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跟在後麵的尾巴,多了一雙耳目之後,整個混成團的行進速度大大加快,照目前這個速度,再有個四五天就能到多倫城。


    “等等,等等!”長長的隊伍後麵,一個年輕的軍官玩命的拍打著坐騎朝人群追了上來,在泥土路上揚起一陣陣塵土。


    “我是都統府的副官,有急事要見你們的團長!”追上隊尾之後,年輕副官大聲詢問道,很快就有軍官領著他分開人群衝唐團長所在奔了過來。


    “團長,這位是都統府的副官,他說有急事要見你!”杜世傑將來人引到唐團長的身邊。


    “長、長、長官,田都統有、有緊急公函……”年輕副官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身上的淺灰色軍裝已經濕透。


    “兄弟,先喝口水!”唐之道拿起身上的軍用水壺遞了過去,關切的說道:“不急,慢點說!”


    “謝長官!”年輕副官喝了兩口水後,趕緊從懷裏貼身的衣兜裏摸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遞給唐之道。


    “玉璞,帶這位兄弟下去換身幹淨點衣服,再弄點吃的!”唐之道一邊拆開信封一邊吩咐道。


    “不勞煩諸位了,信送到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年輕副官淡淡的笑道:“我還得盡快趕回去複命!”說罷掉轉馬頭就往回走去。


    “宋化龍,宋化龍!”唐之道隻是匆匆掃了一下信上的內容,就大聲的喊道。


    “屬下在!”宋化龍就在不遠處,趕緊應聲道。本以為從今天開始騎兵連終於可以休息片刻,不用高度戒備了。”


    “立即集結騎兵連!”唐之道冷冷的命令道。


    “團長,出什麽事了?”一旁的周文若詫異的詢問道。


    “自己看吧。”唐之道一邊將信交給周文若,一邊將目光投向參謀杜世傑說道:“杜世傑,立即將集結全團所有會騎馬的官兵!”


    “是!”杜世傑立刻帶著唐之道命令轉入隊伍中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來的這麽快!”周文若皺著眉頭掃了一眼信上的內容說道,信上內很簡單,說多倫城已到十萬火急的地步,要混成第二團務必盡快到多倫,穩住當地局麵。


    “玉璞,將左繼武、傅鳴一兩位營長找來!”唐之道最後小聲的吩咐道。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兩三百騎兵離開大隊直奔前方飛馳而去,留下的士兵也在傅鳴一、周文若等人的帶領下繼續行進。


    而察東重鎮多倫城內此時又是另一番光景,街麵上冷冷清清的,店鋪零零落落的開著、關著,不時有大包小包的商戶雇上三兩馬車匆匆的離開,往張家口或者關內趕去。


    多倫鎮守使府位於多倫城的西北方向,兩隻石獅子威武的矗立在大門口,與其相反的是兩個衛兵卻顯得有點萎靡不振。這裏據說原本是一個蒙古大部落王爺的豪宅,民國初年“馬桶將軍”王懷慶當鎮守使的時候強占了過來。府衙前麵的辦公場所空空蕩蕩的,後院的大堂內卻有五六位中老年漢子正吞雲吐霧,弄的整個房間內煙霧繚繞、朦朦朧朧。


    坐在上首的是署理多倫鎮守使譚宗瑞中將,自從七月份蕭良臣西調綏遠之後,他就成為這察東方圓數百公裏的最高軍政長官。起初這位毅軍出身的宿將異常的興奮,畢竟熬了這麽多年終於有機會坐鎮一方了。要是蕭良臣在綏遠剿匪大功告成保不準要官升一級,到時候這個署理就可以去掉,弄不好以他的資曆還能加個幫辦察哈爾軍務,再過了幾年也許混了都統也未可知啊。當然這一切都隻是美好的幻想,局勢的發展遠遠出乎譚將軍的預料,現在他猶如坐在火山口上,不知道哪一天那個挨千刀的巴布紮布就會打過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譚統領,你倒是拿個主意啊!現在城裏城外亂作一團,這樣下去用不著蒙匪打來,咱們多倫就成一座死城了。”戴著厚厚眼鏡的馬知事痛心疾首的說道,作為塞北第一商都多倫的縣知事可謂是個肥缺,這是馬知事花了大價錢才弄來的,才當了不到兩年,雖說本錢早就回來了,可誰不想多撈點呢。


    “是啊,這些天城裏不少遊手好閑之徒也乘火打劫,光靠我手下那幾十號警察根本就彈壓不住!”警察局馬局長跟著大倒苦水道:“這謠言是越傳越邪乎,開始隻說有萬兒八千,現在都傳到十萬、二十萬的,據說還有東洋人助戰。”前幾天就有牧民傳來消息說是巴布紮布率領數萬蒙軍直奔多倫而來。


    “可不是嘛!我們民團這些天也有不少人開了小差,弄的剩下的兄弟們也是人心惶惶的。”民團劉團長拍著腰間的盒子炮氣呼呼的罵道:“我看非要崩掉幾個才能穩定下來。”在這多倫城除了譚統領的三營正規軍,就數劉團長的民團人數最多,不過戰鬥力最為低下的,裝備就更不用說了,鳥槍、土炮、長矛、大刀都有。


    “我看大家也不必慌,這蒙匪不還遠在熱河嘛,再說也沒有傳說的那麽嚇人!”比起其他人來商會會長艾青山就要淡定很多,他是城裏最大的商號“聚長豐”的老板,光在多倫城裏就有十幾間上好的鋪子和數百人的商隊。


    “熱河離咱們這裏也不過幾百裏的路,蒙匪大股都是騎兵,五六天的功夫就到了。”馬知事喃喃說道:“再說熱河那邊的毅軍是屢戰屢敗,連幫辦熱河軍務的米振標都折進去了,還能指望他們將蒙匪消滅在熱河境內!“


    “唉!老夫也是無能為力啊!”馬知事提到米振標,譚宗瑞表情更加的落寞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的說道:“蕭鎮守使西進綏遠剿匪的時候,把城裏的精兵強將都調走了,隻給我留了三個營,還有一個蒙古營,你們說說我能有多大的作為!”米振標是毅軍宿將,也是咱們譚統領多年的老戰友,甲午那個年頭就並肩作戰過,在毅軍之中的聲望與地位僅次於毅軍軍統薑桂題,比起譚統領要強上很多。


    “三個營也不少了,加上民團、商會的商團、城裏警察加起來也有三千人上下,依托堅城未必沒有一戰的可能!”艾青山不改商人本質扳著指頭算道:“去年蕭鎮守使不過領著千餘騎兵就打巴匪七八千人抱頭鼠竄!”多倫商會手裏也掌握著兩三百人的武裝,人數雖說不多,不過裝備倒也不差,基本可以做到人手一枝鋼槍。


    “艾會長,這可是真刀真槍的打仗,可不比你商人做生意那麽簡單。”鎮守使署的參謀長林建忠冷笑著說道:“民團和你們商會那些個人能打仗嘛,也就能嚇嚇城裏的那些地痞無賴,連草原上的牧民都不如!”


    “林參謀長,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咱們民團怎麽說也有個一千來人,怎麽就被你說的一文不值了!”劉團長大為不滿的說道,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手下那些個人是什麽貨色,但終究是他劉團長在這個城裏的依仗。這些年多倫城來來往往過了幾任鎮守使,都還算給他六團幾分薄麵,說到底還不是看著他手中這千把人的麵子上。


    “不信咱們就拉出去練練,老子一個連就能打垮你這一千人。”林建忠冷冷的說道。對這些個民團,他早就一肚子意見了。


    “練練就練練!”劉團長被惹急了,站起來氣呼呼的說道:“我倒要看看咱們多倫城的駐軍有大的能耐!”


    “算了算吧!”馬知事趕緊打圓場道:“大夥有這個力氣還不多想想怎麽保住多倫城吧!”


    “譚統領、馬知事,咱們不是向都統府那裏求援了,這援軍三五天也該到了吧!”馬局長想了想說道:“張家口可是駐紮著一個師一萬多人的精兵,隻要給咱們派上個三五千,多倫不就能守在了嘛!”


    “唉!省府那裏也是處處吃緊啊!”譚統領搖了搖頭說道,發完電報之後他就有點後悔了。要是不發這份電報,人家援軍還可能慢悠悠走過來,一聽說多倫危機反可能就逗留不前了,所以短時間內他也不怎麽指望著所謂的援軍,雖然都統府那邊多次發電報說援軍已在路上了。


    “張家口毗鄰京畿,又有京張鐵路直通京師,京師的援軍一兩天就到。”馬知事氣憤的說道:“也不知道京城諸公怎麽想的,多倫如此重鎮就放這點兵。”此時他全然忘記,蕭良臣帥多倫駐軍主力西進的時候,他是何等的歡欣鼓舞,覺得大大減輕他縣衙的負擔。


    “也怪不得京城諸公與都統府那邊,畢竟誰也料不到去年累累若喪家之犬巴布紮布短短一年就東山再起,而且聲勢如此的浩大。”林建忠長籲短歎的說道:“早知道去年拚了一條命也要追進外蒙境內剿滅巴布紮布!”


    說到這裏整個房間再次陷入沉默當中,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也許隻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維持下去。


    “報、報、報告!”此時外麵一名軍官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大聲說道。


    “出什麽事了?是不是又發現蒙匪的蹤跡了!”馬知事嚇得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問道,其他人也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著。


    “援、援、援軍到城外了!”那個軍官斷斷續續的說道。


    “真的!來了多少人!”譚宗瑞也沉不住氣了,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太清楚,我光顧回來匯報了。”那個軍官撓了撓頭說道:“估摸至少有個五六百人,全是騎兵!”


    “好、好、好,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援軍!”譚宗瑞不顧眾人大步往大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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