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地下五層,與之前四層都略有不同。


    因為天牢建於地下,牢中溫度自然很低。


    但天牢四層往上,其實溫度都還不算很低,隻是比起外界稍顯微涼。


    可當眾人一踏進地下五層之後,便感覺周圍一陣刺骨寒意襲來。


    天牢五層的門口,以及兩邊負責看守的獄卒身上都是穿著厚厚的夾襖,他們隻有在離開這裏時才會脫下。


    秦玉宸倒是並不懼怕周圍的寒冷,他身上依然隻穿著有些單薄的皇袍,拒絕了身邊魏忠賢遞來的大氅。


    他目光平淡的打量著眼前的天牢五層,這裏帶給他的印象除去寒冷之外,便是孤寂與黑暗。


    偌大的天牢五層中,兩邊的牢房幾乎不見一個犯人。


    除去在走道巡邏的獄卒之外,隻有兩邊火燭燃燒的沙沙聲。


    他們在走了大約數十丈後,終於來到一間牢房之外。


    而當他們趕到時,前麵牢房正在被獄卒們清理。


    有混凝土澆灌的牢房地麵出現了一個磨盤大小的坑洞,在青灰色的混凝土下,深褐色的泥土清晰可見。


    秦玉宸抬眼,發現在牢房的四周牆壁上被人畫滿了各種玄奧的紋路,層層疊疊,數不勝數。


    “聖皇,他便是張清元了!”


    方荼帶領眾人來到旁邊的一間牢房,指著裏麵一個一身灰塵,披頭散發,滿臉胡渣,幾乎看不見臉的男人說道。


    “這就是張天師的弟弟?”


    青羅衣看著麵前好似乞丐一樣的人,眼神中露出驚訝之色。


    雖然龍虎山如今漸漸沒落,但隨著道門在大明的興起,龍虎山也因此沾上一些福利,近幾年有逐漸好轉之勢。


    而當代張天師資質非凡,在靈氣出現之前便已經是先天境界,再算上起天師身份,在江湖中名聲很大,被許多人敬仰。


    可就是這樣一位名滿天下的強者的嫡親兄弟,如今卻是如此模樣,一時間他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麵對。


    周圍眾人此時的心情與青羅衣倒是一般無二,都是眼神驚訝的看著牢中男子。


    “他還能與人正常交流嗎?”


    秦玉宸打量著牢中的男人,對方雖然外表邋遢,但是其一雙眼睛卻是光芒流轉,好似星辰一般閃耀。


    其中透露出的認真與堅定,令人動容。


    “回聖皇,張先生雖然有時舉止十分瘋狂,但在平時還是能與我們正常交談。不然他想要什麽符紙、狼筆,也無人能給他送來。”


    方荼臉上帶笑,然後回身對裏麵的張清元喊道:“張先生,聖皇過來看你了!”


    他一邊喊著,同時也讓旁邊的屬下將牢門打開。


    隻不過任憑他們如何叫喊,裏麵的張清元也好似耳聾一般,根本沒有絲毫反應。


    方荼見到如此情況,心中也生出一絲焦急,抬腳便打算進去叫醒對方。


    不過他剛剛準備進入時,就被身後的秦玉宸叫住。


    “不用了,朕自己進去即可。”


    秦玉宸緩緩搖頭,超過方荼直接進入牢中。


    當他來到張清元身邊時,發現後者雖然邋遢,但是身上卻沒有半點臭味。


    此時的張清元提捏著一杆狼毫不斷在地板上書寫著什麽,鮮豔的紅色在青灰的地板上不斷勾勒出玄奧的紋路。


    呼!


    隨著對方最後的收筆,那道赤色符文一樣的東西竟然發出柔和光芒,而原本安靜的牢中居然刮起了一陣輕風。


    “這是……”


    秦玉宸心中驚訝的看著地麵上的符文,就在剛剛那一會兒他發現牢中的靈氣突然變得異常濃鬱,爆發出一股力量。


    而剛才牢中無風自起的一幕,也是落進周圍眾人的眼中。


    他們眼神驚訝,要明白他們此時可是在天牢地下五層,距離地表至少十五丈的位置。


    在這裏,是根本不可能有外界的風吹來。


    所以剛才的風隻能是人為,可他們剛才卻又並未感覺到有真氣波動,這就十分令人疑惑。


    “剛才的風是因為你所畫的符文才出現的吧!”


    秦玉宸目光看向張清元,忽然開口道。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興奮,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他還是需要再確定一下。


    隨著他話音落下,地麵上一直充耳不聞外事的張清元終於有了反應。


    他回頭露出一雙猶如星光閃爍的眼睛,他點點頭,聲音因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帶著一絲沙啞道:“不錯!”


    “前前後後將近十年的時間,終於讓我成功畫出了符文!哈哈!”


    張清元話說道最後已經正常許多,他雜亂的頭發下露出燦爛的笑容,興奮道。


    “他們都說古籍是假的,上麵的符文也不存在。他們不懂,但是我知道,古籍上的符文一定是真的!它是那麽的美麗,那麽的玄妙,是世上最完美的文字!”


    張清元從地上爬起,臉上哈哈大笑。


    他的同族以及同門當初都以為他已經瘋了,可在他看來反而是那些人愚昧無知,不懂真理,怎能明白符文的偉大。


    在忍辱研究十年之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成功了!


    看著麵前哈哈大笑的張清元,秦玉宸在為符文出現感到高興的同時,同樣也有些同情對方。


    他雖然沒有見過對方口中的符文古籍,但也從對方嘴裏明白,其前後研究了十年的時間直到今天才成功。


    恐怕這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靈氣的出現以及世界晉升。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靈氣的出現,對方可能到死都無法成功。


    不過最後的結局還是好的,對方十年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秦玉宸目光看向對方,忽然問道:“既然現在符文你已經成功畫出,那麽未來你打算如何?”


    他環顧周圍灰暗冷清的牢房,問道“是依然繼續待在這暗無天日的牢中,還是回到龍虎山?”


    “打算?當然是繼續研究符文,裏麵的玄妙和樂趣你一個外人根本不可能懂!”


    張清元臉上的興奮之色漸漸變得平靜,他白了秦玉宸一眼,繼續道:“這牢中也沒什麽不好,既沒有人打攪我,想要什麽東西也都有人送來,我幹嘛要出去。”


    他一邊說著,然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自己的狼毫又開始在地麵寫寫畫畫。


    “大膽!”見到張清元居然如此無禮,方荼連忙上前大聲朝前者嗬斥道:“張清元你可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何人?這可是大明當今聖皇!”


    “大明皇帝?”


    張清元疑惑回頭,他這才有心思好好看看麵前的男人,發現對方身上的衣服的確繡著龍袍,這上麵的一些細節他也十分熟悉。


    龍虎山幾乎每代天師繼位,都會有朝廷皇帝下旨承認,他們與朝廷之間的聯係十分緊密。


    他依稀記得當初兄長在大明朝立國前,就前往了玉京一段時間,據說便是為大明皇帝的皇袍以及立國大典進行參考建議。


    在看完龍袍之後,他目光又掃過周圍魏忠賢、趙虎等人,心中已經漸漸相信了秦玉宸的身份。


    不過在知道後者的身份之後,他臉上神情依舊十分淡然,不急不緩道:“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我又沒有犯事,他總不能殺了我不成!”


    他隨意說著,繼續研究自己的符文,任憑身邊方荼如何打眼色也毫不在乎。


    張清元接連兩次的無禮行為,也是引起了魏忠賢、趙虎等人的不滿。


    其中魏忠賢手掌暗扣,一枚細若牛毛的鋼針若隱若現。


    而就在他打算打出鋼針之時,心中卻是響起一個聲音,臉上神情有些不願,但還是將鋼針收回。


    秦玉宸阻止了打算動手的魏忠賢,他眼神平靜的看著麵前的張清元,心中倒沒有多少不滿。


    對於有才華之人,他為人一直都十分大度。


    而在他眼中,能夠畫出符文的張清元明顯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他也有更多的耐心。


    “朕當然不可能殺你,畢竟朕也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人。”


    秦玉宸緩步來到張清元的身邊,然後俯下身子,尋找著對方頭發下的眼睛,輕笑道:“但朕可以把你驅逐出天牢,畢竟你也沒有犯案,也不應該待在天牢之中。”


    “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哪也不會去的!”


    張清元聞言“騰”的一下,就從地麵站起,神色憤怒道。


    秦玉宸嗬嗬一笑,回道:“朕怎麽不可以這樣,天牢又不是你家!”


    “你!”


    張清元雙眼瞪的像是銅鈴,他手指著對方,最後又無奈放下,咬牙道:“你打算要我做什麽,才願意讓我繼續待在這裏研究!”


    他從懷中拿出一本帶著體溫的薄薄書籍,遞出道:“如果是要符文古籍,那麽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從他知道對方的身份卻依然願意跟自己聊這麽多時,他就知道對方是另有所圖。


    而自己自從研究符文之後,一直都是孑然一身,身上仔細想來也就這本他當初偶然得到的符文古籍才有被對方謀劃的價值。


    他沒有絲毫留戀的將古籍遞出,上麵幾百個符文他早就已經爛記於心。


    雖然心中依然有些不舍,但如果能換來他繼續研究的場地,他還是願意交出。


    對方的果斷,也是令秦玉宸心中微微訝異,不過他也很快想到對方可能早已摸透了古籍。


    他並沒有去看對方手裏的古籍,目光依然看著對方,搖搖頭道:“朕從來都不是要這本古籍,朕要的是你腦子的東西!”


    “隻要你願意加入大明,朕不僅可以讓你繼續研究符文,還會為你提供更多的資源,並且保證不會有人打攪你。而你要做的,隻需要教一教符文就好。”


    秦玉宸目光真摯,邀請對方道。


    在他看來符文古籍雖好,但他真正看重的還是對方本人。


    知識書本再好,但總得有人教導才是,不然也是空有寶藏而不得。


    對方侵淫符文一道多年,對於符文的理解肯定已經超過大明所有人。


    如果能讓對方教授符文,那麽大明可以在短時間內就擁有一批符文師。


    “這個不行,我自己研究符文的時間都不夠,哪有時間去教別人!”


    聽到秦玉宸的邀請,張清元連忙擺手搖頭,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秦玉宸微微皺眉道:“隻是讓你在每月裏麵抽出幾天時間教導別人,這難道都不行嗎?”


    張清元白了對方一眼道:“廢話,我的時間很寶貴,沒時間浪費在那些事情上麵!”


    “難道你就不喜歡你的符文之道,可以永遠流傳下去嗎?”秦玉宸皺眉道。


    “你不用給我帶高帽子,我喜歡符文,那也隻是代表我自己喜歡。能不能傳承下去又有何我幹,又與你們何幹。”


    張清元根本不受影響,依然搖頭道:“符文本就存在於天地之中,你們這些外人又豈懂其中一二分玄妙。”


    “即使我死後世間再無人知道符文,符文也依然存在於天地。所以有沒有人能夠傳承下去,對我而言都無所謂。”


    秦玉宸有些皺眉,張清元的固執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頭道:“那如果朕有辦法你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可以研究符文呢!”


    “這怎麽可能?!”


    張清元聞言,臉上露出不信之色,不過他的頭發實在太厚太密,別人也很難從外麵看清他此時的表情。


    “嗬嗬,張清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沒有見過又何必就先否認!”


    秦玉宸麵帶微笑輕輕搖頭,有關夢蝶境的信息被他直接打進對方的腦海。


    “這,這簡直聞所未聞,匪夷所思!”


    張清元在消化了腦海中的信息之後,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他連忙掀開擋在自己眼前的頭發,神情的興奮就要去抓秦玉宸的衣服。


    “你快帶我去,快帶我去看看!”


    秦玉宸就站在張清元麵前,但任憑對方伸手朝他抓來,都未能抓到他的衣服。


    “夢蝶境的事情不急,朕現在先問你,你是否願意加入大明,教導符文之道。”


    他神情的嚴肅的再次發出邀請道。


    “這……”


    張清元這一次沒有再如之前那般果斷拒絕,而是思忖了片刻後點頭道:“要我教人也行,但你之前承諾給我研究符文的地方和資源都必須算數。並且什麽時候教人,教些什麽都必須由我自己決定,你們任何人都不得幹涉。”


    “其它事情都好說,但讓你自己決定要教什麽,朕又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教他們符文。”


    秦玉宸目光中露出一絲思索,搖頭道。


    “哼,我張清元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了你會教符文,那麽自然會教,你不用擔心這一點!”


    張清元見對方不信任自己,心中也有些生氣,語氣傲然道。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答應你!”


    秦玉宸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通過神識知道對方剛才所說不是謊言。


    “既然你已經同意了,那麽就先帶我去那個夢蝶境看看吧!”


    張清元見對方同意,臉上露出期待之色道。


    “現在還不行。”秦玉宸聞言搖搖頭道:“夢蝶境隻會在晚上打開,現在是白天還不行。”


    “什麽?!”


    張清元如遭雷擊,目瞪口呆道。


    “好了,你也不必如此。現在先跟朕出去吧!”


    秦玉宸看著對方失落的眼神,微微搖頭道:“你在這天牢裏待了這麽多年,也該出去走走了。不然朕還沒等到你教導處一批符文師來,自己就先精血虧空而死了。”


    他目光落在對方衣袖下的手臂上,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其中一條傷口剛剛才結痂。


    從他進來時就問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對方繪畫符文所用的墨其實用的就是對方自己的精血。


    他剛才隻是用神識一掃,就發現對方身體看似健康但內在早已出現精血虧虛的跡象。


    如果不是再進行調理,早死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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