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賭?”火光照耀下,田籍目光沉凝。


    “當然是賭記憶!”別火將軍語氣不容置疑,“以三天為期,每天日落前的一刻鍾內,有人能叫出你的真名,算你贏,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並恢複記憶;否則,你得當我的奴隸!”


    隨後別火將軍又針對性地給出限定條件。


    其一,田籍提問時,不能主動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


    其二,田籍不能向小隊成員透露改火道與賭約的事;


    其三,每天日出後,別火將軍都會暫時恢複小隊成員賭約前一天的記憶,以便田籍能跟隨行動。


    其四,在三天之期結束前,別火將軍不得傷及眾人性命。


    ……


    乍一看,對方開出的條件,看上去還算公平。


    然而田籍沒有忘記,麵前這位是秩四的大能,星命途徑春秋家。


    就算對方事後反悔,他也無可奈何。


    隻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怕對方是貓捉老鼠的心態,弄死之前要先戲耍一番,他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因為這是他救下墨煙等人,也是自救的唯一希望。


    在“火祖”的見證下,兩人定下了賭約。


    田籍也因此知道對方的名字:南史無明。


    隨即一種被某種存在凝視的感覺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


    田籍隻感覺頭皮發麻。


    這種存在的等級超出他太多了,無以名狀。


    唯一能確定的是,南史無明的賭約是真的。


    至於他還有沒有後手,田籍卻無從分辨了。


    這就是弱勢一方的悲哀。


    田籍隻能盡快排除心中情況不適感,而後迅速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三天,意味著他有三次提問的機會,要好好利用起來。


    ……


    再次追上墨煙等人時,後者已經往西奔行了大半夜。


    此時天色放亮,按照約定,南史無明恢複了眾人的記憶。


    於是田籍就跟昨天一樣,來到一處山民的寨子,匯合眾人。


    隻可惜除了田籍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寨子已經不是昨日的寨子,就連山民的長相、身份、年齡結構也完全不一樣。


    然而奇怪的是,寨主依然名為“鳩”,也曾在山下闖蕩過,隻是比昨日那位年長許多。


    於是跟昨日一模一樣的情景出現了。


    “鳩”與老遊者們詳談甚歡。


    隻是聊的話題不是築城,因為這位“鳩”在山下當的是木匠,不是版築。


    木匠勉強也跟建築行業搭上邊,老遊者們能跟他有共同話題,田籍還能理解。


    申棄挑戰寨中勇士的情景,就有些獵奇了。


    皆因這座寨子的年輕人大多下山闖蕩,寨中所謂的“勇士”,全都是乳臭未幹的小娃娃,申棄一碰就倒。


    名副其實的“欺負小朋友”。


    隻是受到莫名力量的幹擾,不論申棄還是小娃娃們,全都不以為忤,反倒樂在其中。


    也隻有鄒平跟昨日一樣,緊張地再一旁盯著,隨時準備救場。


    不過跟晏晨的遭遇比起來,其他人又算不得什麽。


    因為這裏的寨主“鳩”,同樣有一名為“藜”的女兒。


    這位“藜”的相貌姑且不論,光年紀就足夠當晏晨的媽。


    最重要的是,她已婚。


    吊詭的是,當晏晨拖著這名中年版“藜”進樹林的時候,她的丈夫居然毫無反應,繼續在一邊專心帶娃。


    田籍有心勸阻,奈何賭約規定,他不能泄露信息。


    隻能在心中默默向遠在臨海的晏騰告歉了。


    “至少這不會危及雙方性命……”


    ……


    墨煙昨日是給田籍縫製衣服,如今衣服就穿在田籍身上,她改為縫製“淩煙”的劍套。


    後者也在明火爐子中燒毀了。


    田籍看了一圈小隊成員的狀態,心中不禁惡寒地想到,這種刻意複刻昨日情景的做法,說不定正是南史無明刻意為之,好提醒田籍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讓田籍越發有緊迫感。


    所以接下來這天,他在一切實現能看到的地方:房子門柱、地上沙土、桌子椅子,甚至眾人的手臂之上,全都寫上他的名字。


    就連樹林中正準備“坦誠相對”的晏晨與“藜”,也都沒有放過。


    認認真真地抓著兩個人的手,寫上“田博聞”三字。


    這種情景之下寫的名字,想必印象極為深刻。


    至於兩人在他離去後,還有沒有興致繼續,他就沒有閑工夫管了。


    田籍這種奇怪的舉動,自然引起眾人疑惑。


    墨煙更是直接拉著他的手,一臉擔憂。


    隻可惜田籍限於賭約要求,不能透露分毫。


    這讓眾人擔憂愈甚。


    ……


    很快,夜幕降臨。


    在日落前最後一刻鍾到來時,所有寫著田籍名字的地方,在莫名力量的幹涉下,瞬間消抹一空。


    就連田籍自己身上、頭頂的字跡,也未能幸免。


    “這種法子果然不行。”田籍心中微歎道,“不過至少排除了很多方案,後續就不必再在這上麵浪費時間了。”


    大概是南史無明為了嘲諷田籍的初戰失利,這次未等道半夜提醒,眾人在日落之前,就自發地收拾行囊,撤出寨子。


    臨別時,中年版的“藜”依然給晏晨披上獸皮大襖。


    不過因為身高太矮,自己披不上去,所以又招呼高大的丈夫過來幫忙。


    後者不但沒有拒絕,甚至還拍了拍晏晨的肩膀,道了聲珍重……


    總之,離開寨子往西走了一段,太陽就快落山了。


    田籍就著最後一縷殘陽的光輝,向眾人提問自己的名字。


    不出所料,眾人臉上露出了熟悉的迷惘感。


    因為田籍記得昨日的教訓,所以沒有出使任何與大齊有關的身份證明之物。


    就連凝煙也藏在墨煙縫製的皮質劍套之中。


    不過即便如此,眾人臉上的疏離感,依然十分明顯


    申棄更是挑眉道:“我管你叫什麽名字?”


    墨煙倒是對田籍態度稍軟,不過同樣想不起他的名字,隻能指著他身上的劍套,讚一聲“你的劍不錯”。


    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故意岔開話題。


    眾人與田籍形同陌路,雖然沒有敵對,但走了一段,終究漸行漸遠。


    “怎麽樣,絕望了吧?”南史無明自得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才第一天。”田籍抿了抿嘴,平靜道,“明天日出之時,別忘了恢複他們的記憶。”


    “那是自然。”


    南史無明哂笑一聲,道,“不過我也得提醒你,過了今日,你就隻剩下兩次提問的機會了!”


    言罷,南史無明的聲音在大笑中遠去。


    由始至終,田籍步履堅定,不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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