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來了!教宗大人不是都給勸走了嗎?”


    摘星樓裏很快走出一位年輕術士,他滿臉的不悅,眼中帶著十分的不耐煩,顯然之前已經被騷擾過多次。


    剛一出來,正要按照慣例趕人,可見樓外站著的卻並非之前那些衣著暴露,滿身風騷氣質的青樓女子,而是一位秀美動人,神色溫婉的白裙姑娘。


    姑娘還背著一個小小的行囊,身上略帶風霜,像是剛剛經曆了一段遙遠的旅途。


    “欸!那位許大人的魅力簡直無人可擋啊,竟讓京城外的姑娘都按捺不住心思,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找他了。”


    年輕術士心裏有些發酸,何時自己也能這般受女子歡迎?


    “這位大人?”


    姑娘見年輕術士突然發起了呆,便又問道,“請問,許鳳麟在這裏嗎?”


    年輕術士回過神來,本不想搭理她,直接找個借口打發走就好。


    可不知為何,看到姑娘那溫柔單純,且帶著幾分期待的眼神,再加上背著個行囊風塵仆仆的樣子,多少有點我見猶憐的感覺。


    他一下子心軟了,決定委婉點勸她離開,於是先問了句,“你來找他幹嘛?”


    姑娘說道,“我是他家裏人,相隔日久,有些想念,所以便來京城看看他。”


    “家裏人?”


    年輕術士警惕起來,“吏部早已調查過許大人的背景身世,說是千裏之外的桃源縣許家老宅,就隻有一位任職縣衙主簿的老父親還在世,喚作許平生,可從沒聽說過還有別人。姑娘,你莫要誆我。”


    姑娘稍稍低下頭,臉色微紅,解釋道,“好叫大人知曉,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尚未寫入族譜,所以吏部調查不到。”


    “什麽?我沒聽錯吧?你也是許大人未過門的妻子?嗬!嗬嗬!”


    年輕術士竟忽然冷笑起來,他抱起雙臂居高臨下審視著眼前的姑娘。


    眸間再無半點憐惜。


    原以為這是一個單純慕許大人名而來的傾慕者,見她長得好看,說話又溫柔,還準備破例去為她稟報下看看,或許能夠滿足她的心願,與許大人見上一麵。


    卻不想,隻是三兩句的試探,就讓她露出了馬腳。


    “大人笑什麽?”


    姑娘不解道,“而且,你為什麽要用‘也’?難道除了我以外,還有其她女子說是我家鳳麟的妻子?”


    “實不相瞞,有很多!”


    年輕術士昂起頭,冷冷開口,“從午時到現在,差不多有兩百多個像你這樣的人,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矜持,也絲毫不顧及臉麵,就為了見許大人一麵,竟然就謊稱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你有沒有想過,你未來的相公若是知道了你今日的舉動,他會有多傷心?多丟臉?多麽的悲憤?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感到羞恥嗎?”


    說到這裏,他臉色鐵青,震一震長袍,指向遠方,“姑娘,話我不想說太多,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摘星樓乃是大夏朝的聖地,可不是你們這些俗世間的女子可以隨意進來的。下次再看到你,可就不是我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而是要讓太安城的禁軍去找你談!”


    說完他轉過身去,正要離開,姑娘卻在愣神片刻後,固執地問道,“大人,我沒有說謊,我來這裏隻是想知道,許鳳麟他到底在不在這裏?”


    說話時,她的語氣盡量克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眼角的熱淚已經悄然滾落。


    年輕術士沒有回頭,也不想理會,姑娘卻再次喊了他一聲,“大人!”


    這時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微的顫抖。


    年輕術士深吸一口氣,很無奈地丟下兩個字,“不在!”


    姑娘仍不死心,繼續問道,“那他在哪?可否相告?”


    年輕術士不耐煩地應道,“許大人是翰林院的新任修撰,自然應該在翰林院中。你要真想見他,去那裏碰碰運氣吧!”


    “多謝大人!”


    姑娘作一道揖,道一聲謝,不再糾纏。


    她擦去眼眶的淚,仰頭艱難擠出一絲笑容,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便轉身順著來路下坡,緩緩離去。


    年輕術士站在摘星樓門口佇立良久,最終沒忍住回了頭,望著姑娘單薄纖細的背影,發出一聲感歎,“卿本佳人,奈何,非要學那些青樓女子,如此作賤!唉,世風日下啊!”


    ……


    姑娘走下摘星樓外那條七百丈的爬坡,沿著主街向北行了幾裏路,經過一家胭脂樓時,聽到樓裏樓外的女子竟都在談論自家鳳麟。


    在她們的嘴裏,一口一個的“許相公”喊著,要多親熱有多親熱。


    姑娘心裏有些不好受,但卻無可奈何。


    她隻想快點找到他。


    沿路問了幾個人,終於打聽到去翰林院的路,眼見夜幕將至,不敢多有耽擱,便一刻不停地趕了過去。


    走了半個多時辰,隔著老遠看到翰林院那麵正氣凜然的牌匾時,姑娘失落了許久的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神情間的疲累似乎都一掃而空。


    她小跑著過去,往裏看了看,見到了一位穿官服的老人家。


    頭發近乎半白,著青色官服,上麵繡著一隻白鷳,應該是個正五品的官。


    “敢問大人,請問,新任修撰許鳳麟許大人在這裏嗎?”


    姑娘平複情緒,微笑著問道。


    問話時她一直在打量著這座翰林院衙署,心想這便是鳳麟任職的地方啊!


    不大氣,不豪華,甚至顯得有些陳舊。


    但好在很安靜,有書卷氣,這位白頭發的大人慈眉善目,看著也很好相處,這便夠了。


    年邁的侍講學士趙大人本來打算收拾收拾東西走人了,卻突然聽到有人問話,回頭一看,竟是位看上去單純秀美的姑娘。


    這些日子那些青樓女子除了去摘星樓顯眼外,翰林院這邊也沒少來。


    一個個風騷嫵媚的姿態差點給這位滿頭白發的趙大人整破了防。


    冷不丁見到這麽一位安安靜靜又有禮貌的姑娘,心中一比較,趙大人莫名對其多出了許多好感。


    “你也來找鳳麟啊,可惜,他在摘星樓養傷還沒回來呢。”


    趙大人說道,“據說至少還得要兩天……”


    摘星樓……姑娘秀眉微微蹙起,看來,是那位術士大人騙了我。


    她想了想,問道,“那勞煩大人,若是許鳳麟回來,可否讓他去天機樓走一趟?我在那裏等他。”


    “你是他什麽人?”


    趙大人問道。


    姑娘這次沒敢直言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是說道,“我從桃源縣來,是許鳳麟的同鄉。”


    “同鄉啊……”


    趙大人點點頭,“放心吧姑娘,話我一定帶到,那你叫什麽名字?等他回來也好知道是誰找他。”


    姑娘笑道,“我叫林婉清,大人你一說,他便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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