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


    裸著上半身的大漢咚咚咚的跑過來,眼睛格外明亮:“你沒事?那就好,你知道剛才……”


    “我知道。”林德打斷了擔憂,快速的說道:“帕梅拉你先去海邊等……”


    “不。”


    “我得去那邊決戰了。”林德怕自己趕不及,草草解釋道:“到時候恐怕沒空照顧你。”


    “我能照顧自己。”帕梅拉直接一步繞到林德正麵,認真的注視他道:“你沒有照顧我的責任,我一直以來也都是自己照顧自己,這才是我的常態,這也才是我。”


    “本該是我依循和你姐姐的承諾照顧你,但反而是我的懦弱把你置於險地,轉身走的時候我甚至什麽都想不到,隻覺得慶幸,是我的自私卑劣讓你獨自麵對……危險,請允許我鄭重為這一切向你道歉。”


    林德看向鞠躬的帕梅拉,抬起頭來的她哪怕是糙漢的長相,也流露著一種非常美麗的風采,超越了性別無關男女的人格魅力。


    “你不需要道歉。”林德覺得原住民真的好容易自責,不管是阿什尼頓還是帕梅拉,為什麽在他不理解的方向不停道歉,時間不多,隻能快速坦誠的表達自己的看法,也是回報對方直言的勇氣:


    “當時你留下來沒有任何意義,坦率的說也沒任何幫助,你不是關鍵人物,趁機走尋找救援是最合適的做法,你帶來了萬佳族不就做得很好。”


    帕梅拉還是直直的盯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吟唱聲開始起伏,像漲潮時分的海水,每一次蟄伏都是為了更盛大的高峰。


    林德沒空解釋:“我不覺得你有做錯,但我接受你的道歉,並獻上對坦誠的敬佩。”


    帕梅拉也沒時間去表達更多的觀點,最終她抿嘴點頭:“走吧,我會用行動證明自己的話。”


    “……隻有你最危險,我讓你走不是小覷你,也不是額外照顧,而是出於現狀最合適的安排,你沒必要非在第一線冒險,在哪個位置都是貢獻。”


    “但不是最合適我的安排。”帕梅拉爽朗的笑了,目光璀璨語氣堅決:


    “我要找回自己拔劍的勇氣。”


    說完不再遲疑,獨自轉身追向玩家的方向。


    林德這一刻突然有了感悟,帕梅拉真的是個天才,心性上的,也許看起來有些愚蠢,但這樣危險的世界,逃避得不到安穩,至少她的執著方式十分適合她的超凡道路,或者說,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危險的道路也是道路,迷茫的選擇隻有迷茫。


    對於明白自己道路並堅定踏上征途之人,說愚蠢就不合適了,因為對方是明知道後果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去做,尊重這份勇氣就好了。


    林德的身體能力更適合在林間趕路,很快就追上了帕梅拉,他剛要表達自己尊重她的選擇,張嘴之際:


    “受歡迎的聰明男士都讓女人自己做決定。”帕梅拉誤會了林德的意思,用大漢的樣貌拋了個日常媚眼打趣帶過:“比如一直以來的你。”


    林德麵無表情的停下了要說的話:“……有點惡心,正常點好嗎。”


    “……不嘛~人家~其實,一直~都~”


    麵對糙漢極盡柔媚的矯揉造作,林德早就依靠靈巧的身姿跑開了,惹不起惹不起,演技不到lv1的渣渣,看著就辣眼睛。


    阿什尼頓的到來,並沒有引起空地中任何人的注意,或者說對於他們這時候誰來都無足輕重了,作為收割所有人性命的跪下之人,他高喊著:


    “暴風雨閃電之神!”


    吟唱聲在小小的空間裏像是與世隔絕,無邊的放大,雷電閃耀在雲海間,恐怖的閃電將所有的安寧撕裂,所有前期的醞釀,終於形成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災難。


    閃電。


    雷聲。


    旋渦。


    雷電。


    暴風雨!


    一切都那麽熟悉,如同進來前的海露半島,形成一種跨空間時間的重疊。


    “沙丘的海洋之神!”


    海浪逆卷,雲霧洶湧,整個島嶼都在震動,海岸上巨大的號角響徹天際,聲聲催人離。人魚的歌聲變得淒涼到可怕,像最後綻放的煙火,雕像開始散發直衝雲霄的黑色霧氣。


    “此風吹過,請保護負有船族命運的船家與旗幟!”


    跪下之人狂熱的喊完這句話後,就套出尖銳的匕首,一劍對準自己的脖子,狠狠插了進入,靠最後的力量,步伐踉蹌的跌入大缸之中,四濺起裏麵的液體,看起來如同海水。


    阿什尼頓跪下,捂住自己耳朵,嘴巴掙得極大,卻詭異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隻有林德和人魚玩家,聽到尖銳又可怕的聲音,像人類絕望的叫喊,似邪惡的歡笑,如同神明的搖曳。


    林德瞬間就站不穩了,重重跌倒腦袋暈沉,他的耳朵迅速流淌出鮮血,脖子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眼前的景色仿若加了一層深沉的藍色調濾鏡。


    所有空地上剩餘的人,都露出希翼的笑容,滿足的齊聲吟誦道:


    “歡悅吧,傲慢的異教徒已沉到海底。”


    “暴風雨也幫助我們消滅敵人。”


    “光榮屬於海神。”


    那詭異的聲音很快就停止,林德勉強睜眼,隻能看到帕梅拉在他麵前表情焦急的做著口型……他什麽都聽不到了。


    本來陰暗的天空,在層層灰暗的雲層中放出一道光明,如同雨過天晴的新世界,彩虹掛出美好的弧度。


    空地中的人群吟誦結束了,望向天空,享受此時的寧靜與美好,還來不及細細品味片刻……


    “推boss……哪個是boss啊?”


    “管他呢,先打再說。”


    “偷襲啦!”


    先聲奪人的玩家光明正大喊著偷襲就一哄而上,因為最靠近跪著的阿什尼頓明顯是小孩子,小小的一團,衣服也破爛和前方的人截然不同,玩家隻當是被迫害的npc,非常自然的繞過他,衝著人群跑過去。


    “你們是哪個船的?二副和船長是誰!”


    “傑瑞?老漁夫?”


    “你的二副改換了,這都管不住讓他們踐踏禁地!”


    這些人顯然就是早上消失的船長們,他們被玩家所附身船員外表所迷惑,隻當出了什麽問題,還威嚴的挺直身板叱喝道:“你們要造反嗎!”


    一個玩家笑著舉起武器一刀砍下去:“不是船長你們先造反的嘛。”


    最靠近的幾個船長措手不及,第一波就被玩家正大光明的偷襲成功了。


    後麵的船長不再遲疑,拔出武器迎戰,還高喊著:“你們這是對種族的背叛!”


    “船族?”玩家們霸道的開除了這群人的種族:“不,你們才不配當船族!”


    “我宣布,你們不配當船族的祖宗。”


    船長們雖然迷茫這神奇的發言,手下卻不慢,他們的滑膩如同魚兒,總能靈活的在千鈞一發之際遊開,他們的身影像是折射,幹擾著玩家的視覺。


    玩家也有著自己的優勢,他們日夜不斷的配合,更有默契,肮髒又好用的小套路更是出奇製勝,並且玩家的人數更多,很快就依靠接連不斷的群狼戰術再斬下一人。


    “大膽的叛徒,我一定要把你們的肉一條一條的喂鯊魚!”


    說話的船長猛地呼著香爐中最後的藍霧,眼睛閃耀微微的冷光,兩個玩家的頭上憑空出現水球,像一個水製的頭盔,禁錮著他們的呼吸。


    “哇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玩家們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更興奮了:“法師?”


    “冰法?”


    “明顯是水法啊!”


    “水、水牢之術?”


    “噗,那也太小了,這小水球頭盔之術還差不多。”


    “雖然我是‘侍從’,但我內心是法爺啊!”


    和之前的物理派、控製派不同,這樣明顯的元素生成更代表玩家心目中的法師形象,因此他們格外沸騰,就職“學徒”的玩家更是喜極而泣。


    這段時間不少“學徒”玩家是很沮喪的,和立馬增加戰力的“侍從”不同,“學徒”就職帶來的提升並不明顯,最多就是玩道具流時可以能量引導,但“侍從”要是準頭強的靠臂力也能達成,還不消耗精神值,“學徒”唯一的好處就是精神值上限加得更多,目前最大的用法就是搬磚擼樹次數更多……這什麽工具人好處呀,和希望中的強力法爺也相差太遠了!


    自嘲法爺居然也會成為下水道職業的“學徒”們,終於看見明顯法係的攻擊技能了!


    媽媽呀,你兒子我馬上就要走向人生、嗯遊戲巔峰了!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嗝~好鹹呸。”


    不止是玩家,連船長們都一時驚住了,有個玩家,居然把禁錮呼吸的水球……喝了、喝了、喝了……


    “我擦,大哥那至少四、五升吧,你怎麽一口氣喝完的!”


    “嗝~我們寢室打牌輸了就得一口氣灌水,誰先去廁所誰請客,我從來沒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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