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小孫看向不遠處的籃球場,神色落寞。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其他鬼魂還在一旁吵鬧,誰也沒有留意這裏。


    “小魚。”


    蔣赫走了過來,小孫朝他拱拱手。


    蔣赫今天心情好,大大咧咧的一笑,也朝他拱拱手。


    “小魚,這邊的事情了了,一起回去吧。”


    他說的是回省城。


    剛才在幻境裏,蔣赫提起過,剛把r國一流的專家團接回來,交給秘書安排,自己趕來y市找她。


    孟魚:“你那邊事情忙,先回去吧。我好不容易來一回,明天打算和蘭心姐再聚一聚。”


    蔣赫一琢磨也是。


    梅蘭心可喜歡她了,因為他和張權西關係好,梅蘭心拿他不當外人。明裏暗裏說過好幾次,囑咐他感情上要認真,千萬別虧待了小魚。


    要不是公司裏的事必須回去處理,蔣赫也願意在這裏陪著她逛一逛。


    “專家團那邊的事,隻能我去處理。你在這裏要是再遇見邪修,一定別衝動,叫我來揍他們!”


    蔣赫假裝手上拿槍,衝著一旁的垃圾桶,眯起一隻眼睛。


    “biubiubiu……”


    孟魚一下子笑了,其實這個男人挺招人喜歡的。


    蔣赫來這裏有專車,和孟魚依依不舍的告別。臨走前再三告訴她,遇見壞人別自己上去打,一定叫他來幹架。


    前排的司機和保鏢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倆都什麽人這是!


    送走蔣赫,孟魚轉過身來找小孫。


    “菊一”會館的位置比較偏僻,路上車少人也少。


    孟魚一邊往市中心溜達,一邊聽小孫說起自己的往事。


    “我從小家境殷實,祖上三代都是禦醫。祖父和父親對我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將來能夠將醫術發揚光大,為我取名川柏。”


    孟魚記得背教材書的時候看到過,是一味中草藥。


    “孫川柏?”


    小孫溫和的笑了笑,點頭。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喊過我的名字了。川柏,是一味中藥名字,可清熱,燥濕,瀉火,解毒。”


    孟魚看他一眼,這味中草藥和小孫真的很像。


    “祖父對我的期許,要比父親高很多。他常常說,我父親可以成為一代名醫,但是成不了好的禦醫。”


    孟魚:“是因為性格不適合當官嗎?”


    小孫輕笑。


    “是啊。父親性格耿直,不懂變通。一是一,二是二,除了對和不對,沒有第三樣答案。祖父常說,父親若是有我一半懂得變通,孫家門楣定然不會衰落。”


    孟魚:“後來呢?”


    “那年冬天特別冷,京裏下了大雪。宮裏有一位得寵的宓貴人身懷有喜,皇上那時候已經五十歲有餘,宮裏好多年沒有添丁之喜,老來得子自然很是高興。不但在宮中大擺宴席,宓貴人也躍居宓嬪。”


    “皇上每天都去宓嬪那裏,賞賜像流水一般,宓嬪的家人也成了眾人爭相諂媚的對象。可恰恰就在這時候,宓嬪的父親被查出貪汙受賄案。”


    雖然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可是電視劇看過不少。


    宓嬪表麵得寵,其實也是被架在火堆上烤,宮裏不知道多少人妒忌宓嬪,她的家人更應該謹慎才對。


    孟魚:“那宓嬪怎麽樣了?”


    小孫:“皇上心疼子嗣,沒有降罪宓嬪,隻是罰她禁足,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我父親那時候是院判,醫術乃是禦醫中的楚翹。雖說性格不懂得變通,可是皇上對他偏愛有加。宓嬪得了風寒,求皇上讓我父親為她的主治醫官,皇上準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宓嬪的藥渣中檢查出了落胎藥。皇上大怒,下令徹查。我父親明明沒有開那味藥,可是藥單子上偏偏寫上了那味藥材,而且筆跡與我父親的一般無二。我祖父明白過來,一定是有人要借宓嬪的手,除去孫家,於是拖著年邁的身子求見皇上。”


    “更沒有想到的是,除了那張栽贓嫁禍的藥單子,還有兩個證人。有兩個吏目作證,說我父親對皇上不滿,經常背後口出惡言說皇上乃是昏君。就連我父親的兩個小廝也被屈打成招,說我父親對皇族不敬,對皇上不敬,時常辱罵先帝。”


    “皇上沒有見我的祖父,也沒有見我的父親。一個口諭,孫家上上下下二百餘人被打進天牢。”


    孟魚:“你們三代都是忠良,皇上就那麽信了?”


    小孫苦笑搖頭。


    “信不信已經不重要,這些惡言惡語已經戳了皇上的心窩子。不管我父親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都已經是罪惡。那個年代,皇上就是天,是真龍天子,容不得半點褻瀆。莫說言語中傷,就是想一想都不行的。”


    唉,太殘酷了。


    小孫在監獄裏發起了高熱,昏迷不醒。


    幸好裏麵有個獄吏曾經受過小孫祖父的恩惠。當年獄吏的父親得了重病,以為必死無疑,是小孫的祖父用了一劑方子,這才把獄吏的父親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獄吏在祖父的哀求下,出去買了一副藥,給小孫灌下。很快,小孫全身起了紅疹,整個人跟死了似的,連身體都僵硬。


    獄吏趁機向上稟報,小孫已經得了麻疹,不但救不活,而且還傳染整個牢獄裏的囚犯。


    上麵來人看了一眼,捂著鼻子叫把人丟到亂葬崗。


    小孫被獄吏丟到亂葬崗,挖了個淺坑埋起來。等到半夜沒人的時候,獄吏又悄悄的把他挖出來,另外放了一具屍體進去。


    小孫:“那年大雪,凍死很多人,屍體也不少見。我在獄吏的幫助下,逃得一條性命。等到我恢複神智的時候,孫家上上下下二百多人已經在菜市口被處決。”


    “獄吏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可是他們家有八個孩子,實在養不起我。於是趁著他們不注意,我走了。那時候我九歲,所有的心思就想報仇。想報仇就得學好武藝,我一路南下,打算去山裏尋找高人。”


    小孫沒有找到高人,剛走了半個多月就暈倒在路邊。原本身子就沒有好利索,再加上又冷又餓,一個孩子哪裏能抗那麽久。


    等小孫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架馬車上。


    馬車上除了他,還有六七個孩子。他們走了好幾天,被拉進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趕馬車的人告訴小孫,他會帶他去學武藝。


    可是小孫到了才知道,這裏學武藝是用命去學。一百個孩子一組,隻有一個能活下來。


    小孫:“我們和狼關在一起,和毒蛇關在一起,你永遠無法想象到,那裏麵有多麽黑暗。我心中有恨,知道為了活命該做什麽。五年後,我成了組織裏的第一殺手。我最擅長的,除了刀劍,還有用毒。”


    孟魚:“那宓嬪呢?”


    小孫:“在我全家被殺之後,舉報宓嬪父親的那名官員反口,說自己受人威脅,所以才去冤枉宓嬪的父親。皇上最終赦免了宓嬪的父親,可是宓嬪的孩子長到一歲,娘倆就都沒了。據說,是急症。”


    哪有急症母子倆一起沒的?


    這也太蹊蹺了。


    憑著看電視劇的豐富經驗,孟魚說出了心中的猜測。


    “是不是有人和你父親結仇,借著宓妃父親貪汙受賄的事和她做了交易。等到你家人被殺,然後宓妃的父親被放出來。再後來,那個人始終認為宓妃是個禍害,就把她也殺掉了?”


    小孫看她一眼,眸子中盡是笑意。


    “孟老板說對了大半。”


    為了查清背後的黑手,小孫決定進宮。


    可是要想擺脫殺手組織,隻有兩條路。


    一條路是永遠為組織效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另一條路是所有殺手都不敢做的,將殺手組織反殺。


    小孫選擇了後者,將殺手組織摸了個底兒朝天,然後無聲無息的逐個擊破。


    了卻這一切,小孫進宮了。


    憑著出色的容貌和頭腦,還有識文斷字,小孫成了雲太妃最喜歡的太監。


    雲太妃和當今太後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皇上喊她姨母。


    別的太妃日子可以不如意,雲太妃可不委屈自己。她把小孫放在身邊,極為寵愛,好吃的好喝的都給他。


    小孫仗著雲太妃的喜歡,暗中調查當年宓妃那件事。


    正如孟魚剛才說的那樣,是有人假借宓妃的手,害了他們一家。


    小孫:“其實真相不難查,隻要看看我父親落難以後,誰是新的院判就知道了。院判雖然官位不高,可是作用很大。宮裏的皇子後妃誰沒有生病的時候,這些禦醫暗中下個手,實在是方便極了。幕後黑手是貴太妃,操控太醫院本想為兒子爭皇位,結果落敗了。都不用等我下手,太後和雲太妃以謀反之名,誅他們九族。”


    孟魚:“那你怎麽認識的梅蘭心?”


    小孫笑了笑。


    “我母家姓梅。那時候,她叫佳宜,梅佳宜,是我的表妹。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耍過,算得上青梅竹馬。我家落難之前,兩邊還在商量給我們定下娃娃親。受我家牽連,本來她沒機會進宮。是新皇登基之後,處理貴太妃和皇子,順帶著給我家平反了。”


    “梅佳宜被選進宮,當了小答應。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認出來了,可是她已經認不出我。小丫頭性格懦弱,隻有被人欺負的份兒。有一次在池邊喂魚,被一個貴人從背後推入水中。”


    孟魚吃驚,後宮真是處處危險。


    “是你救了她嗎?”


    小孫搖搖頭。


    “恰好皇上路過,將她撈了起來。不但處罰了那個貴人,還一並寵幸了佳宜。皇上大概從沒見過小白兔似的女人,拿著佳宜如珠似寶,引得後宮一片妒忌。”


    小孫寧可佳宜在後宮裏不要太得寵,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怎麽也沒想到什麽也不會爭的表妹居然一時寵冠後宮。


    表妹年少不知事,小孫可是知道厲害。


    於是暗中處處護著她,為她擋了無數次明槍暗箭。


    “我護著她,被雲太妃發覺了。雲太妃不刁難我,反而去刁難佳宜。”


    孟魚聽著有些不理解。


    “雲太妃是吃醋了嗎?”


    孟魚本來就感情遲鈍,心想小孫是一個太監,又不是皇上,有什麽醋好吃的。


    小孫摸了摸額頭,默了片刻。


    “雲太妃之所以對我格外恩寵,除了我長得好看和頭腦靈活,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從來都不是個真太監。”


    原來如此……


    後宮女子,尤其是太妃,難免生活空虛。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孟魚:“你是喜歡佳宜嗎?”


    小孫想了想。


    “是,很喜歡。我的人生是汙垢,佳宜的人生就是陽春白雪。我的人生裏全是黑暗,是殺戮。她的人生裏是美好,是溫暖。美好到……我看她一眼都感覺到自己肮髒。”


    孟魚看看小孫,他正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裏。


    是佳宜的出現,讓小孫感覺到了自己還是個有心跳的人,自己失去很久的純真在佳宜身上找到了。


    孟魚:“那後來呢?太妃放過佳宜了嗎?”


    小孫:“當年的事情已經查清,仇人也死了,我也應該離開皇宮。可是因為佳宜,我又不放心離開。正當我防範太妃對佳宜下毒手的時候,新皇駕崩了,宮裏一團亂。佳宜的性子不適合在宮裏,而且皇上一死,對她下手的人太多。於是我趁亂給她下了毒,就跟我當年在獄中的毒一樣,全身紅疹。佳宜被扔到亂葬崗,我悄悄通知她的家人,佳宜被抬了回去。”


    “佳宜活下來了,而且後半生過的很自在。生活在鄉野間,改名換姓。日出插花采蓮,日落寫寫畫畫。而我,在幾年後也沒了。我生前練一種功法,耗費心血,注定活不過二十五歲。”


    這就是小孫的一生……


    孟魚:“還是我們好,趕上了好時代。要是在以前,哪有這樣的自由。”


    小孫笑笑:“是啊!就算在這個時代當鬼,也比以前舒坦的多。如今的梅蘭心有頭腦有手段,我相信她會過得很好。在人世間兜兜轉轉百年,其實心裏有一個執念,就想看看她過的好不好,我還想繼續護著她。現在,不需要了……”


    孟魚:“你護著佳宜,她知道嗎?”


    小孫:“應該不知道,每次幫她我都不出麵,借用別人的手。”


    孟魚:“那新皇登基,雲太妃怎麽樣了?”


    小孫:“雲太妃雖然叫太妃,可就是二十歲出頭的姑娘。要是在當下,大學都沒畢業。她對我不薄,我也為她做了不少事。新皇登基之後,我知道命不久矣,就去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了卻殘生。”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已經離開了“菊一”會館很遠。


    孟魚很舍不得小孫。


    從一開始簽約陰司,最先認識了嬌嬌,嬌嬌第二次來就帶著小孫,如今快一年了的時間了。


    小孫給人感覺特別好,情商很高。不管以前是殺手還是太妃的男寵,在孟魚眼裏,小孫還是小孫。


    “孫川柏。”


    嗯?


    小孫一愣,接著笑了,拍拍腦袋。


    “腦子不靈光了。這個名字很久沒人叫過,剛才你喊了一聲,我還覺得耳熟,然後才反應過來是在叫我。”


    孟魚也笑了,又喊一聲。


    “孫川柏。”


    小孫一開始笑的溫和,接著大笑,最後笑的流淚。仰望星空許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謝謝你,很謝謝你。因為你,世界上還有人喊我的名字。對,我的名字叫孫川柏。祖上世代禦醫,我是孫家的後代,孫川柏。”


    小孫有些語無倫次,神情激動,眼中滿含熱淚。


    孟魚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小孫,讓人感到心痛。


    “如果現在投胎,你會進入畜生道。”


    小孫點頭。


    “我知道。”


    孟魚:“其實大家都很舍不得你。要不你再等一等吧,司徒先生說,如果我能夠進入陰司世界比賽的決賽,他會考慮再給我一個名額。”


    小孫一下子笑了,孟魚總是這樣熱心腸。


    他生前不堪,死後又過了百年,見過的人和鬼太多了。可是孟魚這樣的姑娘,真的是特別好,特別特別好。


    “那你能進入決賽嗎?”


    孟魚想了想。


    “我不敢保證,因為高手太多了。我簽約時間最短,隻能保證,我會拚盡全力。”


    小孫點了點頭。


    “蔣老板有福氣,能夠遇上你這樣的女孩子,我特別希望你們能夠幸福,狠狠地幸福。”


    孟魚微微一笑。


    “我也希望幸福。”


    忽然想起一件事,孟魚道。


    “對了,上回去陰司商店,我買了假發,你要不要在人間過一天?”


    小孫拱起雙手,微微鞠躬。


    “多謝孟老板。”


    一想起來白天可以出門,一向沉穩的小孫居然有些激動。


    ……


    已是深夜,梅蘭心忙完工作,躺下休息。


    她又做了同樣的夢。


    在一個滿是油菜花的地方,她有一間白牆青瓦房子。立麵布置的簡單又幹淨,讓人看了心情舒暢。


    外麵太陽明媚,她坐在窗前畫畫。


    幾筆勾勒下來,紙上赫然出現一個男子的模樣。


    麵容清俊,身材修長筆直,氣質儒雅,後麵有根長長的發辮。


    這個男子的容顏,一直刻在她的心裏。哪怕閉著眼睛,都能夠分毫不差的畫出來。


    明明知道是個夢,梅蘭還是輕聲問。


    “你是誰?”


    微風吹過,桌麵上的紙隨風動了動,又無聲的落下。


    那男子好像在看著她,輕輕微笑。


    “咚咚——”


    有人敲門,一個打扮雍容的中年女子進來,慈愛的看著她。


    “佳宜,娘又來看你了。”


    梅蘭心認識她,又感覺不認識,腦子裏有些糊塗自己到底是誰。


    一陣鬧鈴響起,梅蘭心睜開了眼睛。


    昨夜的夢境,她已經夢見過許多次。那個男人的樣子,一直在她的心裏,可是偏偏記不起名字。


    甚至,梅蘭心根本記不起來那是誰。


    起來在園子裏散散步,吃過早餐,梅蘭心去公司上班。


    因為李真的醜聞,他們公司股價暴跌。想花天價請公關公司挽回形象,可是沒有哪個公關公司敢接燙手山藥。


    因為醜聞板上釘釘,照片和報告都是真的。


    就算公關公司把黑的說成白的,也無力回天。現在是網絡時代,就幾秒鍾的時間,那些醜聞和證據已經被傳的到處都是。


    就連大西洋那邊的客戶都收到了!


    李真在屋裏瘋狂的發泄,秘書已經被打的隻剩一口氣。


    李真不傻,他知道不是秘書幹的,可是他隻是需要一個出氣筒。要不然的話,他一定會氣到原地炸裂。


    是誰呢?


    是誰能幹出這樣的事?


    地上的男秘書滿臉血的跪爬過來,抱著李真的小腿,嚶嚶哭泣。


    “阿真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幹的。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我猜,一定是梅蘭心幹的。”


    男秘書很早就吃梅蘭心的醋。


    不光長得好看,有錢,偏偏李真還那麽重是她,老天爺太不公平。


    “阿真你想想,梅蘭心這兩天對你是不是冷淡許多?她一定是知道了我們的事,所以報複你。”


    李真之前也沒覺得梅蘭心對他哪裏冷淡,上回送過去齋菜,梅蘭心當時在開會,過後還專門打來電話道謝。


    可是自從這回事之後,梅家和李家所有的合作項目都停止了,現在正在談抽回資金的事。事實上,和李家停止項目的不止梅家,圈子裏平時喊親哥親弟的那些人,都在積極的抽調資金。


    他李真這回,不知道還能不能爬起來……


    李真母親打來電話,說他父親要離婚,斷絕父子關係。還說就在剛剛發現,他父親在國外養了一個小三,私生子已經三歲。


    掐指一算,這個弟弟正是他染上艾滋病的第二年出生的。


    他的父親早就準備好了後路,隨時可以拋棄他。


    李真越想越生氣,既然大家都不給他活路,那他又何必仁慈!


    “我爸他今天什麽安排?”


    男秘書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一副可憐模樣。


    “董事長今天去梅氏公司,和幾位合夥人談撤資的事情。”


    李真瘋狂大笑,嚇得男秘書躲在牆角不敢吱聲。


    從隱蔽櫥裏拿出一把槍,用黑包裝起來,李真出了門。


    ……


    孟魚和梅蘭心通過電話之後,知道她今天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於是孟魚說晚點去找她。


    梅氏公司附近有很多商場,孟魚想帶小孫去逛逛。


    小孫本來也滿心期待想出去轉轉,可是不舍得放棄任何一個見到梅蘭心的機會。


    “她應該會下樓吧,我們在大廳等一等。一會兒他們都上去了,咱們再出去逛逛。”


    孟魚:“好。”


    剛才梅蘭心說這次會議很重要,好多家大型公司董事長都要來,孟魚也猜梅蘭心會下樓迎接他們。


    快到九點鍾的時候,一身西裝的梅蘭心從電梯裏出來,來到大廳門前,不知道在和前台說著什麽。


    小孫坐在角落裏,目不轉睛的看著梅蘭心,唇角微微含笑。


    “現在的梅蘭心一副女強人範兒,如果那時候的梅佳宜有她的一半就好了。”


    孟魚:“你不是說皇上喜歡她是因為像小兔子嗎?”


    小孫笑了。


    “我寧可希望她是一隻微笑的狐狸,懂得討皇上歡心,更懂得保護自己。宮裏永遠不缺受寵愛的嬪妃,就像一個男人在花園裏賞花,可以喜歡這個,也可以喜歡那個。有活下去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這比喻很形象了。


    看小孫癡癡的眼神,孟魚笑了笑。記得外麵不遠處有家高檔寵物店,孟魚去給小布偶和小獅子買些好玩的好吃的,好久沒給它們添置新東西了,每次都是張權西和蔣赫帶來一大堆。


    門外停下幾輛車,衣裝革履的十幾個人從車上下來,和梅蘭心打招呼。


    忽然小孫眉頭一緊,遠處花壇裏站著一個男人,身上背著一隻黑色大包。


    是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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