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與她的私怨,與你鄒平何幹?”田籍故意板起臉道。


    “我曾發誓守護她周全。”鄒平坦然相對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言必信,行必果。你還真當自己是履冰學派的祝者了?”惡補了不少學派知識的田籍,挑眉道。


    “此與學派理念無關。我雖為相者,但也可踐行儒者理念修養心性,這不衝突。”鄒平爭辯道。


    田籍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恍然道:“我一位昔日的同僚,學自交陌管氏相者之學,最近她學有所得,跟我提過相者一道,藏風納水,望氣尋脈,講求通過外在環境的布局,來改變自身命數的缺陷,莫非你兼修相、儒,是打算借履冰學派的理念,來補齊自身?”


    這位同僚自然是平原城的管藍。


    田籍雖然無法與她時常通信,但通過媯魚,他也了解到不少田猛等人近況,得知在田猛的督促下,管藍與公輸五兩位小年輕,最近也有不少長進。


    這時鄒平聞得田籍所言,愣了愣,卻是臉色尷尬道:“這層……平並沒有想這麽多……”


    這下輪到田籍尷尬了。


    他發現自己將鄒平這個人想複雜了。


    但也不能怪他。


    因為這一路以來,他見識過的船上年輕貴族們,要麽是如皇子勝這般野心勃勃,要麽是如陳毒夫這般城府極深,要麽就是圍繞這兩位刻意鑽營。


    哪怕無能如姚弱,也懂得在一眾才俊麵前待價而沽;


    哪怕率直如申棄,也會為了粘著墨煙而耍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


    總之,這船上就沒有一個真正心思單純的人。


    除了鄒平。


    這一刻,田籍驀然發現,眼前這位堪稱工具人平方的鄒平,搞不好,竟是一位正統儒者理想中的方正君子!


    而君子,可欺之以方。


    這裏的“方”,是指君子所認可的方法。


    具體到鄒平身上,自然就是工具人的平方。


    原本田籍並不想理會工具人們的那些破事,唯獨姚弱的問題,稍微有些棘手。


    畢竟後者曾經在黑水人麵前出賣了他的身份,而他作為使團中的徐國代表,於公於私,都應該要追究一番。


    可姚弱得鄒氏看顧,又有皇子勝與陳毒夫的青睞,他真追究,又能如何呢?


    正是不追究失體麵,追究又沒用,還容易得罪世家貴子。


    皇子勝已經有好幾次過來旁敲側擊地試探他的態度了。


    這也是他這段時間很少露麵的一個原因,在想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


    恰好現在,鄒平自己送上門來,他終於有了思路。


    於是他語氣微沉,對鄒平道:“你想要我不追究她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請靈台伯明示!”


    “為我賣命一年。”


    ……


    鄒平不愧是工具人的平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田籍的條件,而田籍也沒有食言,主動請來一位船上的大祝,為兩人主持盟詛。


    對於他來說,白賺了一個望氣士手下不說,還順帶解決了姚弱的棘手問題,一舉兩得。


    他靈台伯不是不追究姚弱責任,是鄒平主動代替她受過,補償靈台伯!


    得知這個決定後,船上關注田籍態度的人,都明裏暗裏地鬆了一口氣。


    畢竟經此一戰後,田籍在眾人心目中,就不僅僅一個徐國伯爵,更是能獨力擊殺黑水刑官與梁武卒的高手,更對整船人有救命大恩。


    若他真要對姚弱的事發飆,大家都不好收場,搞不好使團就要分裂了。


    現在田籍這樣解決,於雙方,甚至於鄒平,都是最後的結果。


    於是從這一刻起,鄒平暫時擺脫了姚弱工具人的身份,成為了靈台伯田籍的打工人,為期一年。


    ……


    不過鄒平自己對於田籍的提議,卻有另一番理解:“平如今犯了眾怒,遲早要被攆走。反倒如今到了主上幕下,還能繼續待在這船上……如此大恩大德,平日後必當結草銜環以報!”


    當了苦命打工人,還要對老板感恩戴德……要不是田籍知道他是工具人的平方,還真不一定能聽懂他的意思。


    “這貨怕不是誤以為,我是故意幫他留下的吧……居然還對姚弱念念不忘?”


    想到今後還要壓榨………送福報給鄒平,田籍決定先給員工搞一搞心理建設,培養正確的三觀。


    正好原主同樣有豐富的“舔狗”經曆,於是田籍以過來人的身份,給鄒平好好講了一番“自己”的慘痛教訓,添油加醋的那種,希望後者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鄒平聽完後,臉色十分沉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虛弱:“所以,主上因為當了那個……舔狗,差點喪命?”


    “可不是嘛!”田籍一副悔不當初的語氣感慨道,“幸好我及時醒悟,洗心革麵,這才有了如今這般成就!”


    “那後來呢,那位崔氏淑女可有再找主上?”鄒平期待問道。


    “有是有,可是我已經看不上她了。”田籍一臉嫌棄道,“這倒好,我不當她的舔狗後,她倒要反過來要當我的舔狗,煩都煩死了!”


    鄒平聞言,目光大亮,激動追問:“那……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啊?再後來她就死了。”


    “啊,這……”


    田籍看著啞口無言的鄒平,拍了拍對方單薄的肩膀,為這次員工心理培訓作總結陳詞:“所以啊,這當舔狗,是沒有好下場滴!”


    ……


    鄒平誤以為田籍收下他,還存在別的心思,倒也不算全錯。


    田籍現在還真需要一個相者在身邊。


    他的意識雲記錄了不少大齊的地圖,過去配合六甲拘陽環中的相者陽神,能夠當定位導航用。


    但那位相者陽神,畢竟是他初次煉製的產物,當時經驗不足,手段又粗糙,連拘魂出戰都做不到。


    於是經過近一年的使用之後,相者陽神終於不堪重負,自行消散了。


    而相者途徑的有秩者神魂,現下卻不好找,總不能直接活煉了鄒平吧?


    所以他打算今後讓鄒平幫他辨位認路,他再以方技【知魚】調取相關信息,以替代過去的相者陽神。


    特別是,鄒平是秩二望氣士,能硬生生的將姚弱這種半吊子遊俠輔助成神箭手,肯定比當初那個才秩一的相者刺客強很多。


    所以導航雖然從內置改為外接,但功能卻大升級了!


    相者陽神消失後,六甲禦陽就隻剩下一個秩二輕俠陽神,而且拘使次數隻剩兩次。


    於是田籍幹脆將那兩次也用掉,然後重新煉製一批新的秩二陽神。


    神魂來源正是先前擊殺的梁武卒。


    反正人都是他殺的,而且已經死了,如何處置,旁人都不會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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