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命令啊!”


    騎士崩潰了,他聽到響箭那一刻,隻能從牙縫中發出靈魂的呐喊,而旁邊的士兵還處於勉強精神一震中,要是這會他說自己是純粹的投降派,估計立刻軍隊就要崩,到時候在亂軍中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被誤傷。


    形勢之下,他隻能鼓勵道:“援軍馬上就到!堅持住,黎明就在眼前!”


    而他自己……當然要先溜了呀。


    之前他下令投降,看似怯弱,實際反而是對自己領主的效忠,因為能保全更多的士兵,而他自己也將付出投降的名聲代價,以及之後真金白銀的贖金。


    “命運的作弄……我盡力了。”


    騎士這會卻沒有了辦法,如果剛叫出援軍,自己立刻投降,那簡直太可疑了,換成他聽說也得懷疑這個臨時指揮到底是蠢貨還是內奸,回去後是什麽下場用腳趾都想得出,所以,最幹脆的莫不如……


    他帶著自己名下的侍從,往軍後的邊緣緩緩渡去,故意在玩家來的時候指揮失誤,露出一道口子,正暗暗竊喜自己的聰明才智,隻要以追敵的名義趁機離開,那最多就是過於急躁中了計謀,是敵人太狡猾。


    援軍雖然沒有超凡,但人數卻不少,哪怕有被打的豆豆臨時提醒,以玩家的性格和刷分的心情,也斷斷沒有認慫的可能,因此直接和援軍撞上了。


    前線徹底成了絞肉機,但此時的玩家卻大部分都在最初就用完了精神值,哪怕複活,精神值卻是不恢複的,依舊靠時間或者個別技能回複,玩家過了十秒真無雙的癮,換來的代價,就是隻能靠最簡單原始的近戰肉搏。


    與此同時,援軍的到來止住了更多的逃兵,原本的士兵也士氣一震,用死裏求生的觸底反彈夾擊玩家。


    至此,原本大好的刷分形式,又再次變得膠著起來。


    “你就作!你就作吧!不夠刷分哈?你看看你幹得好事!”


    “大佬,我承認你是真大佬了,我從沒見過這麽厲害,能扭轉自家優勢的指揮大佬,你能不能放過我們啊。”


    被打的豆豆裝傻笑道:“哈哈不用謝,一次刷個過癮。”


    眼看又要發生“指揮必須死”的事件,他才急忙說道:“不就是殺得慢點嘛,反正遲早會贏啊。”


    林德倒是同意他的觀點,局勢看起來翻轉,但那是敵人最後的王牌,外加玩家第一次參與大場麵浪過頭了。


    本質上玩家的優勢根本沒有改變,哪怕沒有了技能,可身體素質的碾壓還是實打實的,敵人的戰損依舊高得可怕,隻是沒有了快速殺敵和大範圍的攻擊,而玩家哪怕死了也會接著源源不斷的上,抵住這一波後,很快敵人反而會因為最後勇氣的消耗也沒效果,徹底崩潰。


    這一點,連安德森的騎士,都能明確的意識到,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有那麽多超凡不一起上,反而換成一次次不合時宜的添油戰術,但還是那句話,對方財大氣粗呀,戰術就是蠢,但依舊靠實力贏,被軍事小白用實力碾壓,氣不氣。


    反正騎士是服氣了,對壓根不存在的“巨富林德”服氣了。


    占優的局勢更好,越是這會跑,越不顯得他像逃跑。


    唯一隻需要……“fxxx!”


    騎士最終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這什麽不按套路出牌的敵人呀,從最初到最後,明明戰術都中招了,為什麽卻還是有止不住的挫敗和意外感。


    他認為算到了一切,唯一沒預料到的就是,這群盜賊,這個平常毫無榮譽和自尊的職業,居然壓根不配合!


    留出的口子,這群人看都不看!


    就沒人跑,他追誰去?!


    這也太……太不盜賊了。


    騎士實在一言難盡,說勇猛吧,對方摸後一旦被發現,還能來回亂竄極為狡猾,可留出逃跑路線,又沒有一個人真的去逃跑,就像……騎士突然明悟了,為什麽他會一直一直想跑,毫無求戰之心,不單單是實力和財力的差距,更關鍵是對方的態度。


    他們所有的一切行為,不是為了贏,而是不顧生死的去殺人。


    隻為了毀滅,不光是對敵人,對自己和同伴也是一樣。


    他們,所有的行為,就像隻為了殺人而行動的……


    “惡魔!”


    騎士穿透了思維迷霧後,反倒無法抑製的恐懼起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正常人怎麽可能隻為了殺人而行動,哪怕有個別這樣的人,為什麽這些超凡會全都如此!


    想到此處,他再不需要借口,轉身帶著自己的侍從策馬慌逃。


    “我、我不是、我是為了告訴別人,對,我是為了報信!”


    接下來的發展,如同林德的預料,玩家雖然損失了一波,但很快複活補上缺口,而敵人的戰損到了此時,卻再也支撐不住了,哪怕玩家實際上殺得人最多才占總人數的10%,可缺乏將領和他們配合的侍從當中堅力量,基本就宣告了這隻部隊的潰敗。


    一瀉千裏,毫無紀律的潰敗。


    沒有任何配合,甚至踩踏著戰友,隻求自己脫身的全麵大潰逃。


    奇異的情況發生了,玩家用非常少的人,追逐著數十倍於他們的逃兵,明明玩家已經分散,逃兵人數更多,團結反殺並不是沒有可能,但他們更願意把精力放在陷害自己人身上,希翼用傷員來阻擋玩家的腳步,也不願意團結起來攻擊真正的敵人,至此,這隻軍隊的戰鬥意識,徹底瓦解。


    連追逐都算不上,因為玩家對自相踩踏的慘狀、互相拖後腿場景反倒震驚起來。


    他們又沒有真的殺紅眼,猛虎細嗅薔薇心有餘悸的阻止著,忍不住搖頭道:


    “有的時候,人,真的連動物都不如。”


    木林森皺眉,拿著槍,射殺了一個反砍自己戰友的逃兵:“你可以直接說,不團結、各自為營的烏合之眾,就是一群互相撕咬的野狗,還會對能給他們骨頭的人搖頭晃尾巴。”


    他看著跪下不停求饒的士兵,放下了武器,麵無表情的說:“沒意思,不打了。”


    最終,在玩家慢慢覺得過於真實,讓人不適的情況下,並沒有收攏多少逃兵。


    林德本身也不在意,這樣的逃兵,哪怕再上戰場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反倒更在意對方多少戰損時崩潰,這已經去掉了農民奴隸,基本算純軍隊了,大約一成就潰敗,行吧,林德默默設了個衡量單位,打算作為以後標準。


    接下來,帕梅拉負責留下安頓戰俘,林德和巴克帶著玩家直接前往安德森的領主府,一路上甚至都沒有碰到像樣的抵抗,這也和玩家不需要補給有關係。


    沿路的村莊甚至非常欣喜,對方兵強馬壯,可那個大嗓門老爺居然隻要馬草,並且還不是高級馬草,居然隻是簡單的細幹草和豆子就會老實離開,甚至村外的現成麥田都不碰!


    哦,他們當然不會因此就感謝不知名的軍隊,但至少沒有仇恨,並為難得一遇的狗屎運感謝命運。


    林德也是此時,才越發感覺到玩家的逆天,簡直堪比不死族,不需補給,士氣基本恒定,雖然附帶自由散漫,但同時也會自主進化。


    玩家們埋頭趕路,看起來老老實實,可仔細一看,個個都眯著眼睛盯著空氣,簡直像行屍走肉,實際上此刻的論壇已經吵翻了。


    全都是這次初戰的互懟和總結。


    安德森的騎士能認為林德這邊都是軍事白癡,玩家自然也能意識到自己犯了不少低級錯誤,畢竟人均鍵盤軍事家。


    哪怕對軍事再不了解的玩家,也能說出和其它能夠大視野看形式的遊戲,其中的表現差別,真實係遊戲對戰場玩家最大的壓製,就是他們根本沒辦法調視角,從高處俯視戰局,身在其中就是人擠人,基本隻能看到一個個腦袋,碰到自己不高的玩家,甚至連腦袋都看不著。


    因此很多時候,玩家哪怕意識到問題,也不知道問題到底會從哪個方位襲來。


    甚至個別有天賦夠聰明的能預料到,四周都是人也跑不開。


    {說到底,沒插眼,沒視野。全是戰爭迷霧打成這樣不錯了。}


    我才不是吐槽役:{俺尋思,還是得來個正經指揮,最好還得有人專門從高處總覽全局,隨時匯總。}


    被打的豆豆:{你可以說來個靠譜指揮,正經指揮這話說得,好像我多不正經一樣。}


    {……你為何心裏沒點ac數。}


    {你為何心裏沒點ac數,+10086。}


    萌嘟嘟不耐煩的發帖:{別吵了,反正都贏了,輸了,那就是不夠強,升階就對了,如果一階不夠,那就兩階。}


    {↑智力為9的發言。}


    林德很欣賞玩家此刻的成熟和諧。


    但他們真心想太多了,因為接下來,大概率不需要全體戰爭了,畢竟對方士兵都跑完了,得換安德森家族頭疼如何平息這場戰爭了。


    “直接要求割地會不會太直白?”


    林德想了想,決定自己先不露麵,讓巴克做點符合他體型的事:


    “來,凶狠點,眼睛眯起來,眉頭使勁皺,拍胸脯,怒吼,想想最讓你生氣的事。”


    巴克呲牙道:


    “我本來就很氣憤,您給了他們足夠的體麵,依循了最為崇高的傳統,但他們一次次不珍惜,從最初的冒犯到後來的藏兵偷襲,毫無貴族精神,簡直如同最下三濫的流氓,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與您平起平坐,就應該付出代價爭取您的寬宏大量!”


    “……很好,這個樣子就很好,保持住。”林德欣慰的說:“去吧,別忍,要是他們敢在代價上耍小聰明,別忘了我是你的後盾。”


    林德意味深長的說:“你可以帶上幾個最貪婪的萬佳族……然後放手去做。”


    【主線任務: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吞占安德森。】


    至於林德本人,他當然是辭讓一番勉強答應的那個領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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