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龍州的生活水平一直都在穩定的負增長。


    很多人感覺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張慧琳一家就是如此。


    “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一點盼頭沒有。”


    張慧琳的母親歎了口氣。


    屋子裏除了正在剝黃豆的張母之外,還有張家的兩個媳婦和幾個小孩子。


    大兒媳勸說道:“往前幾年,咱家過得也不錯啊,自從龍青雲進廠之後,咱家的生活就越來越差了。”


    張母歎了口氣,“不怪他,怪我,怪我天天一天八小時班都沒上滿,天天早起來十點多去吃飯,下午三四點就回來。”


    “現在啊,想上八個小時班都上不了了。”


    張母原本是化肥廠的會計,這個工作實際上是頂替的她婆婆的工作。


    在龍青雲之前,一些工廠的好工作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的。


    這些都是蘿卜坑,而一些可以直接就讓自家人進去的廠,那更是拖家帶口的往裏蹭了。


    龍青雲進廠之後就把臃腫畸形的化肥廠進行了政治,把混日子的人都給趕了出去。


    當然不是他自己趕得,是規章製度。


    龍青雲辦事漂亮,黑鍋都讓上任廠長和副廠長背了,不過那兩人背鍋被罵之後也順利的升遷去了別處,並沒有怨恨龍青雲。


    在做事之前,龍青雲就清楚的和人說過了這樣做的後果和好處,既然拿到了好處,那頂多是發牢騷罵一句“真狠啊”,基本上對龍青雲是沒意見的。


    龍青雲讓手下人背鍋,是會給好處的,所以新上任的副廠長也願意當那個不親近群眾的冷麵人。


    二兒媳的老公還在化肥廠領工資的,也聽不進去大媳婦的話。


    “龍廠長到了化肥廠之後,咱們化肥廠的效益多高啊!現在龍城哪個廠有咱化肥廠好?”


    “昨天招人你們沒看到啊?那是人山人海,考進咱們化肥廠比考上大學都排場!”


    大兒媳的老公目前是無業,此時聽到二媳婦的話,頓時眼淚就掉下來了。


    “嗚嗚嗚……你們都吃飽了,就我家吃不飽,現在孩他爹整天在外麵閑逛,我們一家幾口人買個菜都要省著買,都快兩個月沒吃過肉了!”


    二媳婦埋怨道:“誰讓你家男人出去嫖的時候被抓到了,好好地交通局辦公室工作都丟了。”


    擱以前,一家人可是以這個工作為傲的。


    張家的大女兒聽著這兩個嫂子的爭鬥,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就少說兩句吧,現在咱們家好幾個人都沒了工作,這往後的日子肯定是越來越差。”


    二媳婦迅速說道:“咱媽家裏這還沒點積蓄嗎?挺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現在孩子都大了,以後少生幾個孩子就好了。”


    目前龍州已經開始有了少生孩子的趨勢了,雖然說是生了孩子有房子和土地,但是土地越來越偏,房子也都分到了鄉下。


    現在很多人都是擠在了龍城這個擁擠的地方,再加上這幾十年來經濟不景氣,生孩子的意願都開始減弱了。


    張母歎了口氣,“我哪還有什麽積蓄啊,之前曲天意上台那幾十年,廠子一直都拖工資少工資,那時候就吃老底了。”


    二媳婦可不信這個,被廠子裏開除的會計,哪個不是偷拿了廠裏的黑錢?


    大媳婦也是惦記著張母一家的那些積蓄,就算是沒積蓄,那不是還有退休金嗎!


    “媽啊,你可要幫我們家一把,不然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大媳婦過來就是哭訴的,現在隻能指望還在房產局上班的老張能弄點錢了。


    房產局可是肥差!


    也因為前兩年張家的富裕生活,讓所有人都認為這家裏有錢。


    張慧琳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現在又是什麽日子?


    砰!


    裏屋的房門打開了,隻見一個穿著漂亮衣服的女青年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琳琳,你出去嗎?”張母看到打扮過的張慧琳,就迅速問了起來。


    張慧琳說道:“我去找陳唯琴,今天尹依依好像是不上班,我們去找她玩。”


    張母迅速停下了剝豆子的動作,詢問道:“依依這陣子不是不在家嗎?我記得前幾天你找她的時候,就說她在咖啡館那裏住。”


    張慧琳解釋道:“龍青雲回來了,他不在的時候依依和陳芳去陪著啞巴看店,現在人前幾天回來了,她就被趕回來了。”


    張母迅速說道:“那好,你去找找她,和她好好說說,你要是能去咖啡館那上班,這婚事咱們就不用著急了。”


    “我知道了。”張慧琳有些煩悶的走了出去。


    張母還是有些擔心,現在就連小孩子都清楚工作不好找。


    凡是好點的工作,那都是幾十人幾百人排隊等的。


    下午三點多外麵的大街上溜達的人裏,十個男人有八個都是沒工作的閑瘤子。


    沒工作的男人可娶不到媳婦,連自己都養活不起,指不定哪天就被抓了!


    “你說這依依,以前跟著琳琳屁股後麵關係多好啊,這兩年上班了,就厲害了,幾次找她都找不到人,讓她幫忙辦點事情就沒辦成過。”


    張母很是煩悶,開始發牢騷了。


    大女兒說道:“我聽說別人給尹家丫頭介紹了公安局、稅務局的對象,人家男的都挺樂意的,就那丫頭自己不樂意,還說等過幾年再說,不想那麽早結婚。”


    張母因為丟了工作的關係,已經很久沒有進入社區交流圈了,對小道消息不像是從前那麽敏銳。


    “真有這事?”張母有些不信,“人家公安局工作的,能看上那個初中畢業的笨丫頭?”


    大女兒迅速說道:“真的!不僅有公安局的,還有法院的呢!人家知道尹依依在咖啡館上班,還和那個啞巴認識,這都主動的托人來介紹呢!”


    “你還別不信,現在咱們社區裏最熱門的,就是尹依依了!她隻要是願意,那老尹家的門檻都能被媒人踩壞!”


    這不是胡說,是事實。


    薑淑儀當然是不在考慮範圍,尹依依才是化肥廠社區當下最被人關注的未婚少女了。


    別說是未婚,就算是結婚了,也一群人想接盤呢!


    藍星娶寡婦,娶優質寡婦的風氣,一直都沒弱過。


    張慧琳來到尹依依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好幾個人在店門口坐著。


    “這是買東西的嗎?”張慧琳好奇的詢問著周圍的人。


    旁邊一個過來打醬油的小男孩,高興地說道:“她們都是來給尹依依介紹對象的!”


    張慧琳感覺很不舒服,不過還是走進了店裏。


    店裏有一個坐在那裏吹風扇的老娘們,是尹依依的媽。


    “阿姨,依依在嗎?”張慧琳問了一句。


    尹依依的媽媽看到是張慧琳來了,就坐在板凳上不好意思的說道:


    “依依她昨天晚上回來了一次,嫌我們家太熱了睡不著,就又回去咖啡館睡了,今天也不知道還回來不回來呢。”


    張慧琳看向了旁邊坐著的那些女人和男人,“那這些人就在這裏等著了?”


    尹依依的媽媽說道:“是啊,我讓他們走,他們說等等再說,我這生意都沒法做了。”


    “打醬油!”穿著短褲和大背心的小男孩擠了進來。


    小男孩把醬油瓶子和一毛錢舉起來也沒到櫃台高度,尹依依的媽媽迅速伸手接住了啤酒瓶子。


    張慧琳感覺很不舒服,最後直接去小區門口等公交車。


    天氣很熱,穿著漂亮裙子的張慧琳在上車之後就準備坐後麵。


    “坐前麵,那裏有位置。”司機直接給張慧琳指定了一個座位。


    張慧琳看司機大爺不好惹,就乖乖的坐在了前麵的靠窗戶位置。


    沒過多久,車上的人就越上越多,已經開始像是肉罐頭一樣人擠人了。


    張慧琳的身前就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男青年,男青年看到張慧琳穿的漂亮,長得也漂亮,就露出了微笑。


    “小妞兒,你穿那麽漂亮去哪啊?”男青年嬉皮笑臉的和張慧琳打招呼。


    在男青年的身邊,還站在兩個同樣是嬉皮笑臉的少年。


    張慧琳本能的感覺到了害怕。


    司機可不是瞎子,迅速喊道:“後麵那幾個男同誌注意一點!人家是化肥廠小區上來的,你敢招惹化肥廠的閨女,小心被蹲大牢!”


    公交車上的人聽到是化肥廠的人後,頓時就以義憤填膺了。


    車廂內非常擁擠,一些後麵的人看不清楚情況,但是聽到司機的話後就認為是有人調戲婦女。


    “前麵怎麽了?誰欺負我們化肥廠的人?”


    “報警!把人送派出所去!”


    “別讓人跑了!”


    “這誰家的崽子那麽膽肥啊!敢欺負化肥廠的人了!”


    後麵的人迅速要擠過來仗義出手,司機這個時候把車停在了旁邊,而三個年輕人趕緊下車逃了出去。


    在幾個年輕人逃跑之後,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姑娘這是去哪裏啊?”


    張慧琳有些尷尬的說道:“去城裏。”


    司機笑著說道:“城裏哪啊?這裏的路我熟著呢,平時也沒見過你。”


    張慧琳說道:“去城門樓。”


    司機聽到後,高興地說道:“是去護城河旁邊的小橋咖啡館吧?”


    張慧琳尷尬的說道:“嗯。”


    司機更加高興了,“我這條線其實就是為了送人去那裏才開的,以前天天是送兩個化肥廠的姑娘去那上班,等她們下晚班後我才下班。”


    “不過這一年多就不怎麽坐車了,聽說化肥廠有專車接送,還有班車。”


    “我現在每周日都是送幾個化肥廠的小朋友去那裏,那幾個是龍青雲龍大人的外甥外甥女,她們上車之後我都是讓她們坐前麵的,這樣能看著點。”


    龍城的公交路線是規定好了的,運營還有乘客走這條路的意向所提供的車票錢,就是決定線路是否開設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開始化肥廠往白龍街城門樓的客人非常少的,基本都是賠錢,這條線上的幾個司機自己都覺得隨時可能被調去別的地方繼續修車。


    但是沒想到這條線路就是保存下來了,後來詢問了之後才明白,這條路線是龍青雲提議開設的,為的是去化肥廠上班方便。


    可實際上龍青雲從沒有坐過這趟公交車。


    就連阿妹和尹依依坐的都少。


    司機因為自身獨特的曆史使命,對化肥廠上來的人都比較在意,尤其是化肥廠的小姑娘。


    在侃侃而談十幾分鍾之後,司機就詢問道:“你是去咖啡館喝咖啡的嗎?”


    張慧琳已經成為了整輛公交車乘客的關注點了。


    在眾人的關注下,張慧琳說道:“我和龍青雲是同學,和阿妹還有你說的幾個人都認識,今天我們就是過去聚一聚。”


    司機聽到後,高興地說道:“所以才穿的那麽漂亮是吧!哈哈,我記住你了,以後你上車不用投錢了,車票給你免了!”


    這個年代的司機還是有點職權的,他也不怕被人投訴,直接就在一車人在場的情況下給張慧琳提供了特殊待遇。


    其餘人當然不會投訴,她們隻有羨慕。


    “謝謝。”張慧琳道了聲謝,心情很是複雜。


    司機笑著說道:“你和龍青雲認識,那人家肯定會讓小汽車送你回去,回來的時候肯定就不坐我的車了。”


    張慧琳心情更加複雜了,不管怎麽說,回來的時候肯定是不能再坐這趟車了。


    雖然車上人擠人,但是張慧琳周圍始終是有一圈無形的防護圈。


    等張慧琳到咖啡館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中午休息的時候了。


    張慧琳見到了尹依依,也見到了陳芳和阿妹,甚至是還有已經過來的陳唯琴。


    雖然,但是。


    “不好意思,咖啡館現在是收人都是龍青雲在負責,別的就算是我這個經理也沒有辦法。”


    尹依依帶著陳唯琴和張慧琳找了胡雨馨,但是胡雨馨很客氣的拒絕了。


    “我知道你們是龍青雲的朋友,但他並不想賺錢,這個咖啡館現在是走一人就走一人,一個人都不收,不論是我介紹的還是其餘員工的親戚,現在就算是一換一也進不來的。”


    胡雨馨很客氣的說明原因,這個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


    尹依依被兩個姐妹纏的沒有辦法了,此時在看到兩人失望的表情後,就說道:“要不你們等一等吧,我去和龍青雲問問,他今天在家。”


    張慧琳和陳唯琴迅速點頭,她們很想在這裏上班。


    清涼的咖啡館不僅是在溫度上和外界隔開了,還有另外一種隔離結界,而現在兩人都想當這個裏麵人。


    尹依依迅速上樓找龍青雲。


    沒過多久,龍青雲邀請兩人到客廳吃飯。


    閑聊,吃飯,然後依舊是毫無回旋的拒絕。


    一場有些微妙的同學聚會之後,龍青雲就讓百裏刹那開車送兩人回家了。


    外麵太熱了,坐車不方便。


    今天的龍青雲,依舊是很溫柔呢。


    ****


    作者的話


    這個月最後一天了,全勤混到了手,之後就是準備結尾了,到時候每天的更新會少很多。


    新書:《五百個郭靖》,還沒收藏的就去收藏下吧。


    下月這本書就百萬字完本。


    第一本完本百萬字,並且不被404的書,想想還是很激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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