罪。”


    “哈哈!道人!不得不說,你這弟子簡直是個膿包,剛才這又是劍劈,又是火燒的,可曾傷的爺爺我毫毛?”


    心空猿一臉的得意洋洋,“現在你該曉得爺爺我沒有誇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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