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薑異隻是想吃一頓簡簡單單的家常便飯,一家人聚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


    但是他小看了自己號召力,從大姑姑薑凝開始,另外薑氏六兄弟全部都到齊了,當然也包括曾經的河朔城九姑娘——雲九,也就是老大薑鍾山的妻子。


    還有夫妻倆的女兒小彤和淼淼姐妹倆,如今兩三年時間過去,姐姐小彤已經開始張開了,或許是時常跟著薑異讀書的原因,整個人顯得很文靜。


    至於妹妹淼淼,七八歲的年齡,正是玩的脫的時候,咋咋呼呼的跟個假小子似的。


    經過兩三年的生活滋養,姐妹倆不再是以前的幹黃枯瘦,都變得水靈靈的跟洋娃娃似的。


    “這個丫頭,跟我都沒那麽親過。”


    看著靜靜立在薑異身側,等在那裏隨時宣茶倒水的薑小彤,雲九有些吃味的低聲嘀咕道。


    旁邊的薑鍾山不在意的笑笑沒有出聲,的確,女兒曉彤這兩年跟她六叔最是親近,他作為父親心裏也有些吃味。


    但是想到早些年自己對兩個女兒的疏遠,心裏又是充滿愧疚。


    那些年過得實在是太壓抑了,甚至一直是在一中朝不保夕中擔驚受怕,加上他的性子本來就有些刻板,與這大女兒很少有交流。


    似乎感覺到丈夫心中的情緒波動,雲九桌底下握了握他的手,湊過來低聲道:“回頭咱們再生個……”


    薑鍾山愣了愣,啞然地搖搖頭,知道妻子誤會自己了,有些吃味是難免的,但這個女兒還是很親他們夫妻倆的。


    今日這聚會之所以靜靜立在薑異身側,是想留下來聽聽他們大人說事,如果留在他們夫妻倆身邊的話,他們倆肯定不會讓她留在這裏,畢竟有些與禮不合。


    小孩子,尤其還是女孩子,是很少有機會留在正桌上的。


    而唯一能做主讓她留下來的隻有她的六叔。


    事實也的確如此,整個家宴從開始到現在,薑小彤就一直靜靜立在薑異身側,薑異從始至終什麽都沒說,在場的其他人就更不會說什麽了。


    “小彤,你看你娘都吃味了……”薑異看著薑鍾山夫婦開口笑道,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


    “何止是大嫂,我們可都有些吃味了。”薑鍾馳起聲嚷嚷道。


    薑小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拎著茶壺圍著桌子走了一圈,最後才來到薑鍾山夫婦的身邊,給自己爹娘宣上茶水。


    那乖巧樣惹得雲九憐惜地伸手給她捋了捋耳旁的發絲,接著拍了怕她的手,示意讓她回去。


    雖然有些羞意,但整體上依舊是落落大方,文靜中帶著一股聰慧。


    薑異滿意地點點頭,秀外慧中,他打心底裏喜歡這個侄女。


    見薑小彤重新立在薑異身側,在場的人都自覺地將話題轉移了,包括一向咋咋呼呼的薑鍾馳。


    毅王府這兩年一直都是添丁進口,尤其老三老五兩人,就跟個牲口一樣,生了好幾個,整個王府加起來,子侄輩真的不算少了。


    但眾多後輩子侄中,唯一能入自己六弟法眼的便隻有這個大侄女了。


    如今其一身學識,皆是由自己六弟親自教授。


    就像六弟那間書房,沒有允許,平時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唯有這個侄女是例外,可以自由出入。


    另外,薑小彤的修為在所有人眼中也是個迷,其武道修為一直由他們六弟親自教導,從這方麵講,與其說是侄女,不如說是親傳弟子。


    她一身的的裝備也全是六弟所賜,雖然薑小彤從沒在人前顯露過修為,但是他們隱隱都有些看不透她的修為深淺。


    也不能說一次也沒有顯露過,某次帶著年幼的弟弟妹妹在某處山崖下玩耍時,山崖突然大麵積滑落,危急時刻便是薑小彤出手護住了弟弟妹妹。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人前顯露修為,動用的正是其一直佩戴在額頭上的吊墜。


    吊墜是一個扁形的水滴模樣,水晶般閃耀,乍一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飾品。但是山崖那一次,讓所有人知道了這枚吊墜的不凡。


    危急時刻,十幾道流光自吊墜激射而出,迅如閃電,擊碎了滑落的崖體,護住了弟弟妹妹。


    直到那時,所有人才知道,這枚看似普通的吊墜飾品竟然是一枚迷你劍匣,裏麵足足容納了十幾柄飛劍,也有可能更多。


    而且在那次意外展露修為時,不少在場的人已經隱隱覺察出,薑小彤一身武道氣息與他們的六弟的武道氣息同出一源。


    從這點上可以判斷,他們這位侄女一身修為皆是來自六弟真傳,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可以說是六弟的衣缽傳人。


    對此不少人都是很羨慕,對於薑異一身出神入化的神通手段,但凡是一名武者都是豔羨不已,但也隻能想想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傳授。


    但是薑小彤得到了,所以他們羨慕,羨慕的同時,也用平等的目光正視薑小彤,甚至在不少人眼中已經有些忌憚這個隻有十二三歲的女孩。


    雖然她在薑異麵前一直都是文靜乖巧,甚至半透明,不過任何人都不敢怠慢,甚至府中已經有人開始稱呼其為“小主”。


    就這樣,一大桌子人聊著家常,其中也隱隱透露出一絲機密性質的話題,但都是點到即止。


    不過有兩人一掃之前的活躍,就跟兩個悶頭葫蘆似的,偶爾抬頭,目光都是躲躲閃閃的,正是老三薑鍾舒和老五薑鍾仁。


    “老三、老五,你們之前不知道你們嫂子有了身孕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是不是該意思意思。”


    喝了點酒後,薑鍾馳膽子也大了起來,沉香院被兄弟倆“拋棄”甩黑鍋那一幕始終有些氣不順,尤其看到從始至終坐在那畏畏縮縮的兩人,心中的氣更是不順。


    老三、老五聞言麵色發苦,誰能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他們白天剛剛成功甩鍋,現在報應就來了。


    問題是他們之前已經給二哥二嫂送過賀禮了,而且在二哥的百般“脅迫”下,真的是一份厚禮,貴重的他們到現在都有些肉疼。


    但是自己白天挖的坑,就是明知道是火坑,也得往下跳。


    老三薑鍾舒眨了下眼睛,抬起頭想說什麽,卻被薑鍾馳先一步堵住了:“老三,那些書可都是你的最愛,二哥我絕不奪人所愛。”


    薑鍾舒麵色一跨,原本他想送幾本書敷衍了事的,但現在看來……看著幾乎滿桌的鄙夷目光,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不過這也怨不得別人,薑鍾舒從書不離手那一天起,就從沒送過別人正兒八經的禮品,每次都是送幾本書,還非得做出萬分不舍的模樣。


    礙於其身份還有薑異的愛書之名,所有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上一次給薑鍾馳夫婦送懷孕賀禮,還想來這麽一出。


    但可惜碰上了同樣不要臉的薑鍾馳,非要拉著他去薑異麵前說到說到兄弟之情,最後逼於無奈這才大出血了一次。


    “聽說老三前不久得了一顆稀世夜明珠,晚上放在屋子裏照的就跟白天一樣,而且絲毫不刺眼……”一直沒有說話的裴燕這時突然插話道。


    “就它了!你二嫂睡覺怕黑!”薑鍾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我明日便給二嫂送來。”老三薑鍾舒知道今日這一刀跑不了了,心在滴血。


    “老五,你呢?準備給二嫂送什麽賀禮?”


    裴燕又將目光看向了薑鍾仁,她將自己丈夫再次光顧青樓這件事歸咎到了這倆兄弟身上,雖然他也知道薑鍾馳的德行。


    “我……”薑鍾仁一副畏畏縮縮、垂頭喪氣的模樣,“我不久前得到了一張溫玉床,誰在上麵蚊蟲不擾,冬暖夏涼,就……送給二嫂當賀禮吧。”


    薑鍾馳眉開眼笑,對著妻子頻頻眨眼,裴燕卻將頭扭到了一旁。


    原本一直在一旁做旁觀者的薑異,突然出聲笑道:“過幾日便是小彤的生日了,你們這三個富得流油的叔叔也都準備一份禮物吧。”


    “六叔,不用……”薑小彤也沒想到話題怎麽就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了,連連擺手。


    “怎麽不用,到時候姑姑也準備一份,權當為我們家小彤提前籌備嫁妝了。”一直笑眯眯看著這一切的薑凝跟著笑道。


    薑異點了點頭,老二、老三、老五三兄弟麵色一苦,但馬上一閃而逝,一副大方的樣子,胸口拍得震天響:


    “小彤你到時候就瞧好吧,二叔必定送你一份厚禮。”


    “是極是極,書籍雖然是珍貴無限的,但是小彤的書比三叔還多,三叔就不獻醜了,到時必定送一份稀世珍寶。”


    “還有五叔,必定給你尋一件稀罕禮物。”


    薑異這才笑道:“好,到時候我替小彤過過眼把把關。”


    三兄弟滿臉笑容,私下裏對視一眼,一副同病相憐的模樣,心道:六弟啊六弟,你身為西疆之主,得什麽樣的寶貝才能入你的法眼啊……


    他們知道,值此必須要大出血了。


    幾人一番對話,落在有心人眼裏,心裏都是一陣明悟:自家王爺這是在為自己的衣缽傳人鋪路了!


    “啟稟二爺,沉香院仇掌櫃在門外求見,說是前來賠罪。”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通稟聲,薑異知道今夜的重頭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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