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滾雲層層疊疊,風沙遮麵,樹木幹枯,草木凋零,一片死灰般的平原上,兩個人影在艱難的前行著。


    整整一天的時間了,肖平和白瑤二人沿著公路徒步行走。這附近顯然已經被幸存者搜刮一空,沒有一輛車可以使用,汽油也都被抽空。這就不得不說到人的貪婪和略根性,災難發生後,如果沒有秩序的控製,那幸存的人第一件事就會想到食物,如果一個人發現了一個完好的商店,那他肯定會盡量多的拿走食物,待他將食物放到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他會再來到商店,繼續搬運食物,直到食物被搜刮一空。絕對不會出現電視上演的隨便去到一個超市,貨架上就會有大量的食物供人們取用,那是理想社會,。不是我們的現實生活。


    現實是肖平一路走來,所有有用的物資全部被搜刮一空。如果按這個速度走回連雲港,楊誌早餓死十回了。從白瑤那得知附近有一個軍事基地,她以前越境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到過那個基地,大概位置還記得,但也要走三四天的路。


    二人也不敢放開速度奔行,畢竟現在是在野外,什麽情況都可能遇到,如果過多消耗體力,真遇到危險可沒有後悔藥吃。


    此時二人來到一段岔路口,路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腐屍,從穿著上看應該是幸存者,都是被刀殺死的。


    肖平輕歎了口氣,從背包中拿出兩把95式自動步槍,扔給白瑤一把。白瑤詫異的看了眼肖平,“我不需要槍!”


    “沒說讓你用,背著這個會少很多麻煩!”肖平一邊說一邊看了眼遠處的腐屍。意思很明顯,這附近估計有強盜,如果背著槍一些強盜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勢力了,不會冒然上前。


    “你想的還很周全嗎!”白瑤接過槍斜挎在肩頭。


    “災難發生後你應該沒有和幸存者有過過多的接觸吧?”


    “恩……我一直在基地,執行了幾次任務。”經過一天多的接觸,肖平和白瑤也斷斷續續話多了起來。


    “現在秩序崩塌,土匪強盜橫行,還是謹慎點好,我如果是你就找塊布將臉裹住,既可以擋風沙,又可以讓人看不出模樣。”


    “為什麽要擋住自己的模樣?”白瑤不解道。


    肖平看看白瑤的臉,又看看她高聳的胸部。雖然有些輕浮但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是個女人。


    “哼!”白瑤輕哼一聲沒有理睬肖平。


    就在兩人短暫談話的同時,岔路口一邊的枯樹葉堆中兩個人也正在小聲嘀咕著。因為樹木已經停止生長,草木枯萎,所以地麵上常常有半尺深的樹葉堆積。


    “榮哥!你看他們才兩個人,還有一個是女的,咱們有四個人,等他們過了岔路,咋們就摸上去幹掉那個男的,把女的抓會寨子,你說怎麽樣。(.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雖然隻要兩個人,可你看他們肩膀上抗著是什麽!明顯是95式自動步槍,現在能有這製式武器的人,應該是軍方的。”


    那人聽完仔細看向肖平和白瑤二人,因為距離有些遠,而且光線不是很好。待他仔細看清楚以後道:“有槍怕什麽,前幾天過來的五個人不也帶著手槍嗎,還不是照樣解決了!”


    “愚蠢,手槍能和95式比嗎,就憑我們手上的這幾把手槍,如果不能一槍解決了對方,讓對方翻過手來,這地方都是開闊地,沒地方躲沒地方藏的,一梭子我們四個都得交代在這!”


    被罵的那人年紀二十左右,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那人罵了雖然不敢反口,但狠狠瞪了身邊那人一眼。此人四十歲上下,長的彪悍異常,絡腮胡子,大嘴叉,此時正半蹲在草堆後麵仔細觀察肖平他們的一舉一動。從他隱蔽的動作和剛才的話語看,顯然這人以前受過訓練。


    “榮哥,我看你是小心過頭了,不就是兩個人,兩把槍嗎!我們有地形優勢,怕什麽!”那個年輕人不肯放棄,繼續說著。


    “黃三,你哥讓你跟著我出來多曆練曆練,並不是讓咋們去拚命,這兩個人居然敢步行顯然是有所依仗,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派人回去報信,我們跟著他們!”


    “什麽!兩個人還要叫人,讓我哥知道了豈不小看了咋們!”


    “對啊,對啊!榮哥,要不咋們做他一票!”身後還有兩個跟班的也附和道。


    “怎麽,你們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是嗎?”那個叫榮哥的劍眉倒立,厲聲道。


    “不是,不是!”身後二人不敢再說話,一人退下去報信去了。


    “你……。”黃三看說不動榮哥,也隻好無奈的不再吭聲。


    天漸漸黑了下來,肖平和白瑤在公路邊找了棟房子,這棟二層小樓屋內擺設已經東倒西歪,顯然有人進來翻找過。肖平從二層臥室找來床單,隨手從地上撿起幾根鐵條或者硬物,隨手將床單固定在窗戶上。


    “你這是做什麽?”白瑤不解的問道。


    “晚上會有喪屍出沒,如果有光可能會被引過來……。”


    擋好窗戶,肖平又從背包拿出鍋,從背包中拿出應急燈,大米和酒精爐,開始生火做飯。


    白瑤看到肖平像小叮當一樣從背包裏拿出一大堆東西,很是好奇,坐在一旁看著肖平忙活。


    白瑤在地下基地搏鬥的時候,身上的物資都已經丟失了,此時看到那誘人的大米飯和香氣撲鼻的牛肉罐頭,條件反射的咽了口口水。白瑤他們執行任務,為了避免暴露,一般都是吃壓縮餅幹,更不會生火做飯。(.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野外夜宿最忌諱明火,所以她並沒想到能吃上熱飯。雖然她經過嚴格生存訓練,別說熟食,就算是野草,樹皮她也能毫不猶豫的吃進肚子。當然她沒有想過肖平居然開火做飯,而且還有模有樣的準備大吃一頓。


    但肖平哪管的了許多,不吃飽了哪會有體力,沒有體力想活命都難。所以肖平的想法就是能吃飽就吃飽,舒服一秒是一秒。


    時間不長,不大的屋內就充滿了米飯的香氣,加上那一片片碼放整齊的牛肉,和旁邊幾片碧綠的青菜簡直讓人食欲大開。


    白瑤也不客氣,上去就端起碗,大口吃了起來,一點女人的矜持都沒有。動靜如同一個彪形大漢。


    白瑤一邊吃一邊不禁多看了肖平幾眼,眼神中似乎有一縷溫情,這在白瑤身上是很少出現的,但這縷情緒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廢墟之中能吃上一口熱飯,熱菜那就是最大的享受了。就如白瑤這樣受過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也會被煮飯的熱氣,昏暗的燈光和身邊男人的身影所感動。


    “慢點吃,管夠……。”肖平輕聲道。


    “……恩……。”白瑤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居然口齒不清楚。


    “其實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白瑤似在對肖平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恩……。”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你家裏還有人嗎?”白瑤似乎想找點話題,但顯然缺乏社交經驗,這時候哪能問別人家人的情況。


    “不知道,本來打算回去的,可被事情耽誤了,而且離家太遠,沒有飛機很難回去的。”肖平吃了口飯說道。語氣中並沒有太多的傷感。他此時也想開了,看現在的情況,萬戶蕭疏,餓殍遍野,家裏人幸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家人還在嗎?”肖平隨口問道。


    “我很小的時候家人就都不在了,我是在軍隊長大的,父母死後我就寄住在二姨家,十歲那年二姨也生病去世了,村裏的人都說我是掃把星,後來我就離開了二姨家,來到了城裏,當時小,在城裏也找不到吃的,時間長了就和一些流浪的人認識了,當時過的很差,有一頓沒一頓的,常常餓肚子。”


    “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認識了一些人,當時不知道,現在看來就是扒手集團,當時我跟著他們在公車上偷錢包。”白瑤說完苦笑了一下。


    肖平聽到這,側頭看了眼白瑤。沒想到白瑤還有這樣的經曆。


    白瑤也感覺自己好像說多了,這些話她還是第一次和人說,但不知道為什麽就說出來了。可能是環境的原因,可能是這飯菜的熱氣勾起了她兒時流浪的回憶,當時她們也是這樣吃飯,雖然很苦卻很溫馨。


    “那你後來怎麽去部隊的?”


    白瑤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大概是我十三歲那年,很偶然的我發現我的手指前端可以出現白色的光芒,開始的時候很小,我也就沒在意,你應該能想到當時的環境,每天要給賊頭交一定的錢或物,否則就會挨打,就沒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了。”


    白瑤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顯然當時受了不少苦。


    “後來我就用那指尖可隨意控製的白芒,開始了扒竊,這樣省去了刀片,而且那白芒鋒利之極,每天我都可以偷很多的錢包,我們幾個歲數差不多的孩子很是欣喜了一段時間。當時不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隻是以為找到了一種活命的方法。後來我們事引起了賊頭的注意,當時我還不清楚賊頭已經在打我的注意了,隻不過當時歲數還小……。”


    白瑤說著說著忽然停住了口,眼神中顯出淡淡的哀傷。


    “那天晚上賊頭叫我去他的住處,我的幾個夥伴不放心就給著我一同過去了,結果屋內還有四五個賊頭的朋友,後來才知道他們想對我……夥伴為了掩護我和他們打了起來,他們下手狠重,我的幾個夥伴都受了很重的傷,當時我害怕極了,我的一個三年的夥伴,現在想來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隻記得大家叫他黃毛……嗬嗬。”白瑤又苦笑了兩聲接著說,“黃毛被賊頭用木棒打折了腿,黃毛雖然斷了腿但仍然緊緊摟著賊頭的腰,後來被賊頭擰斷了脖子。看到一個個同伴慘死,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開始和他們搏鬥,那是我第一次用異能和殺人……最後我把他們全殺了。”


    白瑤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平淡,聽不出一絲波瀾,仿佛在訴說著別人的事。顯然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兒時的經曆已經算不上什麽驚心動魄的曆險。隻是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而已,平淡而耐人回味。


    “後來警察將我關了起來,一夜之間出了七八條人命,這對於那個不大的城市來說是件不小的事,我一直被關押在看守所裏,始終是一個人,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有一天,一個年輕軍官來到看守所,他笑著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去一個地方,我問他那是什麽地方,他說那是我的未來。於是我就跟著他離開了看守所。”


    肖平正在聽,可白瑤忽然停止了講述。肖平側過頭看向白瑤,白瑤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英氣外露,咄咄逼人的態勢。肖平倒是沒想到白瑤居然末世前就有異能,應該是被稱為特異功能吧,國家對於那些人應該是嚴密控製起來。


    “後來呢?”


    “後來的事屬於機密,我不能說……你呢?末世前是幹什麽的?”


    肖平知道如果不是災難發生,他和白瑤這樣的人一輩子的人生軌跡都不會有一絲交集,不過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旅程太程式化了,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找不到工作。肖平對於白瑤所說的話,很是有些意外,自己和她接觸時間並不長,而且之間的芥蒂很深,沒來由的拿自己當朋友啊。當然這些都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肖平也不是要將人距千裏之外,更何況要想回到連雲港,救出楊誌要完全仰仗白瑤。


    “我末世前的經曆一句話就能概括,可沒有你那麽曲折離奇,上學失業就是我前二十多年的全部。”肖平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你所表現出的素質卻和你說的出入很大呀!”白瑤聲音不大,但語氣中卻顯出懷疑之色。


    肖平當然聽出了白瑤的疑問,雖然想解釋,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後來一想也就索性不解釋了。


    看著肖平陷入沉默,白瑤嘴角上翹,輕笑了下道:“你的攻擊動作是從哪學的,還有你手裏忽然出現的熾焰,我看並不是異能吧,控能者的異能不可能會有劍把。當時在地下基地,形勢的嚴峻程度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如果不是你幹掉了他們一個,我想我們會全軍覆沒,你的觀察力如此準確,不要告訴我你隻是個普通人,身手和眼力卻強於黑王他們訓練多年,生死博弈的特種兵。”


    白瑤的語氣又重了一份,帶有一種上位者的姿態,雖然是無意流露,但肖平還是聽出了話外的意思。


    對於經曆生死的人,同伴的意義是最重要的,比武器裝備,政治勢力,資源補給都要重要,那是可以為其抵擋後背的人,比其家人都更加重要,所以一些當過兵的人對其戰友的感情可以幾十年不變,尤其是打過仗的更是如此。白瑤這是在試探肖平,一個有疑點的人是不會被信任的,實力並不是成為同伴的關鍵因素。


    肖平對於白瑤的直接詢問並沒有準備,他這是第一次被人直接問起神選者的身份。以前與自己一起的人都是普通人,對於自己的力量他們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對於實力遠超自己的人,誰都本能的會有一種自保心理。


    “我災難前確實是普通人,隻是後來無意間成為了神選者而已!”肖平淡淡的說道。與其隱瞞不如直接說出來,現在和白瑤的關係和以前不同,以後更要一起麵對更多的危險。如果自己藏頭露尾,虛頭吧腦,怎麽能讓對方信任自己。


    “恩……。”白瑤點點頭。


    “你知道神選者?”肖平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白瑤輕笑了下。


    “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肖平叮囑了一句。


    “恩,我明白!”白瑤並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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