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棠棠離去。


    老八欣慰一笑,趁著眾人行禮之際,悄然隱沒了身形,又是回到了那座破落小院。


    “哎呀!”


    正當眾人以為事情徹底落下帷幕時,梅運突然一拍腦門,嚷嚷了起來:“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眾人麵色古怪。


    熟悉他的人都覺得,論行事抽風和抽象程度,怕隻有梅運能和劍七五五開了。


    梅運卻不解釋。


    他突然看向身邊的蜉靈,語氣認真道:“這大混沌界,咱們也得去一趟!”


    蜉靈眨了眨眼。


    有點沒反應過來,更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冒出來這麽個念頭。


    “我問你。”


    梅運想了想,道:“那個老矮子……就是你老祖,是不是我的便宜師兄?”


    “……算是。”


    蜉靈下意識點了點頭。


    按照劍七的說法,按照蜉遊真人和黃粱的關係,梅運……勉勉強強,的確能算蜉遊真人的半個師弟。


    梅運再問:“師兄的家業是不是很大?”


    “……是。”


    蜉靈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隻是依舊點了點頭。


    就算是在大混沌界。


    超脫境強者也沒有多少,而身為道主,蜉遊真人的家業已經不能用大不大來形容了。


    “那麽問題來了。”


    梅運循循善誘道:“師兄死了,他的遺產該由誰來繼承?”


    蜉靈:“?”


    眾人:“?”


    裴倫突然看向獨孤純,好奇道:“一名超脫境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獨孤純麵色古怪。


    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比十個傅玉麟的臉皮加起來還要厚。”


    嘶!!!


    穩健如裴倫,也忍不住當場倒吸了二十七個胖子!


    難得聰明了一次。


    梅運很想保持一點風度,忍住不笑,可終究沒忍住,咧著大嘴衝著眾人拱手道:“諸位,咱們後會有期了!待梅某繼承了師兄的家產,再……哈哈哈……再回來看你們!”


    不等眾人再說話。


    他一把拉住蜉靈的手臂,一晃眼的功夫,已是不見了蹤跡。


    “你不去?”


    看著眼縫裏乍現精光的裴倫,獨孤純好奇道:“這片天地對你而言,其實也很小。”


    他很肯定。


    裴倫若是選擇現在破境,修為絕對會比他高!


    裴倫卻搖搖頭:“還差一點。”


    獨孤純一愣:“差什麽?”


    “你也說了,她初入不朽,便是恒七。”


    裴倫朝天穹內看了一眼,笑眯眯道:“我破境之時,若不得恒八……終生不邁出此方天地一步!”


    獨孤純一怔,無奈笑了一聲。


    “所謂劍貪,果真是世間第一貪!”


    裴倫也不反駁。


    他自號劍貪,以貪為榮,也因為太貪,故而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就算是在顧寒麵前,他也從來不掩飾避諱這一點。


    可……


    “世人皆知我貪,可卻不知道另外一件事。”


    “什麽?”


    “我雖貪,卻從不貪得無厭。”


    “……”


    獨孤純又是一怔,突然笑了起來。


    他覺得。


    他能成為裴倫的劍侍,或許是極為幸運的一件事。


    “走吧。”


    裴倫也不多說,看了遠處一眼,突然又道:“陪我出趟門。”


    “做什麽?”


    獨孤純奇道:“你要外出尋找機緣?”


    “恰恰相反。”


    裴倫笑眯眯道:“距離玄天劍宗三億裏之外,有一方新生的星域,星域內有個叫星劍宮的小勢力,現任的星劍宮宮主……是我哥。”


    獨孤純恍然。


    “我一直以為你孤身一人,想不到你竟然還有親人在世……骨肉至親,割舍不斷,你如今也算有了大成就,看望兄長也是應該的……”


    “不。”


    裴倫搖搖頭,笑嗬嗬道:“嚴格來說,我是這世間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我此番前往,也不是為了他。”


    獨孤純一腦子的霧水:“那是為誰?”


    “虧了李院主。”


    裴倫看了一眼遠處的李尋,笑嗬嗬解釋道:“我哥又給我生了個弟弟,我去送上一份賀禮。”


    獨孤純:“???”


    饒是他出身大混沌界,又是天劍一脈,見多識廣,一時間竟也難以理得清這裏麵的倫理關係!


    就連原正陽,也聽不下去了。


    裴倫的奇葩,他早已領教過不止一次了,也懶得搭理對方,一轉身,離開了場間,去往了老八的那座破落小院。


    小院裏。


    老八正對著兩座墳塋上的小花感慨歎息,一旁還站著一人,赫然便是顧辭。


    “見過師祖!”


    事到如今,他哪裏還不清楚老八的身份?


    “來了?”


    老八隨意擺擺手,晃悠著往牆根走去:“有什麽話你們說,我去打個盹。”


    原正陽又是躬身一禮。


    他來這裏,自然是為了顧辭……準確而言,是為了顧寒。


    “你和師弟,還有聯係嗎?”


    “沒有。”


    顧辭似知道他想問什麽,搖搖頭道:“不過你放心,他現在應該很好,或許……即將走上那條最強之路,成為那有史以來最強之人!”


    原正陽頓時放心了。


    “如此便好,便好啊!”


    “這兩道太初之靈,未來會有大造化。”


    顧辭指了指那兩朵小花,認真叮囑道:“稍加培養,便有不朽之姿。”


    說罷。


    他便要離去。


    “好不容易來一次,不留下喝杯茶?”


    雖說二人沒有交集。


    可他不論在形貌還是氣質上,和顧寒有著頗多相似,原正陽天生便對他有著幾分親近之意。


    “不了。”


    顧辭難得笑了笑,輕聲道:“還有人在等我。”


    一步邁出。


    他已是不見了蹤跡。


    再出現時,已是回到了那立於江頭山巔的茅廬外。


    外間空空如也。


    唯獨茅廬內的床榻之上,一具玉體陳橫,白花花得刺人眼睛,壑穀峰巒反倒比外間還要險峻幾分。


    輕輕的。


    一聲微不可聞的呢喃聲傳了出來。


    “公子……公子回來了?”


    “……”


    顧辭沒說話。


    沉默了足足三個呼吸,他突然大步走進草廬內,順手……掩上了門。


    ……


    同一時間。


    玄天劍宗外,李尋將腦中的思路細細梳理了一番,眼睛突然一亮,笑道:“有了!”


    “有什麽?”


    喻紅纓一臉的好奇。


    “那位前輩的故事,有名字了。”


    李尋興之所起,提起玉筆,淩空書寫了三個篆字。


    醉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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