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安是昏過去了, 叫宣王抱回昌寧宮的。這樣有失體統的事,由專權的宣王做來, 也沒有人敢在一旁質疑些什麽。


    隻可憐百裏安,醒來之後, 連爬下床的力氣都沒有,鵪鶉似的,在寢宮裏縮了三天。即便是休養了三天,百裏安也是雙腿虛浮,臉色青白,尤其是晚間宣王過來替他上藥時,更是叫他羞憤難當。


    從前宣王還慣著他, 但現在兩人之間, 捅穿了這最後一層窗戶紙,即便是百裏安百般推拒,宣王也絕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避讓了。隻是百裏安傷的不輕,宣王即便再想傾訴衷腸, 也得顧著百裏安的身體。


    從前百裏安還需要上早朝, 批奏折,出了這事之後,朝堂上的事都落在了宣王身上,百裏安對外稱病不出,也躲不過宣王的一日三回的探訪。


    宣王初嚐□□滋味,哪裏把持的住,百裏安今日身子一好, 他就又將百裏安壓在了書桌上。


    “皇兄,萬不可再這樣了。”昌寧宮的奴才,都在外麵守著,沒有宣王的吩咐,誰也不敢進來。


    宣王現在哪裏聽的下去,“你將身子給了皇兄,皇兄便一定要愛護你,疼惜你。”


    百裏安聽到宣王答非所問的話,臉上神情愈發抗拒,“那一晚是我糊塗了,皇兄不可一錯再錯——”


    “皇兄喜歡你,也是錯的嗎?”忍了這麽些年,到今時今日,終於說出來了。


    百裏安被抵在桌子上,他今日下身的腫痛才消了一些,能勉強下地了,卻不想還沒走幾步,就撞到了宣王。


    “皇兄一直在等你長大。”


    百裏安偏著頭,他頸窩裏,還有幾道還沒有淡去的暗紅色吻痕。


    宣王一見,就又想起那一日的蝕骨歡愉來,忍不住覆身而下。百裏安力氣小,又極好麵子,自己被壓在書桌上,動彈不得,也不願意叫人進來,看見自己如今的窘態。


    “以後在宮裏,皇兄好好守著你——你做皇兄的唯一,皇兄幫你治理這天下。”


    “我一直都無意江山,皇兄若是想要,我還給你就是了。”百裏安道。


    他若想要這江山,便不會在一開始就妥協百裏蒼城,“皇兄想要的隻有一個——你還要裝作不懂嗎?”


    “宣王!”百裏安伸出的雙手,又被狠狠按了下去。


    “從前皇兄不碰你,是想等你長大,現在陰差陽錯成了這好事——嚐了你的滋味,你讓皇兄再怎麽忍耐?”宣王將百裏安的攏過頭頂,垂下的眼睫下,是極深情的一雙眼。


    若百裏安是個女子,說不定就癱軟進他的懷中了,但偏偏百裏安是個男子,還是個喜歡女色的浪子。


    “今日你好些了嗎?”宣王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手已經在往百裏安身下探了。


    百裏安汗毛都恨不得豎立起來,他哪裏不知道宣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偏偏宣王也已經不吃他從前拒絕的把戲了,他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臀上的肉被揉捏,百裏安臀生的好看,腰也生的好看,本來是該被女子喜歡的,現在卻偏偏惹的宣王移不開眼睛。


    “可以嗎?”


    百裏安咬著牙,“不——”


    宣王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低下頭就要去解百裏安的腰帶,百裏安拚命拽著,正在與他僵持的時候,外麵傳來宮人通傳的聲音。


    “皇上,光祿寺卿求見——”


    百裏安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傳——”


    宣王聽到這一聲,知道自己是斷不可能再做下去了的。


    “皇兄,我還有事……”百裏安都不敢看宣王的臉色。


    “皇弟,你以為你能逃到幾時。”宣王揉著他臀肉的手愈發大力,指尖都掐到股溝裏去了,“別怪皇兄沒提醒你,到時——受疼受苦的,還是你。”


    百裏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隔著屏風,傳來羅聞佩清清淡淡的聲音,“皇上——”


    宣王放開百裏安得手腕,翻身從他身上下來,百裏安也連忙爬起來,扯好身上的衣裳,低著頭道,“進來吧。”


    羅聞佩進來了,才看到裏麵還站著宣王,他心裏還吃了一驚。


    見到羅聞佩進來,宣王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宣王,我與光祿寺卿有些話要說。”百裏安是個皇上,說這樣的話未免太弱氣了一些。


    宣王雖然惱怒百裏安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但還是在外人麵前極是尊重他,聽他這樣說,深深的望了一眼羅聞佩,就道,“微臣告退。”


    看到宣王出去了,百裏安才鬆了一口氣。


    羅聞佩也察覺出了皇上與宣王之間關係微妙的變化,但卻沒有說出來,隻是問,“皇上這幾日,都未去上朝。”


    “勞愛卿關心了。”百裏安是真的下不來床,“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朝中的事,便一直在麻煩宣王。”


    羅聞佩也聽聞了朝中一些議論宣王的聲音,但他本就是被宣王一手提□□的,也知道宣王與皇上之間的關係親厚,所以並未多問過什麽,隻是這一回百裏安罷朝太過忽然,“那皇上好些了嗎?”


    “好多了。”百裏安比起前幾天,躺著都疼的厲害的時候,已經算是好了不少了。


    羅聞佩站在百裏安麵前,看到他確實清減了不少,就道,“微臣知道皇上關心朝政,但也請愛惜身體。”


    “嗯。”百裏安都不敢坐下去,隻站在書桌旁。他對這及時雨一樣出現的羅聞佩,心中好感愈發的多了。


    “皇上前幾日,在問天災該如何處置。”羅聞佩從懷中拿出一卷書來,“微臣考據史料,又酌情加了些自己的意見,寫了這粗簡的應對法子,還請皇上過目。”


    百裏安接到手中一看,發現那書卷還極有分量,上麵字跡清雋,都是羅聞佩親手所書。上麵簡述曆朝曆代,平患賑災的各項事宜方法,詳述長處和不足,又批注了些自己的意見,不可不說是花了極大的心血。


    百裏安當時,也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羅聞佩反倒放到心裏去了。


    “不過天災應對,該因地製宜,這些東西,想來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羅聞佩道。


    “聞佩已經做的極好了。”百裏安將書卷掩上,他這是真心實意的讚歎,雖然他出生自現代,到了這什麽也沒有的地方,也實在沒有好的應對災禍的法子,“我初涉朝政,什麽也不懂,也不敢太勞煩皇兄,還好身旁有聞佩這樣的良臣。”


    羅聞佩唇角幾不可察的勾了勾,“微臣願盡心竭力,為皇上分憂。”


    百裏安怕宣王還在外麵,這三天,他是日日夜夜的都需要防著宣王,實在心累的很,剛才又被那麽一嚇,都不敢一人獨處了。


    “聞佩——”


    羅聞佩恪盡臣子的職守,卻不想三步開外的百裏安,卻忽然湊到他麵前來。


    靠近一些,他平穩的心率便有些亂了。


    百裏安牽著他的袖子,“你今日多留一會兒,陪陪我。”


    羅聞佩抬起頭,便看到百裏安生來便溫柔的眉眼。他的心,也好似因這溫柔,被吹拂開了,散了一地的落花。


    “好。”


    百裏安是怕那宣王還在門口,隻想著能避到什麽時候是什麽時候,“我們聊聊朝政,你教教我。”


    “好。”


    百裏安心不在焉的問了一會,但凡他問出口的,羅聞佩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出口的言辭也是斟酌再斟酌,饒是百裏安原來心思沒落在這裏,後來見羅聞佩神情沉靜的為他解惑,也真的聽了一些到心裏去了。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就過去了。


    “聞佩真是國之棟梁,父皇從前招你做駙馬,不讓你入朝為官,險些埋沒了你。”百裏安與羅聞佩交談完,便也忍不住言語裏的讚賞之意。


    誇他的人很多,但隻有百裏安的話,能叫他心底泛出甜意來。


    百裏安和羅聞佩並肩站在一處,羅聞佩的手指正點在桌上的書卷上,陽光從他的指縫漏出來,映在書卷上的黑字上。


    “微臣隻是鄉野之人,能得皇上賞識,已經是極大的福分了,不敢再受更多的讚譽。”羅聞佩在朝中並未有多少交好之人,因他性子淡薄,雖然有匡扶社稷的才華,卻無意施展。他留在這裏,也隻因他想見的人那個人在這裏。


    “果然是當了官了,說話也打起官腔來了。”百裏安笑。


    羅聞佩見著他笑,眼波也柔軟了幾分,“皇上是君,微臣是臣,臣敬畏君,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也知道,我並非適合當皇上的人。”百裏安歎氣。真正適合當皇上的人,現在卻不願意受這皇位,“你教我這麽多,我卻還是老樣子——實在是浪費了你的一番輔佐明君的苦心。”


    “微臣不追隨明君,微臣隻隻追隨想追隨之人。”


    百裏安聽這番言辭,還隻當那羅聞佩是真的入朝為官,說的話都迂腐拍馬起來,還笑了他一聲。


    羅聞佩也不辯解,隻站在一旁,看著百裏安笑。


    天色將暗,羅聞佩要告辭了,百裏安這一回卻挽留了他。


    “今日辛苦你了,晚上便留下來和我一起用晚膳吧。”平日的晚膳,都是百裏安與宣王一起用的。


    羅聞佩也沒想到百裏安會挽留他,兩人共進了晚膳,宣王果然來了。


    宣王進來,看到羅聞佩還在,目光就深黯了幾分。


    “宣王也要一起用膳麽?”百裏安道。


    宣王應了一聲,百裏安叫宮人添了一副碗筷,三人共進了晚膳。


    隻是百裏安不像平日,還和宣王說個一兩句話,他端著碗,隻同羅聞佩說今日他所教的東西,兩人一問一答,一旁的宣王臉色暗沉下去。但他又偏偏挑不出什麽刺兒來,羅聞佩也不如玉真那樣值得他提防。於是在匆匆吃了幾口之後,便起身告退了。


    百裏安看他走了,以為今日是逃過了。


    羅聞佩將他的反常都收入眼底。


    用了晚膳,百裏安派宮人去送羅聞佩出宮,自己點了燭火,又看了一會兒書,門口的宮人道,宣王來了。


    百裏安聽到,嚇的丟下書,一咕嚕鑽到床榻上,裹著被子裝作睡著的模樣。


    宣王進來,見到的便是百裏安裹著被子,將自己裹成粽子的模樣。


    他坐在床榻邊,想去碰一碰百裏安的麵頰,卻被他低著頭躲開。


    “你還在怪皇兄嗎?”


    百裏安知道宣王知道他沒睡,才會說這樣的話,索性也睜開眼來。


    “是玉真給你下了藥,將你引到晚香宮去的,皇兄去的時候,你已經——”


    百裏安知道是玉真使得把戲,卻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一層。


    看到百裏安轉過頭來,宣王繼續道,“你與玉真,是姐弟,在宮中,又是久伴的好友,皇兄怎麽能讓你與她做出那樣的荒唐事來?”


    要是他真的與玉真如何了,宣王攔下了他,百裏安對他是一百個感激,但現在的事實就是,宣王把他從玉真那裏救下來了,然後就壓著他做了更荒唐的事,“所以你便,你便那樣對我?”


    “皇兄錯了。”宣王在百裏安麵前,態度總是軟的最快的。


    百裏安現在就是胳膊,宣王就是大腿,胳膊哪裏擰的過大腿呢,他因為這事,一味的和宣王對著幹,自己也討不到什麽好,“既然是錯的,那皇兄,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宣王離他極近,看著百裏安盈盈的眉眼,手掌忍不住覆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哪樣?”


    “我不是女子……”


    “我從未把你當過女子。”身體覆了下來,幾乎要將百裏安納入懷中,“皇兄喜歡你,自小就喜歡你。皇兄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對喜歡的人做的事。”


    百裏安因為將被子裹的太緊,額上都出了些熱汗。


    “皇兄想與你,做一世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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