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挑戰無邪道,大家各憑本事即可,就必要額外賭都,加深兩家矛盾了吧?”樂仁警惕地看著對方道。


    不過陳苦佗冷哼一聲,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自己的侄兒,公子宛。


    後者當即上前道:“我們提出的賭鬥,恰恰是為了避免雙方日後衝突加劇,才想出來的。”


    “哦,公子此話怎講?”老肆師開聲道。


    便見陳宛微微欠身,而口侃侃談道:“眾所周知,如今齊國形勢,三麵受敵,兵力抓襟見肘,必須有所取舍。”


    “要麽繼續北出,要麽回頭南顧。”


    “想必平原都諸君,正是為此事而來的吧?”


    見老肆師點頭,陳宛繼續道:“然則不論選擇南還是北,終究需要以雷霆之勢,盡快抉擇。否則爭論太久,遷延戰機,隻會如去歲一般,南北皆失。”


    “所以我提議,我們雙方以這次挑戰為賭局,勝者一方出去以後,自行向陛下陳述自己主張,而失敗者一方,不得以任何手段阻撓、拖延朝廷派兵的決策。如此一來,以今日小小賭局,來提前消弭將來朝堂上互相掣肘的局麵,豈不美哉?”


    說到這裏,陳宛自信一笑,道:“實不相瞞,這個賭鬥,我已經提前向各位宗伯府聖人稟明,得到諸聖點頭,才向貴方正式提出的。”


    田籍三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番,都有些意動。


    畢竟就算成功出去,想要說服齊皇派兵南下,依然要麵臨很多阻力。


    其中東宮與陳氏正是大頭。


    若能在這裏將這個問題提前解決,不失為一個省時省力的好辦法。


    這事對於對方來說,也是一樣。


    想到這裏,三人心中都有了決斷。


    老肆師當即讚賞道:“世人皆言公子有王佐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老先生謬讚了。”陳宛謙遜一揖,卻又看向田籍,“跟靈台伯這等英才相比,陳宛不過中庸之人而已。”


    他這話,立即將全場目光焦點引向田籍。


    在場看客,可不是泛泛之輩,全都是各個途徑的強者,當中更不乏大能之輩。


    畢竟大齊唯一的宗伯府,不是誰都有資格進來的。


    被如此多強者齊齊矚目,氣機牽引之下,壓力不可謂不大。


    不過田籍卻恍若未覺,輕鬆笑道:“哈哈,田籍孤家寡人,怎比得上公子,雖然失去少傅之位,卻依然不離太子殿下左右。如此忠義為臣,實乃國士風采!”


    “嗬嗬,靈台伯過獎了。”


    “彼此彼此。”


    ……


    “陳公子宛,心智手段更勝過往,總算沒有辜負陛下打磨他一番的心思。”


    某處高聳的懸空城樓之上,三位衣著身份皆最貴無比的老者,正密切注視者無邪道下的兩方人馬。


    其中開聲評價的老者,赫然正是當朝太傅。


    至於另外兩人,則分別是右相鮑去易與左相鄒無忌。


    原來賭鬥的消息,大宗伯第一時間就稟告了齊皇。


    後者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卻派出三位重臣進入宗伯府觀摩。


    作為常伴君王之側的三人,立即敏銳嗅到了這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


    恐怕除了讓他們觀察平原與陳氏兩方的狀態以外,齊皇陛下心中也認為,這此賭鬥,不失為解決出兵問題的好辦法。


    身為皇者,他不但要抉擇國家大戰略,還得平衡朝廷各方勢力矛盾。


    如今外患壓力日甚,能將各方矛盾提前消弭,有利於他今後計劃實施。


    “公子宛本就是大才,如今在在場上磨礪過後,可堪大用。”作為陳氏的盟友,左相鄒無忌自然全力吹捧,“依我看,官複原職,不成問題。”


    “那可未必。”右相鮑去易當即唱反調道,“靈台伯田博聞雖然年輕,但難得不居功自傲,也是可造之材。豈不聞陛下先前就有意讓他入東宮任事?”


    左右二相基於自身離場,爭得不可開交,而後又齊齊望向太傅。


    後者卻道:“此二子皆是人傑,看剛剛言語交鋒,可謂不相伯仲,都是陛下良臣。”


    雖然太傅明顯是兩不想考的圓滑之詞,不過二相也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原來剛剛兩邊在場上互相吹捧,並非表麵上的客套,實則暗藏殺機。


    因為登無邪道的大比,本質上,比的就是雙方的心性定力,誰更勝一籌。


    老肆師以溢美之詞給陳宛戴高帽,以讓其誌得意滿,心誌鬆懈。


    後者卻反手將高帽扔給了田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在田籍同樣是心誌堅毅之輩,不但輕巧躲過了對方陰招,還暗搓搓地往陳宛最大的心結上狠狠戳上一刀。


    正是他與太子君臣之間,因為貞荌一案而產生的裂痕。


    可以說,雖然登無邪道的大比還未開始,但雙方心氣相鬥,台下暗戰,卻早已開始。


    於是三人不禁有些期待雙方比試的結果。


    ……


    這之後,在宗伯府祝者主持下,雙方立下盟詛,失敗一方,事後不得阻撓勝者在朝堂上的出兵主張,更不能行刺殺之事。


    這個盟詛,乃是在宗伯府一眾祝者聖人見證下完成的,約束之力極大,哪怕秩四大能也無法違背。


    而有了這個前提,雙方便可安下心全力挑戰無邪道了。


    ……


    人心皆有私欲,皆有難以為外人言道的陰暗之處。


    這些潛藏與內心的陰暗麵,平時不顯山不漏水,可一旦踏上無邪道後,在聖人之道【思無邪】的催動下,就會全都湧現出來,身臨其境,成為心障一般的存在。


    不克服心障,便無法前行。


    所以無邪道的比試結果相當直觀,誰走得最高,誰就能獲勝。


    從這個角度來說,不同年齡層的人,心性各有差異,考校的重點也不同。


    於是參加大比的六人,按照年齡,自動分成了兩組。


    其中田籍、陳宛、太子三個青壯年為一組,另外三老者又一組。


    兩組考題重點不同,但最終評分,是放在一起比較的。


    “我們這一方的勝手,主要在老肆師身上。”田籍心中暗暗思量道,“有樂仁作陪,也能防止陳苦佗使出台下陰招。”


    “至於我自己,隻要平穩發揮即可。就算我本人不能獲勝,到時讓老肆師幫忙去庫房抄錄崔伯佐的古籍殘頁,也是一樣……”


    就在田籍思索之時,老年組的三人,齊齊來到無邪道的雲梯之下,即將開始登梯。


    忽然,天下飄下了兩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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