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爾州黑夜之中槍聲又響了半宿,像是黑暗之中野獸的嘶吼聲,血跡未幹的街道上,身著黑袍的法官們再次工作了一宿,他們臉色比上一次更加的蒼白,連聲音也似乎變得沙啞起來,這讓他們看上去更加像是審判死亡的死神。


    街道之上肅穆、莊嚴而又帶著一絲絲血腥,沒有敢開口說話,似乎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本身就是一種罪惡一般,而罪惡本身就是要下地獄的。


    想起“地獄”兩個字,其中一位胖乎乎的中年法官抬起頭看了一眼身前的地麵,在他們的身前已經又累計了一層厚厚的屍體,老議員西澤赫然在列,這是他曾經認識的人,但是此時卻倒在地上,已經徹底失去了呼吸。


    這就是人間地獄,在人間的地獄,老法官敢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判過這麽多的死刑。


    但是中年法官卻明白這是最好的辦法,當大家都將黑暗習以為常的時候,隻有最淩厲的手段才能夠改變一切,就像是最冰冷的刀鋒才能夠斬斷黑暗一般。


    想到這裏中年法官不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現在都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都是死去的人的模樣,就像是索命冤魂來襲。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那個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女人再次告訴他明天還要來,如果再來上一天,中年法官感覺自己估計要熬死這裏了。


    他已經太久沒有睡覺了,這種劇烈刺激之下,他根本睡不著,已經生生熬了兩天兩夜了。


    唯一讓這位老法官感受到欣慰的是,整個街道之上,現在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囚犯,宣判也已經走到了最後,隨著他在桌案之上草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哢嚓!”


    伴隨著槍械上膛的聲音,最後一聲槍響最終打響。


    “砰!”


    最後一具屍體倒在了在場眾人的身前,鮮血順著囚徒的腦袋染紅了大地,與其他囚犯的鮮血浸染在了一起。


    一切終於結束了………中年法官甚至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但是下一秒這個中年法官的身體便又僵硬起來,因為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帝國鷹派的高層動了,中年法官都感覺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是在身邊這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氣息,讓他忍不住地畏懼。


    或許………這件就是帝國鷹派的人,隻不過似乎有些太年輕了………中年法官隻能將一切推脫於帝國鷹派的非同尋常,畢竟一般人身上可沒有這麽令人壓抑窒息的氣勢,哪怕是隔著那麽遠也感受到一種鐵血與威嚴。


    伴隨著清脆的靴子與地麵的碰撞聲,艾麗卡走到了一眾法官的身邊,這一瞬間,似乎可以感受到空氣都凝滯了一般。


    “很好,麻煩各位了,今天各位可以睡一個好覺了。”艾麗卡目光掃過地麵之上那一具具屍體,道。


    中年法官聞言小聲地詢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們今晚不用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不正常的沙啞,眼中也帶著血絲,但是那種渴望的情緒卻清楚地傳達了出來。


    “難道豪斯法官很喜歡在這裏進行審判?”


    艾麗卡詫異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血腥、破敗、森然,她不禁點了點頭道:“也對,這裏確實挺有氛圍感的。”


    似乎感受到周圍同僚的無盡怨念,中年法官連忙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道:“不不不,我還是喜歡正規的法庭,畢竟那裏才能夠真正彰顯司法的威嚴,法律必須有威嚴,您說是嗎?”


    艾麗卡似乎感受到了豪斯那種發自內心的抵抗,安慰道:“放心,今天隻是特例,以後各位應該也不會在這裏進行審判了,即便是需要進行審判,那麽也會走正規流程。”


    說到這裏,艾麗卡頓了頓,然後繼續道:“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各位一句,最近帝國把死刑複核程序下發,不是想要各位束之高閣的,所有黑暗勢力必須嚴懲,這樣才能夠真正地讓帝國內部黑暗勢力徹底消失,諸位明白嗎?”


    聽到終於能夠離開這個刑場的一般的地方,回到他們的法庭之中,在場的法官們都不由地舒了口氣,不過在聽到艾麗卡後麵那句話之後,他們的心不由地提了起來。


    這句話是艾麗塔在警告他們,如果帝國鷹派的命令無法執行下去,那麽他們都要倒黴。


    “明白!”


    各位法官隻能低頭,畢竟他們已經低了一遍頭了。


    艾麗卡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送各位法官回家!”


    ………


    羅納爾州一夜沒有睡好的絕對不隻是那些熬夜加班的法官們,埃文也是一夜未眠。


    從老管家那裏聽到羅納爾州的通訊被放開之後,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局,也是陽謀。


    哪怕是西澤先生他們知道帝國鷹派就是為了將他們隱藏的力量都逼出來,但是依舊不得不去做,因為如果去做的話,那麽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不去做的話,那麽隻有等死。


    所以埃文知道西澤先生他們一定會去做,不過也一定會死,那位走上帝國權力的巔峰的男人根本不準備給他們這些帝國的蛀蟲活命的機會。


    他就是要他們的性命來告誡整個帝國千千萬萬的人,通過財閥來影響帝國的時代結束了,接下來是帝國鷹派強權的時代,這個時代之中,所有黑暗與肮髒都會被清洗。


    那是一個極其鐵血的上位者,他將會用真正鐵血來鑄就一個新的帝國,其實他們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的,掀起與七大帝國戰爭換取的徹底更換帝國勢力的機會,這種人又怎麽可能妥協。


    他們的意誌比鋼鐵更加的堅定,根本不可能妥協。


    想到這裏,埃文不禁歎了口氣,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晚上的響起的槍聲之中一定有一聲是送給西澤先生的,而且或許他很快也會去陪西澤先生,因為他曾經也做過類似的事情,隻不過這次他因為膽小而拒絕了。


    可是埃文不確定帝國權力巔峰的人會不會徹底將他們所有人覆滅。


    “先生,我建議你休息一會,在這麽熬下去會出問題的。”


    熬夜熬得眼睛的通紅的埃文耳邊響起了老管家查理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向了跟著自己的這麽多年的老管家查理道:“查理,如果你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死了,那麽你還會將最後的時間用來睡覺嗎?”


    老管家查理聞言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道:“先生,您為什麽忽然說出這種不吉利的話?”


    埃文搖了搖頭,道:“我隻是想到一些事情。”


    說完之後,他沒有繼續糾結於那個問題,反而是看著老管家查理道:“槍聲已經停了一段時間了吧?”


    老管家查理點了點頭道:“停了有一會了。”


    埃文聞言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道:“天也亮了,陪我出去看看吧。”


    “現在?”


    老管家查理顯得有些詫異地道:“我們是不是再等一會?槍聲雖然剛剛結束,但是外麵依舊可能有著危險。”


    埃文搖了搖頭道:“不用了。”


    說著他轉身拎起一件外套套在了身上,然後走出了房間,朝著外麵走去。


    埃文很確定外麵不會有危險,因為事實已經證明,帝國鷹派隻殺他們想要殺的人,至於其他人根本不會被波及到,甚至如果不到他們想要殺這些人的時間,那麽他們也不會動手。


    老管家查理見到埃文心意已決,隨即跟了上來,還隨手帶了一把手槍,現在禁槍令雖然還在登記,但是還沒有正式收繳,畢竟一切都需要時間,這樣的情況之下,很多人手裏依舊是有槍的。


    埃文走出家中,很快便再次來到了羅納爾州州立中心的主幹街道之上。


    街道之上依稀可以看到清理過的痕跡,昨天的屍體已經全部都被清理掉了,這些被埋在這裏的人都是新的屍體。


    埃文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那一襲雪白的西裝,他直徑走了過去,在看清了死者麵貌之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老管家查理也愣住了,他看著眼前的屍體道:“這是西澤老先生,沒想到他也……”


    但是他還沒有將話說完便被埃文打斷了,埃文深深歎了口氣道:“或許明天這裏躺著的就是我了。”


    老管家查理聞言麵色瞬間一變道:“先生,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查理叔叔,我是不是亂說話的人,您還不知道嗎?”


    埃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道:“我一向是一個極其膽小的人,也是一個極其慎重的人,這種事情我是不會開玩笑的,或許今天晚上,就會有人敲開我的大門,然後將我也請到這裏,挺可惜的,估計是吃不到鮮美的鵝肝了。”


    老管家查理聞言看著埃文,認認真真地道:“沒有挽回的餘地嗎?”


    “有些事情要看命。”


    埃文沒有回答老管家查理的問題,反而是轉身順著街道朝著遠處走去。


    “隨我走一走吧!”


    老管家查理聞言一言不發地跟在了埃文的身後,埃文從來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自由了,自從他繼承自己家族的家業開始,他就肩負著整個家族的責任,所以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每一件事情都思考再三。


    但是現在他已經可以不用思考這些事情了,因為他或許連明天都活不過去了,又怎麽需要思考未來的事情呢?


    倉促的時間裏頭,他根本不可能找出一個繼承人來,所以隻能讓那群人自己去爭了,至於爭成什麽樣子,這已經不是他能夠管的了。


    埃文帶著老查理就這麽一路走在羅納爾州的街道之上,想到哪裏就到哪裏,餓了便直接找一個小店吃飯,一路走到了夜裏才停下。


    埃文看著街道之上依舊湧動的人流,有些不解地道:“以往羅納爾州似乎也不曾這麽熱鬧。”


    老管家查理聞言解釋道:“帝國黑暗勢力都被掃出了,夜裏現在很安全,所以大家也願意在晚上出來走走。”


    聽到這裏,埃文搖了搖頭,原來這些人現在能夠在晚上出來也是他們這些人以前埋下的禍根,黑暗勢力如何能夠存在,還不是他們包庇之下才能夠存在嗎?


    想到這裏,埃文歎了口氣道:“回家吧!”


    老管家查理張了張嘴道:“不再轉轉嗎?”


    “不了。”


    埃文再次搖了搖頭,然後一路走回家中,靜靜地等夜色之中審判降臨。


    也是就在這個時候,老管家查理端上來一份鵝肝,放在了埃文身前,道:“我雖然不知道想先生究竟遇到什麽事情,但是想要今晚吃一碗新鮮的鵝肝還是能夠做到的。”


    埃文看了看鵝肝,笑了起來,而就在此時,他笑容忽然僵硬起來,就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一般,他猛然站起身來道:“這鵝肝是從哪裏來的?”


    “自然是從羅納爾州外麵帶來的啊!”老管家查理不明所以地道。


    “所以說羅納爾州外麵的封鎖已經撤掉了?”埃文睜大了眼睛道。


    老管家查理也意識到這似乎有什麽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連忙道:“撤掉了啊,怎麽了?”


    “撤掉了?”


    埃文整個人眼中都迸發出來驚喜的光彩,道:“撤掉了,那麽我就活了!”


    劫後餘生的幸福感一瞬間盤旋在了埃文的心頭,他本來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畢竟帝國巔峰的那個男人可是真正狠人,可是卻沒有想到沒有追究到他的身上。


    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要和七大帝國動手,所以不想在帝國之內弄出太大的動靜,他才有活下來的機會,不然他應該早就死了。


    想到這裏,埃文不禁想要感謝一下七大帝國,至於再和帝國鷹派鬥法,他是沒有那個膽子了。


    想一想這些天帝國鷹派的淩厲手段,他都感覺身後全部都是冷汗,要知道羅納爾州主幹街道之上血跡還沒有被洗去。


    從阿薩爾斯監獄走出,由囚犯走到帝國巔峰的人又豈是他能夠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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