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必是什麽好計……先生且看。”燕秋冷笑一聲,將信函遞給文士。


    文士凝眸匆匆掃過,頓時麵露慍怒之色:“武威侯其心可誅!”


    信函內容竟是忽悠燕秋帶兵入京!


    這簡直在把燕秋當傻子看待了。


    “先生何須動怒,我這叔父一向誌大才疏,卻偏偏自詡有經韜緯略之才,在他眼中我這種小輩可不就是,任他使喚的傻子麽。”燕秋嗤笑道。


    文士點點頭,道:“大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他可不相信武威侯真就覺得,隻靠一封信函,就能把大將軍拖下水。


    十有八九還會有其他齷蹉手段。


    “先生且替某草擬奏折,就言項炎雖是皇子,然發起宮變,已是形同謀逆,豈能幽禁草率了事?當誅之以正國法。”


    燕秋略一沉吟,冷笑道。


    文士聞言,瞬間了然。


    你武威侯不是想拖我燕秋下水麽,那我索性就拿項炎做文章。


    沒了項炎,看你還能押寶誰。


    “善!”文士撫須而笑。


    當今天子保德帝,一共有七子。


    除卻老六早夭外,其餘六子皆已成年。


    但,保德帝獨寵皇後誰人不知?


    老實說若非前幾年項炎突然橫空出世,除太子外的皇子幾乎都是小透明。


    根本就不可能有成為儲君的希望。


    一直以來,太子的地位都相當穩固。


    項炎崛起後,吸引了那些不被太子親近的人的目光。


    其中就包括了武威侯。


    若項炎真被正了國法,剩下的皇子,武威侯等人就算想扶持,都不可能成功。


    因為這些人早被保德帝給故意養廢了。


    “就這樣吧,某都懶得理會京師中的蠅營狗苟之輩。”燕秋擺了擺手,道。


    不是他故作清高看不起朝臣,實在是他的精力都放在了草原之上,哪還有閑工夫去理睬朝中政鬥?


    什麽奪嫡之類的事情,他更是向來敬而遠之。


    若非沐沂此番惡心到他了,他甚至都懶得出手反擊。


    ……


    蜀地,涪陵城外。


    “達巴思,咱家不是告訴你了麽?進涪陵休整一日再說,你為何不聽?”


    一名小太監尖著嗓子怒道。


    身材魁梧的達巴思轉過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麵上泛起一絲怒意。


    這個小太監著實惹人厭惡。


    要不是他知道對方是殿下內廠培養的人,怕早就翻臉了。


    但饒是如此,達巴思的忍耐也幾乎到了極點。


    一路行來,這小太監就和他不斷對著幹。


    他說走陸路,小太監偏要說走水路。


    他要往東,小太監偏要往西。


    簡直可恨!


    隻是怒歸怒,達巴思依舊選擇忍耐了下來。


    因為他很清楚,殿下派這小太監跟他一塊入蜀,說白了就是監視他的。


    達巴思對項炎雖談不上愚忠,卻也不會忤逆項炎。


    殿下既然要監視他,那就監視好了。


    他達巴思一向磊落,無愧於殿下。


    “咱家跟你說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小太監雙手叉腰,罵罵咧咧,活脫脫一副潑婦罵街樣。


    達巴思愈覺惡心。


    他也同樣被楚人給閹了,但卻從不會這樣陰不陰,陽不陽的。


    他真搞不懂,好好的太監為何非要娘娘腔似的。


    “好好好,咱家就知道你這賤蠻奴腦後長反骨,你等著,咱家定會上報葵公公,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哼。”


    小太監怒氣衝衝,捏著蘭花指罵道。


    非是他故意要找茬,實在是這達巴思太不識抬舉。


    他是誰?


    葵公公身邊的紅人小安子。


    整個內廠誰不知道他小安子深得葵公公信任和器重?


    你達巴思一個蠻奴,還是個沒了根的蠻奴,就算跟著殿下早了點,又如何跟我小安子相提並論?


    咱家不過看你威武雄壯,想和你玩玩虛凰假鳳的遊戲,你竟不識好歹百般拒絕,真是給臉不要臉。


    小安子的目光中閃過怨毒神色。


    像他這樣早已扭曲了性格的太監,一向喜歡睚眥必報。


    達巴思沒能如他願,他豈能善罷甘休?


    “閉嘴,再敢囉嗦,殺了你。”


    小安子的喋喋不休,終於將達巴思激怒。


    他凝眸望向小安子,眼神中殺意淩然。


    小安子頓時打了個寒戰,聲音戛然而止。


    他雖是內廠太監,也修煉了葵花訣,但在達巴思這種一看就是猛人的家夥麵前,多少有些不夠看。


    小安子很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涪陵與成都府已近在咫尺,你我在路上耽擱了太多時日,若還在涪陵休整,你不怕誤了殿下的大事?”


    見小安子閉嘴,達巴思怒火稍稍平息,沉默了片刻後,嗡聲道。


    作為項炎的下屬,若是可以的話,他也希望盡可能避免和內廠太監們起衝突。


    畢竟他雖不怕這些內廠太監,但執掌內廠的小葵,卻讓他忌憚得很。


    小葵和他關係極差,哪怕他們都是突奴人,但雙方部落間的世仇,卻讓他們永遠不可能化敵為友。


    在項炎麾下,他比不上小葵那般深受信任,大權在握。


    他是孤家寡人,勢單力薄。


    和內廠結怨吃虧的隻會是他。


    達巴思隻是長得像莽夫,卻不是真莽夫。


    “哼。”小安子哼了一聲,卻也沒在提什麽在涪陵休整這樣的話。


    達巴思鬆了一口氣,又道:“這幾天你也聽到了,繡衣衛比我們早一步到了成都府,再拖延下去,情況會很不妙。”


    小安子默然,好半晌後,才有些傲嬌地回了句:“走就走,還真以為咱家身子骨弱不禁風,非要休息啊,哼。”


    說著,他跺了跺腳,一扭腰,便朝遠處官道飛掠而去。


    達巴思見狀,眼眸中浮起一絲笑意。


    他突然覺得,這個什麽小安子也不是那麽討厭,隻是嘴巴碎碎叨叨了一點。


    想著,達巴思大步跨出,身體已在數尺外。


    官道上頓時出現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飛掠而過。


    大的身影,雖看著步伐粗鄙不雅,但速度卻不慢,若奔馬馳騁,


    小的身影則好似鬼魅,飄忽而又詭異。


    僅僅片刻,他們便已越過涪陵城,進入山道之中,漸漸消失不見。


    幾乎同一時間,山道另一端也有兩個身影在飛速前行。


    對比起達巴思和小安子來,這兩人的身姿要飄逸了很多。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赫然是繡衣衛都司青龍、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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