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玩家自覺已經夠意思了,還有些玩家則不,他們徹底激起了勁頭。但不論如何,林德已經快馬加鞭回領地了,每天熬熬夜、做做實驗、簽簽文件、看看玩家豐富的騷操作日常,和之前比起來,簡直樂不思蜀。


    什麽帝都、什麽權力中心、什麽王室的信任,不得不說,做慣分公司一把手的人,猛地到總公司成為弟弟,那絕對難以習慣,現在又變回自己的土皇帝,爽得林德天天哼小曲。


    他最近在整頓風氣,自己走了一圈,有些地方難免鬆懈,再隨機挑出幾個加班較少的間諜殺雞儆猴,該獎勵的人也要獎勵,處理雜物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現在?”林德沒想到帕梅拉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離開的要求,雖然本身沒有立場要求她留下來,但是他還是非常惋惜,試圖挽留道:“是有人對你不敬嗎,是誰?”


    “哈哈哈如果有人惹我不開心,我自己就收拾了。”帕梅拉豪爽的笑出來,隨後認真望著他的眼睛道:“我本來就是受派翠西亞所托,現在你的領地人才越來越多,不缺我一個,一切都上了正規,我自然就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啦。”


    “你要去找派翠西亞?”林德考慮到目前帝國的形式,認同道:“那幫我問聲好,帶去的家鄉特產記我賬上。”


    “其實……”帕梅拉停頓了一會,突然發出煩躁的叫聲,然後生氣道:“派翠西亞大概是擔憂帝國形式不想你們擔心吧,但是我想家人間這樣隱瞞,如果出了什麽事,你們以後可能會後悔。所以,我就當一次泄密的卑鄙小人了,派翠西亞近期生活應該會有較大波動。”


    林德有些意外,隨即很快說道:“多謝你的直言相告,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保證不會讓你左右為難。”


    “你的演技我很信任,畢竟你是我熟人中最不負自己出身的那個人了。”帕梅拉真心的調侃了一句後,才嚴肅道:


    “會議那邊在組織一次新的清理淪陷區計劃,其中就有派翠西亞的導師,如果成功或者她的導師升階,那位閣下會直接成為五階稱號者,也就是人類中最頂尖的人物之一,甚至直接成為法師會議常任理事都有可能,作為弟子,派翠西亞也自然會水漲船高;但反之,派翠西亞就……也不是性命之憂,可你也知道,她並非八麵玲瓏、善於交際的類型。”


    林德了然點頭:“大概就會成為邊緣人士。”


    “或許更糟,她、應該沒和你們提過,實際上兩邊風土人情差距很大,她克服了種種習慣才獲得一部分認同。”帕梅拉自黑道:“我就過不慣好日子,讓我天天戴那麽多零零碎碎簡直是種折磨,但你認為從小生活精致的派翠西亞,為什麽會突然巨變?還不是因為必須比當地人更當地人,才能更好的融入。”


    “我明白了。”林德之前倒沒想過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他並不是天性高潔之人,反正穿越後從貧入奢簡直如魚得水,根本沒有不適應別人服侍的高尚情操,如果非要形容心情,就一個字:爽!


    如果非要加個限期,那就平平無奇來個一萬年好了。


    總之,他還真沒那麽細心想到,派翠西亞過於劇烈的生活習慣變化,是痛苦且付出的。


    “皈依者狂熱啊。”林德簡單對疑惑的帕梅拉解釋道:“就是在宗教信仰中,中途的皈依者常常比原生信教者表現出更高程度的虔誠。擴大到更大範圍,就是新加入的人,往往比從小隸屬的人表現出更強的群體屬性。”


    比如比敵軍還更凶狠的偽軍,或者比當地人還鄙視新外鄉人的老外鄉人,往往都是如此,他們因為是中途加入,在積極融入尋找群體認同時,極容易用力過猛。


    “哈哈和成熟的大姐姐私下說這些,也是你的特色魅力吧。”帕梅拉無所謂的聳肩:“關鍵是她其實剛到時有和別人交惡,如果不是恰好得到導師看好收為弟子,然後她又逐漸融入……總之,我有點擔心她,所以必須得去看看。”


    “嗯,我會安排船隻。”林德鄭重道:“假設到時候有任何需要,不論是哪一方麵,請務必告訴我,對了,需要什麽煉金物品?我會竭盡所能。”


    帕梅拉眼睛一亮:“能給我來一套神裝嗎?”


    “……少和萬佳族聊天。”


    “我發現你有時候對萬佳族反而很不客氣誒。”


    嗬,那是因為我太了解他們的尿性了。林德露出禮貌的假笑,雖然帕梅拉突然要離開有些調動事宜要協調,但因為帕梅拉理論上的東西早已經被玩家榨幹,因此人事缺口不算大,實在不行就把調教新玩家變成日常給老玩家去做就好了。


    “果然初期的辛苦是有回報的。”林德非常滿意玩家可以實現教學內部化了,他剛在這天送走帕梅拉,親眼看著自己的“漁船”開走,就又收到道科特的告別。


    “離別時分到了,我的朋友,倦鳥總要歸巢,覆巢之下無完卵。”


    道科特的眼神也與最初相識時不同了,對於他,林德基本出於放養,大概是因為覺得對方的性格和職業也掀不起什麽波瀾。包括之前去帝都時,道科特也被林德很快說服留在海露半島,因此對於他的告別,林德一開始想故技重施,但道科特這次一反常態的拒絕了。


    “我最初以為事態會很快的平息,就像太陽終要落下日常升起那般恒久,但是顯然太陽的恩賜並非永恒不變的,因此哪怕燒成灰燼,我也必須成為托起太陽的一個殉道者。


    不用勸我了,我最親愛的友人,在你這裏,我已經學習改變了很多。我隻是無法在哺育我的鳥巢在寒冬之時,一個人在溫暖的南方獨自享樂,這裏的生活太過於美好了,是我從沒想過的樣子,以至於想到現狀再留下來隻會充滿負罪感。”


    “你的家族……”林德遲疑時,道科特突然露出朦朧的微笑:“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聰慧,應該早就知曉了吧,多謝你一直默默體諒我先前幼稚的做法。作為宮廷醫療官,陛下暴斃這件事足以讓他們陷入嚴重的危機,所以我才必須要回去。”


    暴斃?


    林德心下一驚道科特的用詞,他的言語中已經透露出醫療官的看法。林德雖然猜過皇帝的死因有問題,卻一直沒有線索,貴族間隻說查理大逆不道叛亂,到沒有什麽謀害皇帝的傳聞,仔細想想,明明查理動手迅速十分可疑,又是很好的潑髒水、增加正義性的說辭,卻從沒被人提及過。


    隻可惜麥肯錫的性格對於陰謀和小聾瞎……算了,別想那些沒用的,陰謀不是重點,反正自己現在已經回來了,吃瓜的時候他就不嫌事大了。


    道科特還在娓娓道來自己的改變:“……我對生活的想象太多了,有時候分不清是幻想還是回憶,可這些時日,與越多的、從沒來往的人接觸,越發覺自己的狹隘。”


    他的眼睛散發著一種林德一時看不懂的深幽:“我舍棄的太多,又無法舍棄。”


    “你……”林德聞言擔心起來,沉默片刻,最後隻是輕聲道:“祝你得償所願。”


    就當林德以為道科特要走時,他突然問:“你舍棄過什麽嗎?”


    “我……”林德思考後用道科特風格回答道:“如果人是一艘船,我們要跨越大海,那麽麵對種種風暴未知,總是要放棄一些貨物的,這些貨物名字各不相同,每個船主會依據自己認為的重要性拋下貨物……因為不放棄一些貨物,那很有可能就是整艘船的覆滅。”


    道科特重重的點頭,轉身正待離開時,林德提醒道:


    “有些貨物,我當時以為不重要,實際上非常重要。有些我明明知道很重要,但我設想事後可以等待風平浪靜時再打撈回來,不過很有可能船隻早已迷失、貨物無法再找回,或者沉入水中太久,打撈上來時也早已潮濕鏽青,不複原樣。”


    道科特轉過身來,首次對林德露出非常程序化的熱切笑容,還有著不習慣的僵硬:


    “你是我的朋友對嗎。”


    “……不需要這麽笑,你也是。”


    林德穿越前曾幻想過,能讓時間停留在某一刻,那個時刻有著一起幼稚的兄弟,喜歡的女孩,青蔥的氣息,所有人都不會變、不會老、也不會分離。


    是的,這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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