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呂布悠悠醒來,如同受傷的雄獅,發出一聲低吼:“曹賊,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嚴氏和貂蟬雖然是競爭的關係,但畢竟共侍一夫多年,兔死尚且狐悲,更何況人類?


    坐在床榻邊亦是陪著垂淚:“夫君,妹妹既然已死,咱們就趁著許昌城中兵荒馬亂,離開此處吧?我們去並州投奔女婿,統率了兵馬,再殺回許昌,替妹妹報仇!”


    呂布翻身而起,毅然搖頭拒絕:“貂蟬既死,我焉能獨生?她為了替我保住貞節而投池自盡,某怎能讓她拋屍他鄉?而做個苟且偷生的無膽鼠輩?”


    “夫君待要怎樣?”


    嚴氏驚問,瞬間就猜測到了呂布的想法,上前一步拉住了丈夫的胳膊,“你不能去,曹府重兵警戒,雖然夫君武藝無雙,但雙拳難敵四手,去了也是白白送命呐!”


    呂布回頭撫摸了下正妻的秀發,義無反顧的道:“你我做了二十年的夫妻,為夫的秉性料來你也知道,我已抱定必死之心,誓要與曹賊玉石俱焚!你趁著許昌城門未關,悄悄出城奔並州尋找女兒去吧!”


    看著丈夫堅定的神色,嚴氏絕望了,咬著嘴唇道:“夫君若去了,妾身獨留於世又有何益,我便隨你一道去吧?”


    呂布點頭:“你若有此心,便先行上路等我,夫君稍後便來;我們夫妻三人結伴共赴黃泉!”


    話畢,邁開大步出了房間。一腳把院門踹倒,衝到了大街之上。


    “溫候,要去哪裏?”


    看到呂布忽然闖了出來,黑暗中的六七個暗哨急忙攔了上來。麵對著人高馬大的呂布,雖然赤手空拳,但所有人依舊感到心驚肉跳,這可是當世猛虎!


    呂布也不答話,忽然一聲悶哼,劈手抓住一名漢子的雙腿,一下子提了起來。然後當做兵器。用一招“橫掃千軍”狠狠的蕩出一圈……


    “砰”的一聲悶響,兩顆腦袋撞在一起,在巨大的撞擊力之下,兩顆頭顱瞬間裂開。白色的腦漿伴著殷紅的鮮血飛濺。兩個暗哨連慘叫之聲都沒有發出。頓時一命嗚呼!


    這一擊之勢不竭,手中的人體繼續橫掃了出去,又是兩聲悶哼。瞬間又有兩人被攔腰掃中,身體被擊飛了出去,昏迷在地……


    呂布跨前兩步,兩腳朝著腦袋狠狠的踩下,落腳之處發出“噗”“噗”的兩聲悶響,兩顆腦袋的顱骨頓時被踩爆,變得血肉模糊,白花花的腦漿溢了一地。


    “啊嗚……”


    瞬間就有四個同伴被爆頭而死,剩下的三個暗哨嚇破了膽,發出一聲恐怖的叫聲,掉頭就跑,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哪裏走?”


    仇恨的火焰在全身燃燒,呂布又怎麽會放他們離開?


    一聲暴喝,手中的死屍猛地向前擲出,“砰”的一聲,又有一人被擊倒在地,竟然又是頭顱爆裂,腦漿流出。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呂布拋屍砸死一人的時候,用腳挑起一把地上的單刀,向前飛出,隻聽“噗嗤”一聲,又刺中一人,自後背進入前胸貫出,當即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右手從地上摸起一把長槍,向著逃命的最後一人擲去,長槍如流星,飛射而出。不偏不倚,一下子從奔跑的漢子後頸插入,自喉嚨部透出;餘勢未竭,整個槍杆從頸部的窟窿中瞬間穿過,刺中了巷尾的一棵柳樹,將死屍牢牢的釘在了樹幹上。


    “曹賊,血債血償!”


    黑夜之中,呂布的喘息如同負傷的獵豹,用腳尖挑起地上的另外一條紅纓槍,舞個槍花,朝著曹府大踏步而去,迅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房間之中,嚴氏在梁頂懸掛了三尺白綾,結了一個死結。


    “夫人!”


    青桃跪在地上,淒慘的哭叫一聲。


    嚴氏拿起地上的包袱,再次塞進了婢子的懷裏,將她推出了門外:“快走,片刻之後,曹兵就到,我與溫候若死,你必然會受到連累,還不知道他們會怎樣折磨你?這裏麵是夫人我積攢多年的銀兩,拿著逃命去吧!”


    青桃被推的踉踉蹌蹌,轉身之時,房門已經被從裏麵抓上。隻能眼含熱淚,跪在門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抱著包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寧為太平狗,不做亂世人!縱然武勇蓋世無雙,又有何用?”


    嚴氏呢喃一聲,發出一聲淒慘的冷笑,將頭懸掛在了白綾之上,雙腳踢翻腳下的圓凳,整個人頓時被懸在空中,來回的搖晃了起來……


    呂布倒提長槍,在黑夜中朝著曹府發足狂奔,不消片刻,就來到了曹府牆外。知道府邸門口有重兵把守,便尋找了僻靜之處,翻牆而入。


    隻見曹府之中,每隔十步便有一盞琉璃燈,將整座府邸照耀的亮如白晝,院子裏人來人往,顯然還沒從慌亂之中平複。


    “曹公在何處?”


    呂布邁開大步,迎著一名忙碌的家仆走了上去,沉聲問道。


    “曹公在後花園,貂蟬的屍體還沒沒收斂呢……你是何人?”


    仆人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抬頭看去,隻見眼前站著一個身高近丈的巨人,雙眼發紅,如同猛獸。


    “有刺……”


    仆人的喊聲還沒發出,便被呂布伸出鐵鉗一般的大手牢牢的掐住了喉嚨,用盡全身力氣擰了一圈,然後猛地向上一拔,一顆腦袋頓時被揪了下來,鮮血像噴泉一樣從頸部噴湧而出……


    鮮血噴灑在呂布的臉上,讓他分外猙獰,發出一聲嗜血的獰笑,跨過屍體。向著後花園衝去。


    “有刺客!”


    就在呂布將仆人的腦袋揪下的時候,巡邏的士卒也發現了他的存在,一聲呐喊,十幾名士卒同時抽出刀劍,呐喊一聲,撲了上來。


    “擋我者死!”


    呂布一聲暴喝,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手中長槍掃出,一擊之威,硬生生的將五名士卒攔腰擊飛。接著一個“白蛇出洞”。紅櫻紛飛,如同嗜血的毒蛇,瞬間就將其他的把八九名士兵刺於槍下。


    恰好一名錦衣華服的公子向府邸外麵走去,與呂布撞個正著。目睹血淋淋的場景。被嚇得幾乎癱軟在地。


    “公子快走。小人等擋住刺客!”


    七八卒慌忙拔刀橫亙在呂布和公子之間,這人是曹操的庶子曹鑠,劉夫人所生。在宛城戰死的曹昂的同母兄弟,與卞夫人所生的曹丕同歲,此刻乃是奉命去外麵巡視。


    “曹操的兒子?”呂布狂喜,“父債子還,納命來!”


    話音未落,長槍一抖,欺身急進,如同猿猱一般敏捷,又如獵豹一般迅疾;當真是鬼驚神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杆長槍上下飛舞,瞬間又奪走六七人的性命。


    “不要過來……”


    曹鑠驚慌失措,跌倒在地,一步步的後退。


    呂布跨前一步,單手抓住曹鑠的腳踝,一把提了起來,向著後花園疾衝;左手提人,右手持槍,橫衝直撞。


    聽到府邸之中殺聲四起,曹府外麵巡邏的兵卒迅速的衝了進來,試圖阻擋住呂布,不讓他衝進後花園,一時之間火把晃動,刀槍劍影閃爍。


    呂布右手長槍亂刺,每次刺出,必有一人喋血於槍下;左手中的曹鑠當做武器,向著砍來的鋼刀,刺來的長槍迎了上去,一心讓曹操的兒子死在曹兵的兵刃之下……


    看著明晃晃的兵器在眼前閃爍著寒光,曹鑠幾乎嚇暈了,發出殺豬一般的吼叫之聲“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救我……”


    這些兵卒都認得被呂布提在手中的人質正是主公的兒子,手中的兵器到了半途,唯恐傷了公子,又慌忙收回,被呂布抓住機會,瞬間又挑殺了二三十人,距離曹操所在的後花園越來越近……


    百秘終究一疏,刀槍畢竟無眼。


    混戰之中,不知何時就有長槍在曹鑠的身上刺個窟窿;刀劍在他的四肢劃一條傷口,鮮血直流;一開始曹鑠拚命的慘叫,漸漸的就沒了氣息,渾身衣衫縷爛,傷口之處猶如被淩遲過後一般,一片片的傷口倒翻過來,仿佛被切開的魚肉。


    呂布一路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所到之處伏屍成堆,血流成溪,隻殺的渾身是血,手中的曹鑠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而他渾身上下也已經有了十幾處傷口,鮮血汩汩的流出……


    再勇猛的人畢竟也是血肉之軀,身陷重圍之中,想要毫發無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呂布已經抱定必死的決心,又怎會因為傷痛而畏懼不前?


    一路的衝殺,在單槍挑殺了三百多名兵卒之後,渾身是血的呂布終於衝進了後花園之中。


    隔著一條青磚鋪就的走廊,就能看到在兵卒簇擁之下的曹操,他的臉色煞白,胡須微微顫抖,地上陳放著一具屍體,被白衫掩蓋在下麵,正是香消玉殞的貂蟬。


    “貂蟬!”


    呂布嘶吼一聲,手中的曹鑠屍體狠狠的拋了過去,“曹賊,還給你的兒子!”


    身穿灰色長衫,手持佩劍的曹丕慌忙拉著曹操躲閃,一邊指揮兵卒圍剿呂布,“殺了他,保護主公!”


    曹鑠的屍體砸了個空,落在了草叢之中,引起曹操一陣心痛,雙手忍不住顫抖了幾下,低咽一聲:“鑠兒!”


    宛城之戰,因為自己貪戀鄒氏的美色,害得長子曹昂送命,今日為了貂蟬,又害了次子曹鑠的性命,自己的次妻環夫人膝下隻有這兩子,卻因為自己的好色都葬送了性命,說起來自己真是愧對環氏!


    “曹賊,納命來!”


    一擊落空,呂布心有不甘,望著青磚鋪就的小道對麵就是貂蟬的屍體,觸手可及,卻又咫尺天涯,忍不住就要發狂,仰天嘶吼一聲。向著曹操投擲出了手中的長槍……


    迅如驚雷,疾若流星。


    “父親閃開!”


    曹丕大吃一驚,來不及思考,手中的長劍一橫,就迎著呂布投擲來的長槍,格擋了上去……


    隻是讓曹丕想不到的是,這一擊的威力竟然如此強大,這一槍的重量勝過千鈞,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佩劍就被長槍碰開。勁道十足的槍頭一下子刺透了他的前胸。自後背穿過……


    一陣天旋地轉,曹丕頓時覺得渾身無力,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的癱軟了下去。雙眼圓睜。無法瞑目。奄奄一息的掙紮道:“怎麽會這樣?我還要當皇……帝呢,我難道就這樣死了?”


    隻是無人回答他,因為他再也聽不見了。圓睜著雙眼,跌倒在曹操的麵前。


    “子桓”


    看著又一個兒子死在自己麵前,曹操的心在滴血,仰天嘶吼一聲,呼喚著兒子的名字,隻是這個被他寄予厚望的兒子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再也無法回答他!


    “殺,殺了呂布者,封萬戶侯!”


    曹操仰天咆哮,歇斯底裏怒吼一聲,喝令周圍的兵卒拚死圍殺呂布。


    刀槍閃爍,鮮血飛舞;這些彪悍的親衛兵雖然又在呂布身上刺傷了幾個洞口,但也被殺的七零八落,屍橫池塘。向著曹操一步步逼近。


    “曹公,許褚來也!”


    危急關頭,得到消息的許褚從自己家中趕來,手提大刀從背後纏住了呂布。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整個曹府之中,也就他許褚可以擋住呂奉先!


    “擋我者死!”


    呂布劈手從地上搶了一把單刀,一聲咆哮,舞刀和許褚糾纏在一起。


    雖然已經鏖戰了許久,身負十幾處傷口,鮮血流的麵色發黃,但每一擊卻依然威力十足,殺的許褚步步後退。


    二十幾招走過,“嗤”的一聲,呂布手中的單刀在許褚的肩上劃過,結實的肌肉頓時撕裂,鮮血洶湧流出;而許褚仗著手中的大刀長出許多,也用刀尖紮在了呂布的腿部,兩人同時負傷,各自退後五六步。


    “放箭!”


    危急關頭,剛剛出城的曹休去而複返,帶著數百名弓箭手衝進了後花園,將呂布團團圍在中央,隨著曹休的一聲令下亂箭齊發。


    “嗖嗖嗖……”


    箭矢如雨下,將身無片甲的呂布射滿全身,在倒下之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冒著箭雨衝到了貂蟬的身邊,最終氣力不支,一跤摔倒在地,趴在了貂蟬的身上。


    “貂蟬……我來了,等我!”


    趴在貂蟬的身上,呂布用顫抖的手揭開了衣衫,那張美輪美奐的臉龐便呈現在了眼前,雖然慘白而毫無血色,但美麗卻一如昨昔……


    “哈哈……曹孟德,竟敢蔑視我呂奉先?某縱然死去,也要拉著你兩個兒子墊背!連個女人也搶不過我,你縱然江山在手,又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


    “哈……哈……哈……”


    一代猛將終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死在了自己女人的身上。


    天空忽然濃雲密布,大雨如同傾盆一般而下,衝刷著地上的血漬。


    豆大的雨點順著曹操的臉頰流下,是雨水還是淚水,隻有他自己知道,望著腳下的兩個兒子,怔怔的站在大雨之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曹休急忙找了一把雨傘,遮在曹操頭頂:“主公,請節哀順變,雨勢太大了,請回房休息!”


    曹操麵色如同僵屍一般,沒有絲毫的喜怒哀樂,隻留下了一句話:“厚葬,把子桓和鑠兒厚葬,把貂蟬和呂布厚葬!”


    說完之後,邁開大步離開了後花園,隻有瀑布般的雨水才能把他的淚水掩藏,叱吒風雲的大梟雄,怎麽能讓天下人看到自己的眼淚?


    死了一個兒子又有何妨?我曹孟德的霸途剛剛開始,就算再多的人倒下,也不能阻擋我稱霸天下的腳步!(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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