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


    深海又驚又怒。


    此時它已經看清,那具跑動起來的身軀,根本不是田籍,而是一個有秩三威壓的無頭魂體。


    從泄漏的氣息來看,像是兵家,但又似乎並不簡單。


    難道還有兵家之人來算計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對,剛剛砍斷我觸手的一劍,分明是田博聞所為啊!”


    深海此時腦中思緒一片混亂,但很快,它就顧不得這些了。


    此時它的分魂,已經隨著斷觸手以及“田籍”的頭顱,一同落入了廢院的屋中。


    一股陰冷、邪惡、滑膩的感覺,瞬間攀上它心頭,讓它心中警鍾大響。


    未幾,屋內忽而傳出滲人的笑聲,仿佛有無數人同時捧腹大笑,很快就響徹整處院落,甚至傳到天上的那朵雲上。


    這種笑聲似乎真實存在,又仿佛直接落在心間,揮之不去。


    哪怕深海以秩四的神魂威壓強行抵擋,也無法驅除,反而被這種屋內傳出的笑聲力量越發針對,不斷引誘它往屋子缺口的方向靠近。


    深海自身僅守神明,但它那些寄存了分魂的觸手,卻完全失去了控製,不但往缺口方向伸去。


    於是一時之間,深海龐大的鰂船身軀,居然出現了方向相反的兩股力。


    一邊要遠離屋子,一邊卻將它往屋內扯。


    兩者相互角力,隨著笑聲越來越刺耳,後者竟然漸漸開始占據上風,將天上的那朵烏雲,緩緩扯下下地麵,拉入屋中。


    “該死!”


    此時深海已經顧不得隱不蔽隱蔽的問題了,立即呼風喚雨,以抵抗屋子對自己的拉扯之力。


    以它的了解,一旦自己真的被拉入屋內,哪怕身為秩四大能,也會萬劫不複。


    屋內,有大恐怖!


    ……


    另一邊,田籍見深海被廢院徹底牽製住,這才重新冒頭,回到原來的祭壇上。


    或者說,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以自己的腳步,踏上建好的祭壇。


    因為昨天不管是跳巫舞,跳火爐,躺灰堆,都是一具無頭戰士所為。


    田籍不過是幕後指揮者而已。


    至於無頭戰士的“頭”,其實是一個以離灰捏製的泥人頭。


    由始至終,“燧明”的儀式,田籍都是以泥人替身法進行!


    若深海不來搞破壞,他便以替身之法完成儀式,凝聚“燧明”真符,穩穩當當地登臨秩四。


    若對方果然要來摘桃子,那便是眼下這種情形,他果斷舍棄“燧明”,反手給對方送一份“大禮”!


    兩手準備,有備無患!


    “你既然這麽喜歡燧明,我就送給你好了。”田籍冷笑不已,“就怕這份大禮,你承受不起啊。”


    這時候,天上那朵“烏雲”,因為被兩股力量反複拉扯,已經徹底變形,漸漸顯露出原本的鰂船身軀。


    充滿肉樓、吸盤的黑色觸手怪魚。


    魚身上的觸手,一上一下,分成兩部分,將怪魚拉成了長條狀,掙紮、扭曲,哀鳴不斷,如同一條烤焦的魷魚幹。


    倒是與此時周遭的淒風苦雨頗為相融。


    田籍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管。


    他如此算計深海,不單單是為了應對它的偷襲,更是為了借助它,完成那個他更偏好的真符:“風獸”真符!


    ……


    “按照鴻鵠掌握的知識,風獸,又名山(犭軍)、笑麵人犬,擅於投擲以及禦風奔行,乃是一種以速度見長的超凡生物。”


    “傳說中,風獸棲息於名為‘獄法’的神山中。故而而指向風獸的召喚,就是要在儀式中,模擬“獄法山”的環境。”


    這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神山,根本無人見過,想要模擬,談何容易。


    好在經過學派前人長年摸索,終於總結出模擬“獄法山”的三個關鍵要素:笑聲,風聲以及犬吠聲!


    因為風獸外表,就是一個笑麵人犬的模樣,見人便會發出詭異笑聲,同時所過之處,必伴有狂風大作。


    至於犬吠聲,則是一種指向其犬形外表的象征。


    有了這三個要素,就算不是真正的“獄法山”,也足以完成對風獸的指向召喚!


    當然,風獸畢竟是超凡生物,不是隨隨便便模擬這三種聲音,就能成事。


    否則隨便一個人一手搖扇,一手牽狗,對著自己狂吠的狗哈哈大笑,就能完成召喚,那世界其不是會亂套?


    歸根揭底,風獸是超凡生物,其外溢的力量,生活的環境,同樣是超凡層次。


    因而這三種聲音的模擬,自然有同樣要求。


    此時田籍環顧四周。


    來自屋子詭異的笑聲響徹天際,其力量足以威懾秩四大能。


    “笑聲”滿足。


    同時深海為了掙脫屋子拉扯,呼風喚雨,乃是“霧鰂”真符的禦風之力。


    “風聲”滿足。


    三種聲音,直接達成了其二!


    田籍事前為了不讓深海察覺,確實沒有在材料清單中列上任何關於“風獸”的儀式材料。


    因為一旦深海意圖不軌,落入陷阱,那它自己本身,以及這處廢院的力量,就是田籍凝聚“風獸”真符的儀式材料!


    “還剩最後一個條件……”


    田籍微微偏過頭,遠處一道道黑白火線蜿蜒蛇行,正在往祭壇方向快速靠近。


    那是被田籍派出的無頭戰士,吸引而來的廢院守衛,黑怪白火。


    田籍記得,當中的白火,正是會發出犬吠之聲!


    聽到那一道道漸行漸近的急促的吼叫聲,田籍嘴角微微抬起。


    “犬吠聲,也滿足了!”


    ……


    與此同時,城中泠然閣的氣氛也緊張到了極點。


    外圍巡視的官兵,已經徹底不加掩飾,將泠然閣估計的居民全部趕走,而後直接征用民居為堡壘,將泠然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


    有人甚至在閣樓上上遠眺發現,有攻城守城用的床弩石砲,正往這邊搬運過來。


    “平原侯瘋了,慶氏瘋了!”龐長老看著外頭一副即將攻城景象,捶足頓胸不已,“黑水人即將瀕臨城下,他們不去城牆上禦敵,居然跑來打我們?這像話嗎!”


    其他人,不管是泠然閣長老弟子,還北門醫館的醫者,也都差不多這種感受。


    既惱怒於對方的蠻不講理,也為前途感到擔憂。


    甚至有泠然閣弟子提議,要不要幹脆投降,以免遭受兵戎之災。


    “這不是投降就能解決的問題。”媯魚開始反駁道。


    相比起茫然無措的眾人,兩位女性首領,要冷靜許多。


    “按照我們掌握的情報,平原侯一方正是認為此戰最終無憂,故而才借機大肆斂財,打壓異己。”


    “我們作為他們的眼中釘,豈會輕易放過?”


    “確實不會。”阿桃立即聲援媯魚,“大家還是好好待在閣中,耐心等待田博聞大人回來吧”


    見閣主難得發話,那些鼓噪投降的弟子立即閉嘴。


    畢竟這位閣主雖然平日不理事務,卻是閣中唯一的秩二,真正的頂梁柱。


    “謝謝你幫我說話。”眾人散去後,媯魚對阿桃露出善意笑容。


    “不用。”阿桃擺擺手,“我的確相信田博聞大人能趕回來。”


    “哦,閣主好像對我族弟很了解?”媯魚好奇道。


    阿桃點點頭,但很快又搖頭:“與其說是我了解他,不如說是我的一位‘知交’,對他很了解……”


    說到“知交”的時候,阿桃冰冷的臉孔微微露出羞澀之態。


    雖然很快被她掩飾過去,但還是被細心的媯魚察覺。


    “大概是這位阿桃閣主的心上人吧?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男子……”


    媯魚心理嘀咕著,嘴上並沒有說破,隻是含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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