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


    這一刹那,仿佛穿過時光,逆流到了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


    他十一歲,她十二歲。


    知了在樹上鳴叫,蝴蝶在花叢中飛舞。


    她穿著潔白的裙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亭亭玉立,漂漂亮亮,像個驕傲的小公主。


    “我叫洛嘉嘉,以後在這個家,我就是老大。聽我話,吃飯,不聽我話,吃拳頭!”


    當兩個大人離開後,屋裏隻剩下了他和她時,她第一句話就把他給震到了。


    身為男生,而且個子也不算矮,他當然不服氣。


    “哼,洛嘉嘉,我叫洛飛。在這個家,你得聽我的,聽我話,有飯吃,不聽我話……哎呀!”


    話還未說完,他的鼻子中了一拳,頓時鼻血橫流,疼的眼淚汪汪。


    當他跑去衛生間洗了鼻子,止住了血,然後衝出去報仇雪恥時,他直接被她一個過肩摔,躺在了地上,然後被一膝蓋跪在了脖子上。


    “服不服?”


    “不服!死都不服!”


    她脫掉了涼鞋,脫掉了白色的襪子,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裏。


    然後又問道:“服不服?”


    “唔……唔……”


    他睜大眼睛,說不出來話,但是拚命搖頭。


    然後,她又脫掉了另一隻襪子,繼續向著他那腮幫子已經被第一隻襪子撐的鼓鼓的嘴裏塞,問道:“服不服?”


    當第一隻襪子快要被塞進喉嚨時,他終於瞪大眼睛,驚恐地點頭,眼淚飆射而出。


    從那天以後,她就成了他的王。


    而他,就成了她的奴隸。


    “洛飛,隔壁那個叫南宮美驕的,自行車比我的自行車漂亮,你放學時去把她的胎紮了。”


    “以後你爸爸給你的零花錢,都要上繳,我給你多少,你用多少,知道嗎?”


    “會洗腳嗎?洗腳的時候要按摩你不知道?”


    “真是便宜你了,讓你洗我內衣,竟然還愁眉苦臉,給我笑出來,一邊笑一邊洗!”


    “熱死了!是不是趁我睡著了,沒有扇了?給我好好扇,不準停!”


    “吹頭發時要按摩頭皮,懂?”


    不知為何,此刻洛飛的腦海裏,竟突然浮現出曾經這一幕幕畫麵,和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


    零零星星,點點滴滴。


    仿佛就在眼前,仿佛昨天剛剛發生。


    洛飛呆在門口,目光怔怔地看著麵前穿上潔白的裙子,白如雪,美玉如的美少女,魂兒仿佛走失了一般。


    “好看嗎?”


    洛嘉嘉冷漠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拉扯了回來。


    “好看。”


    洛飛真心地道。


    洛嘉嘉轉過身,走到鏡子前坐下,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後麵。


    洛飛愣了愣,方走進房間,拿出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吹風機嘈雜的嗡嗡聲中,記憶一幕幕湧來,仿佛老電影的黑白片段,破碎而真實。


    “洛嘉嘉,以前的你,你還記得嗎?”


    洛飛突然問道。


    洛嘉嘉安靜地坐在鏡子前,漆黑而深邃的眸子看著鏡子裏的他,道:“怎麽,懷念了?”


    洛飛揉著她的發根,也看著鏡子裏的她道:“隻是突然想起了,覺得挺有趣,倒不是懷念。”


    “做奴隸很有趣嗎?”


    洛嘉嘉的一句話,直接讓他的好心情變沒。


    洛飛加重力道揉著她的頭皮,沒好氣地道:“是啊,幫你洗內衣是最有趣了。”


    洛嘉嘉的腦袋突然別了過來,眸子冰冷地盯著他道:“找死?”


    洛飛手中的吹風機頓時一顫,吹著她冰冷的俏臉道:“口誤,口誤……我錯了……”


    最近怎麽了?


    怎麽越來越飄了呢?


    這種話,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現在竟然說出來了。


    洛嘉嘉目光冰冷地盯著他了足足一分鍾,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了鏡子。


    洛飛趕緊加快了速度,吹完後,又用梳子梳了一下,把吹風機放進抽屜後,就準備離開。


    洛嘉嘉站起身,轉過來看著他道:“下個月,你過十七歲生日,準備去哪裏?”


    “生日?”


    洛飛一愣,這才想起,下個月好像真是自己生日。


    “就在家裏炒幾個菜唄,十六歲不就是這樣過的。”


    對於生日,他真的無所謂。


    不過他過生日後的一個月,就是洛嘉嘉的生日了。


    洛嘉嘉的十八歲生日,這可是一個女生一生之中,最漂亮最重要的季節,他必須要提前準備準備。


    看著眼前這張青春美麗嬌嫩的臉蛋兒,洛飛暗暗想著,要是這丫頭永遠這麽年輕漂亮,青春永駐,那該……


    嗯?


    青春永駐?


    他突然心頭一動,想起了那枚駐顏丹。


    是現在給她吃,還是十八歲生日時呢?


    仔細想了想,當然是現在了。


    沒有哪個女生不喜歡更年輕。


    讓洛嘉嘉永遠保持十七歲的青春麵孔,不是很好嗎?


    雖然十七與十八,相差並不大。


    “洛嘉嘉,你想我怎麽過?”


    他問道。


    洛嘉嘉轉過身,看向鏡子裏穿著白裙的自己,道:“你想要什麽禮物?”


    洛飛看著她披散在身後的柔順長發,以及那美麗苗條的背影,道:“什麽禮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日子誰會陪著我。洛嘉嘉,到時候買個蛋糕,我們兩個人來個燭光晚餐就可以了。”


    洛嘉嘉的目光,看向了鏡子裏的他:“你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嗎?”


    洛飛一愣:“哪四個字?”


    “燭光晚餐。”


    洛嘉嘉看著鏡子裏的他,目光閃動。


    洛飛攤手道:“不就是點上蠟燭,吃個晚餐嗎?到時候我許個願就好了。”


    洛嘉嘉沉默了一下,看著他道:“你最好先去上網查一下這四個字。或者,問下你們班長。”


    說完,轉過身,走到了床邊,從桌上拿了一本書,上了床,靠在了那裏。


    洛飛一臉不解,道:“就是四個字而已,就算我理解有誤,也沒必要吧。洛嘉嘉,我過完生日後,就輪到你了,你想要什麽禮物,可以提前告訴我。”


    洛嘉嘉翻著書頁,淡淡地道:“隨便。”


    洛飛眼中精光一閃,走到了床邊,坐在了上麵,靠近她道:“真的隨便?”


    洛嘉嘉抬起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他坐在床上的屁股。


    洛飛隻得站了起來,道:“那我到時候就隨便送了?你要是不滿意,可別生氣?”


    洛嘉嘉的目光,重新放在了書上。


    談話似乎已經結束。


    洛飛走出了房間,但並沒有給她關門。


    他去客廳倒了一杯水,又返回了房間,走到床邊道:“洛嘉嘉,該吃藥了。”


    他伸出另一隻手,裏麵放著駐顏丹。


    他剛剛本來想要像上次一樣,強行塞進她的嘴裏的,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放肆一次就可以了,不能上頭啊。


    洛嘉嘉看著他手裏的藥,又看向了他。


    “補藥,補血的藥。你最近來月經了,臉色有些發白,我專門去問了醫生,這是醫生開的藥,雖然隻有一顆,但據說效果很好。”


    洛飛開始胡謅。


    洛嘉嘉卻突然眯起了眸子,目光危險地看著他。


    洛飛連忙解釋道:“我沒看到,也沒偷看,就是……就是聞到了。”


    因為增加嗅覺技能的緣故,他現在的鼻子真的很靈,隻要是洛嘉嘉的味道,他聞一下就能知道。


    誰知這話一出口,洛嘉嘉的目光更冷了,手裏的書,已經變成了拳頭。


    洛飛連忙道:“洛嘉嘉,別動手,我們之間,沒必要這樣避諱的。我當初12歲時遺精,不也告訴你了嗎?從那以後,我按照你的命令,隻要遺精,就會寫進日記本裏,然後呈給你看,你還記得這件事嗎?對了,有好幾次,你還偷看我內褲,被我發現了。”


    “沒有!”


    洛嘉嘉矢口否認,握著的拳頭,微微顫了一下。


    “好了,不提以前的事情了。”


    洛飛把手裏的水杯和駐顏丹遞到了她的麵前,道:“把藥吃了,好嗎?”


    洛嘉嘉又看了一眼他手裏的藥,別過頭道:“不吃。”


    洛飛看著她那滿是膠原蛋白的嬌嫩臉頰,輕聲哀求道:“洛嘉嘉,吃了這顆藥,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好嗎?”


    洛嘉嘉頓了頓,方轉過頭來看著他:“任何事?”


    洛飛肯定地點頭道:“任何事。哪怕你再把你的襪子塞進我的嘴裏,哪怕你再讓我趴在你的床邊看著你睡,給你扇一夜扇子,我都願意。”


    “你做夢!”


    洛嘉嘉冷著俏臉,一副看變態的眼神。


    洛飛:“……”


    洛嘉嘉又盯著他看了幾眼,然後抬起手,接過了他手裏的那顆駐顏丹和水,隨即毫不猶豫地把丹藥放進了嘴裏,和水吞了下去。


    然後看著他道:“我要你答應我,從今天開始,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不能反對。”


    洛飛猶豫了一下,道:“洛嘉嘉,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離譜?”


    洛嘉嘉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答應!”


    洛飛立刻斬釘截鐵地道。


    反正從十一歲開始,他就是這麽過來的,已經習慣了。


    本來他的人生,現在就是屬於她的,還有什麽不能為她做的呢?


    她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洛女王的命令,永遠都是聖旨!


    “那我回房間了?”


    洛飛接過水杯,確定她已經咽下了那顆駐顏丹後,心裏鬆了一口氣。


    最後看了一眼那張青春靚麗的臉蛋兒,他退出了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當他以後垂垂老矣,滿臉皺紋,白發蒼蒼時,希望她永遠年輕漂亮,青春永駐。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會遠離她,不讓她看到他最醜的樣子。


    希望她永遠都是曾經那個夏天,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個驕傲漂亮的小公主。


    永遠都是。


    回到房間。


    洛飛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進入了夢鄉。


    不多時,洛嘉嘉推開房間,悄無聲息地走進了他的房間,站在床前的黑暗中,盯著他看了許久,然後走過去,從嘴裏拿出了半顆丹藥,輕輕塞進了他的嘴裏。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丹藥,但,絕對不是補血的藥。


    整個世界都在變化,他們兩個也在變化,但不變的是,任何好東西,他們都是一人一半,就像曾經無數個日子裏,那些饅頭麵包,那些支撐著他們活下去的任何東西。


    “我們永遠在一起,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去……”


    曾經在他割腕後,在等待救護車的時候,她緊緊抱著他,這樣說著。


    一起年輕,一起衰老,一起死去……


    這或許就是她期望的一生吧。


    直到丹藥融化,他咽了幾口口水,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後,她從他雙腿中抽出了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走到書桌旁,從那本書裏拿出了那頁日記。


    【我髒了】


    【完了,我完了,我的第一次沒有了,我被南宮美驕那個壞丫頭親了。她用棒棒糖把我騙到了學校的牆角,趁機把我按在牆上,強行親了我,還拍了照,威脅我,讓以後每天也像跪舔長腿小兔子那樣,跪舔她。我哭著說我髒了,我再也不是一個幹淨的男生了,她嘲笑說,沒關係的,以後我娶你……】


    她站在書桌旁,默默地又一遍看完了這頁日記。


    然後放回原位,離開了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她站在客廳,看向窗外。


    窗外明月皎潔,星辰漫天。


    她想起了那個夏天的夜晚。


    很熱,沒有電扇。


    那兩個人都不在家,她偷偷溜進了他的房間,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一拳把他打醒,誣蔑他,威脅他,讓他充當電扇的角色,拿著扇子,為她扇了一晚上的扇子。


    隻因為白天,他被那個女生弄髒了……


    她偷看了他的日記。


    從那以後,他的日記,就變成了她的日記。


    幾乎每一頁上,都有她的存在。


    “尊敬的女王大人今天又發怒了,原因是我在放學的路上,麵對著南宮美驕的笑容,也禮貌地笑了一下……我被處罰了,跪著幫女王大人洗衣服,我喜歡洗衣服,特別是女王大人的衣服……嗚……”


    “邪惡永遠將被正義踩在腳下!大家好,我是邪惡小人洛飛,今天正義女王感冒了,她一直對著我咳嗽和呼吸,還強迫我吃她嚼了一個小時候的口香糖,說是因為我的邪惡氣息太強大,才讓她生病的,她要把病毒還給我……嗚……”


    “正義終於戰勝了邪惡!正義女王站起來了,感冒好了,而我,邪惡小人洛飛,倒下了,開始咳嗽流鼻涕了,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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