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你是替玉真出嫁?”何朝炎聽完百裏安的解釋,還一副猶疑的模樣。


    “嗯。”百裏安本來也不想將這件事告訴何朝炎的, 但眼下他都來了這裏,若是不解釋清楚隻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何朝炎沒有在這件事上追問, 卻反倒問,“那在長樂宮的那個人,就不是你?”


    百裏安微怔,“長樂宮的人?”


    “我幾日前入宮找過你,嫻妃跟我說你身體抱恙,不能見人。”何朝炎這幾日還在擔憂百裏安是生了什麽病。


    百裏安想了想,“那應當是我母妃替我找的一個替身。”


    何朝炎鬆了一口氣, “你既然不在長樂宮, 那就說明你沒有生病了。”歡欣了片刻,他想到這代嫁的後果,又緊張道,“那如果被發現了, 會不會——”


    這也是百裏安擔憂的。


    “院子裏伺候的人, 我都調遣出去了。”一旁的羅聞佩道,“近日內,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


    何朝炎看了他一眼,而後目光又轉回到百裏安身上,“在這裏暫且安全,但是在宮裏——如果皇上太子要去探望你,那怎麽辦?”


    百裏安哪裏有什麽辦法, “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何朝炎知道真相,顯得比百裏安還要憂心忡忡。


    “走一步算一步吧。”百裏安道。


    何朝炎還對方才看到的事耿耿於懷,“那你與駙馬……”


    百裏安以為何朝炎是說他與駙馬同床共枕的事,“駙馬與我,也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何朝炎漲紅著一張臉,斷斷續續道,“掩人耳目,也……也不需要有夫妻之實吧。”


    百裏安被這夫妻之實四個字砸的一懵,一旁的羅聞佩卻以為他並不知曉這樣的事,才不知道如何作答,就上前一步,將百裏安擋在身後,“請何將軍慎言,我與六皇子隻是尋常朋友罷了。”


    “那你剛才,剛才……”


    “剛才?”羅聞佩微一蹙眉,“我方才是在替六皇子擦藥。”


    何朝炎這才看到,羅聞佩手上攥著的瓷瓶上,貼著金瘡藥三個字。他一下明白過來兩人方才是在做什麽,想到自己剛才那質問一樣的口吻,一張臉愈發的紅了起來。


    百裏安被羅聞佩攔在身後,見兩人對峙著,正要說什麽話,卻被羅聞佩輕輕推了一下,“六皇子去沐浴吧,我同他說。”


    百裏安已經將該說的都說了,現在讓他再說什麽,他也說不出來,“嗯。”


    看到百裏安裹著衣裳進了屏風後,羅聞佩才抬起眼直視麵前闖進來的何朝炎,“何將軍,我們出去說。”


    何朝炎對這駙馬也沒有什麽好印象,隻因為上一回在玉真公主的生辰宴上見到了,才在現在叫得出名字來。


    百裏安一會澡,心中實在擔心那何朝炎將他今日在流光畫舫的妙音姑娘床下,將他揪出來的事告訴給羅聞佩,就披了件衣裳走到門邊聽兩人的談話。


    但兩人好似已經聊完了,百裏安隻聽何朝炎應了一句什麽,他還貼在門板上,門口的羅聞佩就推門進來了。百裏安一下來不及躲開,慌張的往後退了幾步。


    羅聞佩見百裏安披著他的衣裳站在門口,露出半截小腿來,聲音都不自覺溫和了幾分,“洗完了?”


    “嗯。”百裏安不知道何朝炎說沒說此事,目光不自覺的就瞥到何朝炎身上,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


    “我已經同何將軍說清楚了。”羅聞佩以為百裏安是擔憂何朝炎會將此事透出去,“何將軍與六皇子也算是青梅竹馬,不會為難六皇子的。”


    何朝炎剛才聽羅聞佩說了厲害關係,心中也是偏向百裏安的,“安安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百裏安看何朝炎不像是告狀了的模樣,就鬆了一口氣。


    “別擔心了,進去休息吧。”羅聞佩走到百裏安身旁,而後站定了對門口的何朝炎道,“何將軍也早些回去吧。”


    何朝炎看也不看他,一雙眼盯著百裏安,“安安,明日我再來找你。”


    百裏安心裏一咯噔,正要拒絕,就聽身旁的羅聞佩道,“六皇子身份特殊,何將軍若是為他好,還是少來走動比較好。”


    “那我,那我來府上陪你玩。”何朝炎還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樣。他都擔憂了幾天了,現在見到好好的百裏安站在自己麵前,可不想多與他相處一會嗎。


    百裏安這一回就搖頭了,“不用了。”


    何朝炎以為是今天自己嚇到了百裏安,才叫他不願意見他,一顆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羅聞佩將門掩上,他看著兩道影子相攜進入房中,在門口站了許久,等到裏麵的燭火熄了,才轉頭走了。


    躺在床上的百裏安也難以入眠,柳青蕪對外稱他病了,擋的下惠妃,但那太子探望又該怎麽辦。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睡在一旁的羅聞佩伸出手來,攬住他的腰肢,“睡吧。”


    百裏安身體一僵。


    羅聞佩低下頭,在他耳邊道,“一切有我。”


    ……


    第二天睡醒時,百裏安感到自己的腦袋下枕著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見自己枕著的是一隻胳膊。


    “醒了?”


    百裏安抬起頭,見羅聞佩一副醒來多時的模樣。他連忙爬起來,手臂得到休息的羅聞佩也坐了起來。


    “我睡糊塗了。”百裏安也不知道自己枕了羅聞佩的手臂多久,他昨晚睡在羅聞佩的懷中,也是到後半夜才睡著的。


    羅聞佩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胳膊,而後開始穿衣裳。


    “現在什麽時辰了?”百裏安看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羅聞佩正低著頭扯衣裳上的褶皺,聽到他問,便回答,“還早,你還可以再睡一會。”


    百裏安哪裏好意思再賴床,他一看羅聞佩都起來了,便也起來開始穿衣裳。隻是他帶過來的,也隻有自己那一件衣裳,他又不好意思再去拿羅聞佩的衣裳穿,便選了一件簡單些的襦裙穿著。


    男子和女子的穿著終究不一樣,羅聞佩那邊已經穿好了衣裳,百裏安還在同那襦裙做奮鬥。


    那衣裳對百裏安而言實在是麻煩,前後兩道緞帶縱橫交錯,怎麽也係不好,百裏安手上挽著後麵兩條緞帶,一隻手去撿胸前那兩條垂下來的緞帶。隻是他能勉強讓那衣服掛在身上,卻怎麽也係不好。就在百裏安手忙腳亂的時候,就感到一雙手從伸手伸過來,指尖挽著他身後的兩條緞帶,在他背後繞了一周,而後在胸口係了一個結。


    兩人離的極近,銅鏡就擺在一旁的桌子上,側首望過去,真如新婚燕爾一般。


    羅聞佩替他係好了胸前的緞帶,又伸手將他沒到衣襟裏的頭發撥出來。


    “謝謝駙馬。”百裏安還是不能適應這樣的親昵,縮著脖子躲了一下。


    羅聞佩卻當他是敏感,“你我之間,不必那樣生疏。”


    百裏安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穿著襦裙不自然的很,總是想去扯胸前垂下來的緞帶。


    羅聞佩這時才忽然想起來似的,“昨日從宮裏來了一個人,是來找六皇子的。”


    百裏安手上動作一頓。


    “隻是你昨夜回來的晚,我就忘了同你說。”羅聞佩道,“那人自稱是長樂宮裏的人……”


    百裏安一聽是長樂宮裏的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汝煙,“她在哪?”


    羅聞佩也沒想到百裏安會問的這麽急,“我安排他暫且住在外院了,你若認識,我就將他調進來了。”


    百裏安出宮之後,就不知道柳青蕪的消息了,現在汝煙都出宮來了,正好可以問一問長樂宮的近況。羅聞佩看出了他的急切,很快就將人帶過來了。


    隻是百裏安滿心以為是汝煙,所以等見到那個人不是汝煙時,就有些失望了。


    “六皇子。”白苓已經換下了宮中太監的衣裳,穿上一身布衣,倒也是個秀美少年郎。


    總歸是長樂宮的人,即便不是汝煙,那也好過沒有。


    “他是你宮裏的人?”羅聞佩隻對青河有幾分印象,卻不認得白苓。


    百裏安‘嗯’了一聲。


    “你宮裏的人來了,也是個照應。”羅聞佩道。


    百裏安正想問問長樂宮的近況,就道,“駙馬,我想和他說說話。”


    羅聞佩也是知情識趣的人,聽百裏安一說,就帶上門離開了。


    等房間裏隻剩下兩人時,百裏安還躊躇了半晌才開口,“我母妃讓你來的?”


    白苓應了一聲,“是,娘娘擔心六皇子。”


    百裏安實在想不通,按理說,和他最親近的該是汝煙,為何柳青蕪卻要派這個相處不久的小太監而不派汝煙過來。


    白苓是頭一回見百裏安穿著女子的衣裳,雖然未施脂粉,卻也已是一種動人心魄的姿態,想到自己與六皇子之前種種,心頭就是一蕩。


    百裏安自然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你知道我和玉真公主的事了?”


    “娘娘早在出宮時,就將一切告知給奴才了。”白苓道。


    柳青蕪既然能將這樣的事都告訴白苓,可見對這小太監有多信任,都這樣了,百裏安自然也不好說什麽,“長樂宮裏,怎麽樣了?”


    “娘娘讓青河在宮中代替六皇子,對外一直稱病,並未有人發覺。”白苓起先是低著頭的,但不知怎麽就漸漸抬起頭來,目光從百裏安的裙袂,一直落到他的臉上。


    許是身子沒有長開,身著女子服飾的百裏安倒也不顯得違和,頭發未梳起,披在肩上,也是一種楚楚動人的韻致。


    “太子去過長樂宮嗎?”百裏安不擔心皇上會來,隻是怕太子。


    白苓道,“太子諸事繁忙,不便過來探望,隻經常會將汝煙找去,問六皇子身體的情況。”


    百裏安聽到這一句,才明白不是柳青蕪不想叫汝煙出來,而是汝煙脫不開身。


    白苓看百裏安皺眉冥思的模樣,勸慰道,“娘娘派奴才出宮,就是怕您太過憂慮。如今長樂宮裏一切安好,六皇子實在不必給自己這樣大的負累。”


    百裏安也不知柳青蕪執意讓他出宮對還是不對,他本來就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稚子,心思一多,憂慮也難免就多了。


    “六皇子——”


    百裏安猛然聽到聲音就在耳畔,抬首一看,剛才還在幾步外的白苓已經走到他身前來了。兩人隔的極近,憑空生出了幾分曖昧來。


    “有什麽能讓你開心一些呢?”白苓伸出手來。


    百裏安想到自己同那白苓有過的荒唐事,連連後退幾步,避開白苓伸過來的手。


    白苓見到百裏安慌張避開,一下也露出有幾分落寞的神情。


    百裏安是弄不懂這小太監的心理,自己說碰,也隻是碰了一半兒,他這一副被辜負的樣子是為哪般。


    白苓捧起百裏安的手掌,用舌尖抵上百裏安的指尖,他本來就是有幾分女氣的麵容,刻意擠出的笑都帶著幾分女子的嫵媚之氣。


    指尖上濕熱的感覺太過撩撥,叫那本來就心思不堅定的百裏安觸電似的將手抽了回來。


    “奴才很想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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