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田籍與兩名紫龍衛費盡心思,甚至到最後一死兩傷,卻始終連公輸五的麵都沒見著。


    結果一朝被俘,公輸五直接就出現在他麵前。


    沒想到,被俘虜了那麽多天,小夥子人還挺精神的。


    一見田籍,臉上居然樂開了花。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代表紫龍衛來贖你回去的吧?”看到對方這麽一副二愣小子的模樣,田籍一時感覺頭大。


    哪知公輸五連連搖頭,理直氣壯道:“先前我聽說有人來劫營,還擔心軌長他們會中了梁人的埋伏,如今隻有博聞兄出現在此,說明軌長他們肯定突圍成功了!”


    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怎麽聽著有點不爽呢……


    “對了,既然梁人此番真正的目標在南邊,北邊這些人不過是疑兵,為何還會在此留俘虜?”


    對於這個問題,田籍先前也有過思考。


    譬如公輸五是紫龍衛,這個身份有作為俘虜的價值,可以增加梁人後續談判的籌碼。


    但這解釋不通為何對方也留了他一命。


    畢竟“平原田氏義房子”與“泠然閣下長老”這兩個身份,雖然不能說一文不值,但在梁國儲君這種級別的換俘中,顯然是不夠看的,能換一筆贖金就不錯了。


    可這群梁盜乃是深入敵後的亡命之徒,人家根本不是為求財而來的啊?


    這個疑問直到此時,才終於解開。


    “我跟梁人說,博聞兄是我們紫龍衛的暗諜。”


    公輸五說這話時雖然刻意壓低聲音,但臉上不住地擠眉弄眼,顯然為騙過梁盜而有些得意。


    “這……梁人不清楚我身份,那兩個管氏的女子還能不清楚麽?”


    雖然在心裏吐槽,但田籍終究沒有揭穿,不管怎麽說,對方也是一番好意。


    加之不知出於何故,管氏二女居然沒有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梁人,所以他便幹脆也裝起了糊塗。


    反正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裝糊塗還想幹嘛?


    ……


    他倒是真想過跟公輸五合作逃跑。


    不過梁武卒拿下他以後,不但立即將劍、弩這些顯眼的武器沒收,甚至連銘文銅環與石竹棲身的穢土泥人也沒有放過。


    單憑遊者自身的方技,再加上一個手無寸鐵失去用武之地的“能工”,別說在梁武卒手下走脫,恐怕連一群普通梁盜都應付不下。


    強如田猛、管離,最後不也都栽倒在這群人手上了嗎?


    當下唯一的希望,便隻能寄托在突圍成功的田猛身上了。


    反正公輸五對此充滿信心。


    田籍見狀,便也不忍告訴他管離已死,田山失蹤,田猛也隻剩下半條命的殘忍真相了。


    ……


    然而沒過幾天,公輸五的信心便遭到了一次巨大打擊。


    梁盜們竟然放棄了此處營地,輕裝往南邊轉移!


    “怎麽突然就走了?”公輸五頓時有些無措。


    “大概是因為寬濟兄成功逃出去吧。”田籍分析道,“梁人自知守不住秘密,為了避免暴露自身,幹脆提前往南撤離。”


    他的猜測很快得到證實。


    梁盜撤離時直接選擇平坦的官道,仿佛一點也不擔心留下痕跡引來追兵。


    不但如此,每逢來到一處岔路,兩名武卒便會命令一批梁盜主動脫離大部隊,朝另一路走,作為疑兵。


    如此四五次後,隊伍便隻剩下六人:田籍、公輸五,兩名梁武卒,以及管氏二女。


    這時武卒們忽然強令眾人棄馬掩車,一頭紮入遠離官道的莽莽深山之中。


    公輸五一時不禁悲鳴:“梁人如此狡詐狠絕,軌長他們怕是再難找到我們兩人了!”


    ……


    深入山林後,山路越發崎嶇難行,有時霧瘴彌漫,甚至看不清腳下的路。


    這時田籍便不住地想,若是有一枚陰氣行符在手,說不定就能脫身了。


    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此時六人全都是有秩者,單從數量對比來說,四對二,自己兩人處於絕對劣勢。


    更不用說兩名梁武卒都是秩二的存在,絕對的實力碾壓。


    至於管氏二女,那位名為“槐”的中年婦人隻有秩一境界,反倒是那位“仲姬”,田籍卻有些看不透。


    但毫無疑問對方境界比他更高。


    自從棄車入山後,這位神秘的管氏貴女雖然終於下地行走了,卻一直裹在厚厚的兜帽罩袍中,不論飲食坐臥都不曾脫下,所以田籍一直看不清對方麵目。


    平時若要與梁武卒交流,也都是先與婦人槐耳語,再由後者傳達,也不知是與人有交流障礙,還是刻意保持疏遠。


    對於這位自奪舍重生以來,一直在背後密謀弄死自己的“謀主”,田籍曾經有過很多猜度:精於謀算、陰詭毒辣、城府極深……


    然而當這種強大而令人生畏的毒士形象,最終與一位貌似有些社恐的少女重疊時,他心中難免升起幾分荒誕之感。


    但此時此地,這種荒誕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且不可能有人給他一個準確的解釋,所以他隻能退而求其次,向公輸五求證道:“日者都這般高,呃……疏冷的嗎?”


    “不會啊。”公輸五搖頭,“我小時候鄉裏的日者都是捧著日書,挨家挨戶求人問卜的。一卜十錢,十人免一,哪裏會疏冷於人?分明是哪裏人多往哪裏湊!”


    “你鄉裏那位是專門坑蒙拐騙的神棍吧……有秩者怎麽會幹這種掉份的事?”田籍無力吐槽。


    公輸五卻不忿道:“我看是她生得容貌醜陋,所以才一直戴著兜帽,不敢以真容示人!”


    田籍知道公輸五說的是賭氣話。


    不過他想起在田猛提供的情報中,確實有提到管氏仲姬因為目盲貌醜一直嫁不出去,直到最近才與孫氏一老瘸子有口頭婚約的這種說法。


    所以一時之間,也不知公輸五這算不算歪著打正了。


    無論如何,對於這位已經暗中交鋒多次的“老對手”,田籍都不敢掉以輕心,所以謹慎地與對方保持著距離。


    ……


    可能是林間濕瘴彌漫的緣故,年老武卒身上的箭傷突然出現了反複,無法再行走。


    年輕武卒當即要求田猛與公輸五輪流負責背人。


    受製於人的兩者哪敢有怨言,隻能老老實實做起人肉擔架。


    但也因為這個緣故,入夜以後,眾人的休息時間得以延長。


    田籍也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進入神魂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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