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閣閣主要保他們?”田籍皺眉道,“那總閣其他長老沒意見嗎?”


    “原本是有的,初時還與我們平原人一同聲討許鶴。”龐長老歎氣道,“直到後來總閣閣主宣布許子嬰成功登臨秩一!”


    “許子嬰秩一了?”


    “用了《杞人之書》!”龐長老懊惱道,“原來許鶴收買總閣閣主,不僅僅是為了獲得庇佑,更是讓許子嬰使用《杞人之書》。我們都被許氏父子耍了一道!”


    田籍記得許子嬰是過了兩次情緒儀式的核心弟子,而《杞人之書》所代表的“憂思”儀式,是臨海總閣獨有的。


    如果許子嬰得到這個機會,那確實有可能晉升秩一。


    “許鶴不過是喪家之犬,年紀又大了,總閣諸老當然瞧不起他。”


    “但其子許子嬰畢竟年輕,此時順利登臨秩一,說明天賦不錯,總閣閣主主有意將其收入總閣,諸老反而不好反對了!”


    說到這裏,龐長老不禁長歎一聲:“畢竟總閣這邊,同樣缺人才啊……”


    田籍感覺龐長老說這話的同時,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到他身上。


    似乎在抱怨自己這位更年輕、更有天賦的弟子,沒有留在泠然閣。


    不過田籍選擇當紫龍衛自有一番考量,沒必要再糾結過往。


    於是他給龐長老滿上一杯酒,道:“那龐長老今後有何打算?”


    “繼續找到那兩父子,追回損失!”龐長老義憤填膺道,“若不能討回公道,老夫誓死不回平原城!”


    “隻是因為許鶴之事,我等罪了總閣主,失去了接濟。如今身上錢糧即將耗盡,老夫隻能讓其餘長老先行南歸。然後帶著餘下的錢糧,來千乘苑碰碰運氣。”


    “原來如此。”田籍恍然點頭。


    “那這位龐老兄,你身上帶了多少金子呀?”這時茅越聽到龐長老也是來下注的,頓時來了精神。


    “十金。”龐長老見對方也是紫龍衛,語氣恭謹道,“臨海皇都物價太高,我們省吃儉用,又找朋友借債,還是經不住消耗,隻湊到這個數。”


    “隻有十金麽?確實少了些!”茅越捋著胡子挑剔點評,渾然忘了自家本錢也不過十金的現實,“不過十金剛好能下一注,若是懂得相馬之術,孤注一擲,也未嚐不能翻身!”


    龐長老見他跟田籍是同僚,又似乎頗懂賽馬的門道,當下心中一動,拱手請教道:“那不知茅老兄有何賜教於我?”


    “哪敢言賜教?不過區區不才,正好對相馬之術,頗有心得!”


    見到茅越一副神棍模樣,田籍哪裏還不知這位“醫死馬”葫蘆裏賣什麽藥?


    這貨分明是見他一直盯緊錢袋,於是將目標轉移到龐長老身上!


    不過這時候茅、龐兩位老者已經一口一聲“老兄”地自行聊了起來。


    田籍因為也是第一次來千乘苑,於是暫時不動聲色地旁聽。


    按照茅越的說法,圍場賽馬的重頭戲,是東宮與其他大貴族的比試。


    一來東宮勢力天然能吸引人不少人的關注,特別是有心攀附東宮的士族子弟與平民富商;


    二來無論是東宮還是敢於挑戰東宮的貴族,出戰的車馬,都是馬場中規格最高,品相最優的駟馬戰車。


    那麽理所當然地,如果要對賽馬下注,這邊自然最有看頭。


    “東宮每日與一位挑戰者比賽三場,可以下注三場最終的勝者,或者對其中一場單獨下注。”茅越熟稔地介紹道,“不過要對三場的總結果下注,至少得五十金。而龐老兄隻有十金,隻夠對單場下注了。”


    原本田籍聽對方說到會比賽三場時,還下意識想起前世聽過的一個賽馬故事,想著或許能參考一下“下對上,上對中、中對下”的取勝策略。


    不過現在本錢隻夠對單場下注,那自然談不上什麽上中下馬了。


    而且因為他們隻有十金,而目標卻是五十金,這意味著他們的容錯率極低。


    必須確保每一把都勝,才有希望賺多四十金。


    難度可想而知。


    龐長老也意識到困難所在。


    雖然他沒有田籍兩人的還債壓力,但因為也隻有十金,所以這第一把,同樣是孤注一擲。


    這時茅越見田籍與龐長老都在蹙眉沉思,感覺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當即道:“雖說敢於挑戰東宮車馬的貴族有不少,但東宮所用駿馬,都是皇家上品,哪有那麽容易取勝?”


    “所以曆來這第一場,都是東宮穩贏的!”


    “那茅老兄的意思是,下注第一場東宮贏?”龐長老試探問道。


    “當然不是!”茅越擺手道,“人人都知道東宮穩贏第一場,那這第一場下注東宮贏,能有什麽賺頭?投十金能賺回個一兩金就不錯了!”


    “能賺一兩金也不錯啊……”龐長老嘀咕道。


    不過茅越顯然野心更大,壓根沒管對方嘀咕,自顧自說下去:“所以這一場,根本不用看。要看就得看後麵兩場!”


    “怎麽說?”龐長老虛心請教道。


    “這東宮駿馬雖然精良,然而挑戰者的馬匹,盡管有所不如,但總歸是一個檔次的。”


    茅越在桌上擺出兩個木杯子,稍稍錯開一前一後,仿佛兩乘駟馬戰車。


    “東宮駟馬養精蓄銳參賽,一上來一鼓作氣,狀態最佳。”茅越指著當先木杯道,“但有道是再而衰,三而竭。”


    “到了比試的第三場,雙方無論是馬匹還是禦者,精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到了第三場,雙方車馬品質的差距就大大縮小了。”茅越說著,將後杯推到與前杯平齊的位置,“這時候雙方勝負難料,不論下注哪一邊,賺頭都比前兩場要大得多,翻一兩倍也不在話下!”


    “還能翻倍啊!”龐長老似乎被茅越說得十分心動,兩眼放光,“那老夫明日全仰仗茅老兄提攜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田籍輕咳一聲,對龐長老道:“他剛剛配光了老本,還倒欠別人五十金。”


    於是,原本聊得火熱的兩位老頭,或是尷尬,或是沮喪,一時啞口無言。


    ……


    田籍想起姬綾給自己的卦辭,決心還是先觀察一日再說。


    反正距離還債還有三天,後兩日依然有下注的機會。


    但冒進導致本金輸掉,那就再無翻身機會。


    於是當夜三人另尋了一處普通人家寄宿。


    第二天一早,三人隨大流進入千乘苑中的圍場。


    圍場內用木樁圍成了一圈,中間土地明顯經過人工平整,十分適合車馬馳騁。


    觀賽的位置,在圍場邊緣的一處土台上,此時人頭湧湧,不過大多是人都圍攏在一名黝黑結實的中年人身邊。


    田籍看茅越的目光,便知道此人應該就是圍場的主人,太子舍人陳未羊了。


    不過他更好奇陳未羊身後,居然還站著不少祝廟打扮的祝者。


    “祝廟的人來這裏做什麽?”田籍轉頭問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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