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貝勒的失蹤很快就在京城內外傳的沸沸揚揚,小報的記者充分發揮其想象來揣測事情的真相:有的說是被仇家綁架,有點說是自己去鄉下農莊取樂,更有甚者將矛頭指向其同胞兄弟中栓貝勒,並且說的煞有其事,說栓貝勒為了霸占家產,秘密將同胞兄弟殺害。睿王府上下則更是亂了套,銘貝勒一派的家人自然是心急如焚,四處派人查探貝勒爺的下落;中栓貝勒一係的人馬為了擺脫殺弟嫌疑也大張旗鼓找人,其實私底下巴不得銘貝勒從前消失。銘貝勒平日裏花天酒地,很少回家,動輒就去天津衛、濟南、太原一帶取樂,家人尋找起來確實有點難度。


    不過很快別有用心的人就放出消息來,數日之前銘貝勒一行人在北郊沙河鎮一帶出現過,附加的居民也有人聽到槍戰的聲音。這樣一來,有心之人立馬搞清的方向,前往北郊探詢的人明顯多起來。京師警察廳也派人前來調查,部裏也有人受人所托給當地唯一的駐軍發來電報,要求配合尋找銘貝勒的下落。


    唐團長卻處變不驚,仿佛發生的這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悠閑在團部裏繼續自己的練字大業,經過幾個月的訓練毛筆字取得明顯的進步。


    “團長,外麵有人求見!”周文若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後輕聲的說道:“看著打扮像是京城來的。”


    “讓他進來吧!”唐之道頭都沒有抬,淡淡的說道。消息放出去了,該來的也應該來了,既然丁秋陽沒什麽大礙,這隻肥羊當然也該到了兌現的時候,隻是如何兌現卻是個大問題。目前北洋政府中央財政已經窘迫到極點,據悉下個開始在京各部隻發半薪,直轄陸軍各部最多隻能發八成的餉。


    片刻,一個頭戴黑禮帽、身著馬褂長衫、腳踏黑色皮鞋、手持手杖的半百老人跟著周文若走了進來。


    “見過唐團長!”半百老人一進門就客氣的鞠躬行禮道。


    “老丈客氣了,請坐。”唐之道放下毛筆,回了個禮吩咐道:“玉璞,給老人家倒杯茶。”


    雙方分賓主落座之後,唐之道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老丈此來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隻是向唐團長打聽一個人。”半百老人抿了一口茶,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山野鄉間能有什麽好茶。


    “哦!”唐之道裝作驚訝的說道:“老丈到我來找人隻怕是找錯地方了!”


    “唐團長,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半百老人站了起來抱拳說道:“老朽是睿王府的大管家章國泰,特來查訪府裏的二公子中銘貝勒的下落。”


    “銘貝勒?”唐之道繼續裝傻說道:“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頑主,怎麽會來我這窮鄉僻壤!”老東西想詐老子哪有這麽容易。


    “唐團長,可否單獨敘話。”章國泰轉了轉眼珠小聲的說道。


    “有事直說,這裏都是我的心腹。”唐之道隨意說道,這讓一旁的周文若、汪國真感動不已。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章國泰猶豫了片刻還是從衣兜裏摸出一張莊票遞了過來。


    “章官家,您這是什麽意思?”唐之道眼睛瞥了一眼,並沒有接過,隻是冷冷的說道:“唐某未曾見過你們的貝勒爺!”恒泰錢莊三千大洋的莊票,笑話堂堂貝勒爺就值這幾個錢,唐團長的心裏價位至少是三萬大洋起步。


    “唐團長,這隻是定金!”章國泰在社會上混跡多年的人精,自然一下子聽出唐團長話裏的意思。


    “事情辦成,這個數!”章國泰見唐之道依舊沒有反應,趕緊張開五個手指說道。


    “國真,帶章管家去見見那位爺!”唐之道見達到自己的心裏價位就吩咐道。


    “是,這位老先生您跟我走!”汪國真會意的說道,帶頭走出團部,章國泰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團長,就這麽放了?”待兩人走遠,周文若疑惑的問道:“張營長會不會有意見?”畢竟死了兩個都是二營的士兵,丁秋陽雖說保住一條命,可人也算廢了。


    “我已經跟他說好了,撫恤多給了好幾倍。”唐之道無奈的說道:“玉璞,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將這個作惡多端滿清貝勒爺明正典刑自然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現階段根本不可能;秘密將其處理掉,也難免走漏風聲,最後反而連累自己;最為關鍵的是團裏實在是沒有錢了,放著這麽一隻大肥羊不宰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教官放心,您對兄弟們好,大家都記著的。”周文若感激的說道,之前在軍校的時候隻看到唐之道嚴厲、固執的一麵,這幾個月更是感受到唐團長耐心、縝密的另一麵,尤其是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同訓練,恐怕全中國也找不到幾個。


    “如今內有府院不和、南北對持,外有強敵環飼,我們當戮力同心為國為民練出一支精兵來!”唐之道由衷的說道,這也是有感而發,8月中旬“鄭家屯事件”爆發以來,日本政府增兵東北給中國政府以巨大的壓力,一時間東北戰雲密布,北洋係中少壯派將領紛紛向中央政府請戰。


    “教官,您說這次東北會打起來嗎?”周文若動容的說道:“真的去東北,我申請下連隊!”


    “應該不會!”唐之道搖了搖頭說道:“攘外必先安內,如今的中國根本沒有一戰之力,日本人也隻是虛張聲勢撈點好處而已,最後肯定是以我方賠禮道歉結局!”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小日本在中國為所欲為?真是我輩軍人的恥辱!”周文若憤憤不平的說道:“京城的那些掌權都是幹什麽吃的!”


    “難啊!京城主政的諸公也是苦苦支撐。如今歐洲正酣,英法無暇東顧,徳俄自身難保,美國又遠隔重洋,偌大的中國日本一家獨大,此時除了妥協別無選擇。”唐之道緩緩說道:“何況目前中央政府財政極其困難,唯有日本尚可能提供貸款。”


    “向日本借貸豈不是飲鴆止渴?”周文若皺著眉頭說道,日本的那一筆借款不附帶政治條件。


    “飲鴆止渴也得借,否則中央政府的大旗都抗不下去。”唐之道苦笑著說道,目前的局麵確實相當的艱難,任何人坐到那個位置上也很難有什麽大的作為,老袁已經把最後的機會弄丟了。


    “團長,我們回來了。”汪國真他們回來打斷這場不太愉快的對話。


    “這麽快?”唐之道驚訝問道,他們出去前前後後不過十分鍾,時間也就夠打個來回的。


    “章某隻要確認人對就行了。”章國泰主動解惑道,他剛才也就遠遠的望了一眼,不是府裏那個貝勒爺還有誰,盡管被關了幾天略顯憔悴,可人是假不了的。


    “章官家可做得了主?”唐之道比較好奇了,看這個樣子章官家似乎並沒有同銘貝勒進行交流。


    “唐團長放心,栓貝勒爺全權委托章某處理此事!”章國泰信誓旦旦的說道。


    “栓貝勒真是個好哥哥,舍得花大本錢!”唐之道讚許的笑著說道,不管外界傳言是什麽樣子,兄弟終歸是兄弟。


    “自打銘貝勒失蹤以來,栓貝勒爺是寢食難安、心急如焚多方派人查探。”章國泰也大大為自己的主子說話。


    “不知道章管家打算如何交易?”唐之道顯然對何時能拿到錢更加感興趣。


    “這、這……”章管家很為難的看著周文若等人,支支吾吾個不停。


    “現在可以說了吧!”周文若等人很知趣的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唐章二人。


    “唐團長,能否借一步說話?”章國泰還是不放心生怕有人偷聽,唐之道隻好將其領到裏間。


    “如果唐團長能將那人……,隻要一見人頭立即付款!”章國泰這才低聲的說道,右手比劃了砍的動作。


    “這、這也太恨了吧!”唐之道被弄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個章國家是來索命的,難怪隻要確定人沒錯就行了。


    “唐團長,這也怨不得我們貝勒爺,銘貝勒是什麽東西您也知道,這樣下去睿王府那點家當遲早會被他敗得一幹二淨的。”章國泰頗有點恨鐵不成鋼似地說道,其實說到底還是為了睿王府那萬貫家財。


    “不可能,唐某堂堂一名軍人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唐之道斷然拒絕道,想拿老子當槍使,沒門!到時候老子真殺了人,你們屁股一抹不認賬,老子一文錢都拿不到,還得給你們背黑鍋!


    “這個數怎麽樣?”章國泰見唐之道拒絕又豎起雙手說道:“咱們可以先付一萬!”


    “還要我說第二遍嗎?你當老子是什麽人!”唐之道冷笑著說道:“章國家請吧!”


    “唐團長息怒,唐團長息怒!”章國泰趕緊賠禮道歉道:“要不換個提議,隻要唐團長能多關上那個人一兩個月也行,價錢嘛好商量!”一兩個月時間足夠栓貝勒轉移侵吞府裏的財物的。


    “這可以考慮!”唐之道也冷靜下來,現在睿王府的家產絕大部分掌握中銘、中栓手裏。


    “這個算是定金!”章國泰趕緊又將恒泰錢莊的莊票遞了過來,雖說完不成第一目標,能完成第二目標也算不錯。


    “哼!老子也算幫了你們大忙了。”這次唐之道心安理得拿過莊票,數個月以來終於有了第一筆進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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