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秋獵的大部隊集結完畢,開拔在即。


    田籍宅在泠然閣的安逸日子到頭了。


    趁著兵員、輜重集結的期間,他花掉了剛剛到手的三枚銀刀,換成三道黃字級禦氣符,增加些許保命的實力。


    另外還置辦了些野外生存的行頭。


    至於六甲禦陽環,雖然他已經掌握了煉製方法,但秩一強度的男性神魂卻一時找不到,或者說,沒有安全無後患的獲取渠道……


    他盤點一下如今自身的實力:


    有秩等級:遊者秩一


    理智值(德性):86.0%s


    修德方技:【辨榮辱】、【定內外】


    廣才方技:【交魂】、【小言】、【吹息】


    禦氣符:黃字級陰氣護符*1,,黃字級風氣護符*1,黃字級陰氣刺符*1,黃字級風氣刺符*1,,黃字級風氣行符*1。


    器物:六甲禦陽環(六甲陽神數:06),穢土泥人(石竹)


    當中新購買的一道護符,他選擇了具備偏轉攻擊效果的風氣護符,這種護符對箭矢等遠程攻擊效果尤佳,很適合戰場上使用。


    而兩道刺符,則選了陰氣、風氣各一,以適應不同的對敵環境。


    不過為了在用符時不引起麻煩,當中使用可能性最高的“黃字級風氣護符”,他是通過官府渠道購買的。


    雖然為此付出了額外的成本,但考慮到大齊官府對禦氣符嚴格管製,萬一到了不得不用符防護的時候,起碼不用擔心解釋不了來源。


    能做的準備已經做到緊致,剩下來的事情隻能隨機應變了。


    ……


    臨行前夕,田籍本打算回到夕陽裏與媯魚姐弟道別,哪知田恕說媯魚最近正忙著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已經多日沒有歸家。


    “自從兄長登臨有秩,又搬到泠然閣以後,魚兒姐就很少回來了,大多時候都宿在北門醫館。”


    “這樣麽……”


    既然對方正忙著,田籍便不好去醫館叨擾,仔細交代田恕注意安全,又給他留下些錢糧,就離去。


    ……


    “聽說本次秋獵,分為南北兩路軍。”


    “南路由左都大夫崔青圭統領,負責南下平原沃野之地狩獵犧牲,供後續祭祀之用。”


    “故而南路輕車快馬,早幾日已動身。”


    “至於我等所在的北路,則由右都大夫統領前鋒,祝廟肆司大人坐鎮中軍,大都是參與祭祀的祝者、輜重。因隊伍臃腫,故而不得不分作幾批開拔,遷延至今。”


    在秋高氣爽的官道上,田籍一邊小心翼翼地熟悉著馬車操作,一邊跟阿桃聊著自己打探到的情報。


    本來以他兩人的爵位,還輪不上坐馬車的待遇。不過考慮到六藝大比“禦”這一項,需要考驗馭車的本領,總不能架著牛車跟別人馬車比賽……所以閣主許鶴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給這位妻妹開了綠燈,好提前熟悉操作。


    可惜阿桃對此興趣乏乏,二話不說,將練手的機會直接推給田籍。


    也不知許鶴知道後,會不會氣得吐血……


    “如此說來,要想在禦、射二項比試取得好名次,還是跟隨南路更有優勢,阿桃長老要不要爭取一下?”


    麵對田籍的提議,阿桃的瓷娃娃臉上難得露出厭棄的表情:“麻煩。”


    “是啊,確實麻煩。”田籍感慨點頭。


    不過他知道阿桃與自己所說的麻煩不是一回事。


    阿桃那是鹹魚心態,而他則是打探到南路軍中,還跟著公子懷信、孫智以及崔氏母女等人。


    單單一個孫氏就讓他避而遠之,更別說這當中甚至還隱約牽涉到平原世家的內部鬥爭問題。


    祭祀乃是國之大事,身為封君的平原侯卻是年年縮在後方守城。


    若不是這次公子懷信執意跟隨南路出征,大家都幾乎忘了這一都之主是來自平原田氏。


    田籍甚至聽到有人私底下說出“不類封君”“子不類父”的大膽言論……


    因此,哪怕公子懷信對他隱隱有幾分欣賞之意,田籍也絕不想趟這趟渾水。


    反正他本來就對禦射的名次也興趣乏乏。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一邊駕著寶馬,一邊跟車右副駕美女聊聊天,看看風景,多愜意啊。


    嗯……雖然大多數時候田籍都更像是自說自話……


    但別看作為長老,阿桃性情冷淡,神魂空間裏的夭夭,那可是相當熱情且話癆……


    於是田籍就這麽一邊跟阿桃尬聊,一邊腦補對方表裏兩重冰火的形象反差,竟也生出不少樂趣……


    ……


    可惜這樣愜意的日子隻維持了幾天就結束了。


    皆因田籍所屬的“閭”,也即五十人規模的方士,臨時接到押送一批重要祭品的任務,不得不跟大部隊分開。


    雖然同在北路軍,但阿桃因為許閣主提前打點過關係,隻在大軍賬下負責文書聯絡的工作,輕鬆且安全。


    而田籍就沒這種運氣,直接被分配到最苦最累的一線輜重部隊裏,聽從方士曹的府吏崔貝調遣。


    之前這一路蹭阿桃的車,也是為了防崔貝一手。


    雖然到目前為止,此人並未刁難過他,甚至對方可能會對他不利,也僅僅是龐長老單方麵的猜測。


    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能夠抱團自保的時候,當然不能讓自己落單。


    臨別前,一直沉默寡言的阿桃難得開口:“你可知即將押送的祭品是何物?”


    “不外乎是牛羊雞犬之類的牲畜吧,畢竟光靠臨時狩獵,未必能湊齊如此規模的祭品,且還要考慮大軍消耗……”


    阿桃搖頭。


    “那是什麽?”


    “梁國戰俘。”


    “活人?”


    田籍神情一愣,隨即臉色不自然道:“這是……活祭?”


    阿桃似乎早已預料到田籍有此反應,聲音平淡道:“不然你以為郊祀如此興師動眾,耗費糜巨,為的是什麽?”


    “自古四時田獵郊祀,祭祀天地山川,求的便是來年風調雨順,田地豐收。我平原都號稱三齊糧倉,更是對此無比重視。”


    “那也不必用活人吧?用牲畜意思意思一下不就好了……”這句話田籍正準備說出口,然而話到嘴邊,他卻停住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想當然”的錯誤。


    在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裏,祭祀這件事,絕對不是“意思意思”一下就能敷衍過去的。


    凡有所念,必被注視。


    既然不可名狀的高位存在確有改天換地的偉力,那麽祭祀這件事,就不能單純地定義為蒙昧。畢竟這事與千千萬萬人能否吃飽穿暖、老婆孩子熱炕頭有關……


    那麽為了生存,為了繁衍而進行殺戮,不就是自然而然的事麽?


    哪怕在前世,這依然是普世規則,隻是包裝在文明的軀殼下,不像這般殘忍粗暴而已。


    這時他又聽到阿桃略帶感慨道:“據說上古之時,先民為求甘霖,曾以人祠雨,甚至焚巫求雨,這便是人祭最早的源頭。”


    “然而此事畢竟過於殘忍。以人為祭,可是誰又願意犧牲自家父母兄姊兒女呢?”


    “至於焚巫之舉,攀登有秩道路何其艱險,誰又能不存些私心呢?”


    “於是貴族不願犧牲,將人頭攤到平民頭上;平民不願犧牲,又以奴撲替換……而後大齊之民不願犧牲,便將重擔壓到西拓諸多屬地頭上……”


    “最終西拓之民不堪重負,紛紛自立,而後逼出個黑水朝雄霸西澤,成為大齊頭號勁敵……這才不得不改為以戰俘為祭。”


    “所以活祭戰俘,已經算是仁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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