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跟上……”


    “打起精神來,都走了一多半的路了!”


    “跟我一起唱,我車既攻我馬同……”


    盡管隊伍中間的政宣分隊幾名年輕的軍官穿梭於人群之間吆喝著,整個隊伍還是無精打采的往前移動著,早就沒有剛出邊塞那種虎虎生氣了。這也怨不得他們,畢竟已經在這茫茫的塞外行進了整整一個星期了,對這支年輕隊伍來說保持現有的狀態也算不錯的。


    團長唐之道也是意興闌珊,再好的景致看多了也有生厭的時候,何況隨著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來此次北上看起來也並不是很穩妥,弄不好就會和氣勢洶洶的蒙匪幹上一仗。最令唐團長揪心的是騎兵連已經出動好長一段時間了,斷斷續續的槍聲也響了好幾回,可是人馬至今還沒有回來,眼看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再不斬斷跟在隊伍的這跟尾巴今天晚上又不能睡個好覺了。


    “團長,喝口水!”瞧見唐團長眉頭緊鎖,不時舔著嘴唇,周文若趕忙遞過黑色的軍用水壺。


    “咕嚕咕嚕”唐團長接過水壺大口的喝了起來,這塞外的風沙大,不大一會兒嘴唇就幹的要命。


    “下麵的兄弟們怎麽樣?”喝了點水唐團長麵色好看點,小聲的詢問道。


    “今天又病倒五六個,還有十多個實在是跟不上隊伍了。”周文若慶幸的說道:“幸虧這次多了幾百匹馬,否則這行軍速度還要慢上很多!”這七天下來,前前後後已經有好幾十人跟不上隊伍了,隻好讓他們騎馬。


    “看來咱們的隊伍還是缺乏長途拉練,這次也是極好的鍛煉的機會。”唐之道無奈的說道,自己的人馬跟後世那支翻雪山、過草地的隊伍還是差上很多,就是跟同時代的北洋精銳也有幾分差距。


    “是啊,咱們團從成立開始就缺乏訓練,惡補了兩三個月才勉強跟上來!”周文若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歐戰中德法兩國已經動用大量的汽車進行機動了,咱們這裏還主要靠兩條腿,這差距是越拉越大!”


    整個近代以來中國軍隊一直緊趕著西方的步伐變更,本來北洋軍的編製、裝備、訓練已經最大限度的跟西方列強接近了,目前一個師54門75mm口徑山野炮的炮兵團完全跟列強一樣!可惜一戰一爆發西方列強的軍隊無論從裝備、戰術、訓練都用很大的提升,坦克、飛機、毒氣都已經被用於戰場。


    “汽車,短時間內我們是指望不上的!”唐之道笑了笑說道:“還是立足實際把兄弟們的腳板子練好了,況且在中國的交通狀況下車輪子未必跑得過腳板子。”後世的著名電影“南征北戰”裏某軍長的車輪子就沒有跑過對手的腳板子,沒有能拉上兄弟一把,最後等他需要兄弟的時候就沒有人能拉他一把了。


    “什麽時候能把鐵路修道塞外就好了!從京城到張家口,咱們隻花了一天時間,可是到多倫就要十多天。”周文若感慨的說道:“否則塞外有事,等關內援軍,黃花菜都涼了!”


    “張綏鐵路估計一兩年就能動工。”唐之道想了想說道:“眼下沙俄自顧不暇,隻要能剿滅巴布紮布,北疆應該能安穩一陣子,不過就靠咱們一個建製不滿的混成團還是有難度。”


    “團長的意思咱們隻能固守多倫,等待綏遠的蕭良臣所部的騎兵東調?”周文若疑惑的問道,在他看來蒙匪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以混成二團加上多倫現有的駐軍未必不能主動出擊。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唐之道點頭說道:“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以步兵為主,對抗大隊蒙匪騎兵唯一可依仗的就是多倫城了。”


    “團長,我們回來!”沒等周文若再次開口,路邊的曠野裏幾十個騎兵就朝路上的大部隊奔來,打頭就是團部參謀杜世傑和騎兵連長宋化龍。


    “玉璞、大柱,跟我去迎接凱旋的將士!”瞧見來人興高采烈的樣子,唐之道知道事情應該辦的差不多了,趕忙領著周文若和李大柱迎了上去。


    “團長,抓回來了!”宋化龍跳下馬興奮的說道:“一共來了四個,被咱們打死兩個,剩下兩個全部逮住了。”


    “做的好,做的好!”唐之道也高興的拍了拍宋連長的肩膀說道:“兄弟們沒什麽傷亡吧?”


    “一人陣亡,兩人重傷,六人輕傷!”談到傷亡宋化龍一下黯然了,低聲說道:“屬下也受了點輕傷!”


    “傷亡這麽多!”唐團長的臉色一下子沉下去,一個騎兵連一百來人圍捕四個人結果傷亡達到十分之一,算上前兩天受傷的,騎兵連至少損失兩成的戰力。在這一望無際的邊塞騎兵連可是整個混成第二團的耳目和前鋒,保護著整個團的側翼,關係極大。


    “團長,這幾個馬匪非常的彪悍,馬術、槍法都是一流的,宋連長他們盡力了。”被派去督戰的參謀杜世傑趕緊幫忙分辯道:“本來早有機會將他們打死的,可惜為了抓個把活的,又多傷亡了幾個兄弟。”


    “化龍辛苦了!”唐之道謙虛的衝宋化龍笑了笑吩咐道:“快帶受傷的兄弟去包紮一下,到多倫我要多加撫恤!”


    “是,多謝團長!”宋化龍感激的說道,以前在混成團裏他和三營長陳道峰走的比較近,陳道峰一死他本以為自己肯定要被清洗掉,誰知唐團長不僅僅對自己一視同仁,還花了大價錢擴充騎兵連,使騎兵連從七八十人擴充到現在的一百一人多人,官兵們的夥食裝具更是得到極大的改善。


    “團長,抓來的兩個人怎麽辦!”杜世傑指著人群後麵綁在馬上的兩個人說道。


    “當然要好好審一審!”唐團長一臉不快的說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鬼神,一出塞就纏上我!”連續幾天被人盯著的火氣終於有地方可發了。


    “傳令下去,停止前進、就地紮營,二營四連警戒!”唐團長又轉身吩咐李大柱道。盡管天色尚未黑透,依照前幾天慣例還得走上一段再休息。


    深秋的塞北草原上,很快就是紮起一頂頂帳篷,燃放起一堆堆篝火,升騰起一縷縷炊煙,行軍一整天的士兵們在軍官的帶領下有序的搭著帳篷、挖起簡易的壕溝、構築簡單的防禦工事。起初士兵對每天晚上都要構築這樣的防禦工事還有有點抵觸,可是見到唐團長帶頭幹活也就這樣做起來,一連一個星期也就成為一種習慣了,每當就地紮營的軍令傳遞下來,輪值的軍官立刻帶領自己的連隊在外圍警戒,其餘部隊在各自軍官指揮下就幹起來。


    今天唐團長沒有心思、也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管這些小事了,當務之急是搞清楚到底是誰一直在尾隨跟蹤自己的隊伍,盡快斬斷這跟尾巴,快速行軍到達多倫城,構築防禦工事迎擊可能席卷而來的巴布紮布部蒙匪。


    “把人帶進來!”一頂不起眼的帳篷內唐團長解開身上的黑風衣端坐在一張木椅子上殺氣騰騰的吩咐道,身邊站著汪國真、杜世傑以及幾個警衛排戰士。


    “進去、進去!”騎兵連的士兵連踢帶拽將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馬匪弄了進來。


    “別踢老子,老子自己會走!”矮個子的馬匪不甘示弱,盡管身上掛了彩、嘴裏依舊是罵罵咧咧的。高個子的馬匪顯然不那麽有骨氣,哆哆嗦嗦的被弄了進來。


    “跪下!”騎兵連的士兵出去後,警衛排的士兵立刻接替他們的角色,將兩名馬匪按倒在地。


    “老子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就是不能跪你們這幫狗官!”矮個子馬匪拚命的掙紮著。


    “鬆開他!”唐之道擺了擺手吩咐道:“這位兄弟也算是條漢子,讓他站著說話!”


    “算你這個狗官有點良心,等我老大打過來的時候可以饒你不死!”矮個子馬匪站了起來挺直腰杆傲氣的說道。


    “哈哈!那我還得謝過你了。”唐之道聞言大笑道,這個家夥真是狂妄自大,死到臨頭還是這麽嘴硬。


    “長官饒命,長官饒命!”另一個馬匪早就嚇得不行了,不停的磕頭求饒說道:“小的是奉大當家的命令監視貴部,並沒有惡意!”


    “呸!林蛋大,我一直還當你是條漢子,沒想到也是孬種!”矮個子馬匪大罵道:“怕個球啊,即使咱們死了,韓三爺也會給咱們報仇的!”


    “韓三爺?”唐之道一怔,再仔細一瞧,這矮個子馬匪似乎有點麵熟,就隨口問道:“你是韓子泰的人?”


    “哈哈,你也聽說過咱們三爺!”矮個子馬匪得意笑道:“識相就放了咱們,否則三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把他先給我帶下去,我要單獨審這個人!”唐之道衝身邊的官兵使了個眼色說道。


    “團長,這、這太危險了!”汪國真有點不大情願,他可是警衛排長,保護團長、團部是他的第一職責。


    “國真,你可是見識過我的本事的!”唐之道笑了笑說道:“就他這樣再來兩個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他還綁著呢!”


    “那團長自己小心,我們就在帳篷外麵守著!”汪國真盡管萬分不願,還是服從命令領著士兵們出去了。


    “韓三哥可好!”唐之道一邊給矮個子囚犯解開綁在身上的繩索,一邊小聲的問道。


    “你是?”矮個子馬匪狐疑的問道,不過也怨不得他。上次見到唐之道的時候還是半年前的李記當鋪,那個時候唐團長剛剛從京師看守所裏出來。


    “你是蠻牛吧!”唐之道拍了怕蠻牛的肩膀說道:“你們怎麽盯上我的人馬了?”


    “你是?”蠻牛不停的撓頭就是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誰,隻能翻著白眼苦苦思索著。


    “坐下來說話!”唐之道拉過椅子,徑直說道:“我姓唐!”


    “唐先生!”蠻牛一下醒悟過來,猛的站了起來說道:“你現在都當團長了,大掌櫃老是念叨你,要不是最近北地風聲緊、早就去京城找你了!”


    “韓三哥在哪裏?我要和他見上一麵!”唐之道直接說道:“你的傷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蠻牛興奮的說道:“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不著急,你先回去傳個話。”唐之道說道:“今夜我們在北麵那個山崗下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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