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要去的地方並不難猜。


    從海威城一路到王城,本就是迪露露、艾莉莉還有馬克吐溫等一行人送他過來的。


    此時出現變故,那些人自然會被牽連,更何況他已經察覺到了迪露露的氣息,自然要去看看...


    於此同時...


    更準確的來說,是在陳昊和薔薇女神一起跳出花叢,是在魔法學宮的老者仰頭望天,暗歎帝國的黃昏要來之時。海威城的神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到了祭壇上,成了此次光明祭最後的祭品。


    祭品注定會被燒死,命運無比悲催...


    蕭瑟的秋風中,人們看著祭壇上那一道道身影,看著其中還有兩三個亭亭玉立的小美女,想著她們將會像殘葉一般化作灰燼,便不由大感惋惜。


    然而,迪露露和艾莉莉的神情卻很平靜,眼神中的神色略顯茫然,有很多事情她們還沒有想明白。


    昨天晚上在熄燈的瞬間,她們還和卡蓮娜小姐姐一起趁著混亂,偷偷親了聖騎士大人。


    昨天晚上,她們和卡蓮娜小姐姐,和最敬愛的聖騎士大人與聖女大人,五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雖然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有做,卻是那般的開心,那般的愉快。


    早上醒來的時候,聖騎士大人已經不在,但她們卻和卡蓮娜姐姐一起發現了聖騎士大人為她們專門留下的小紙條...


    然而,本來一切都是那般美好,仿佛空氣中都掛著甜甜的味道,為何忽然就變了天呢?


    海威城的老神官們也有些茫然,當初在海威城,是他們發現了聖女大人,然後一路護送於此。此刻竟有人說,聖女大人是假的?


    這種結果,如何讓人接受?


    難道他們被騙了麽?


    想至於此,哪怕原本對聖女大人再如何虔誠的人,內心深處也不由發生了一些動搖。


    隻是不知為何,馬克吐溫的神情卻始終不變。


    首席大神官弗蘭德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們,論在教廷中的神職大小,同樣都是紅衣神官,他和馬克吐溫等人應該是平級,甚至是對手,隻不過是駐紮的城市有所不同罷了。


    然而,此刻的他卻顯得那般高高在上,那般的有權勢,有權威,宛如一個王者般俯視著曾經的對手說道:“你們是否認罪?是否醒悟?”


    很隨意的一句話,卻宛如誅心,亦是最無情的嘲笑。


    仿佛就是在取笑他們的老眼昏花,取笑他們連真假聖女都分不出來,取笑他們信錯了人,最後不但把假聖女和陳昊帶到了王城,還因此要丟了性命...


    他就是想要看到這三個老家夥痛苦不甘,看到這三個老家夥滿腔怨恨,痛不欲生的樣子!


    因為,若不是這三個老家夥把陳昊帶到王城,王城內的事情,便不會生出一絲波瀾,他的兒子也不會受盡屈辱,也不會斷臂!


    對此,他很怨恨!


    他想要馬克吐溫這些人在懊悔中死去!


    然而,馬克吐溫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這個最出名的老頑固,此刻仍舊像頑石一樣頑固,像石頭一樣的硬,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做囚犯,而當他看到首席大神官那張猙獰怨恨的麵容,眼中更是浮現一抹不屑的神色,淡然說道:“傻逼,你會被燒死,靈魂要下地獄。”


    “嗬...”


    首席大神官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明明馬上要被燒死當祭品的人就在祭壇上,偏偏那可憐的祭品居然說他要被燒死?他怎能不覺得可笑?


    “到了這種時刻,你該不會仍舊覺得聖女是真的吧?”


    “聖女當然是真的!”馬克吐溫斬釘截鐵的說道:“她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真!若她不是聖女,天下便無人配做聖女!”


    首席大神官的笑容更盛,忽然覺得這個頑固老頭傻的有些可憐,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樂意揭穿那殘忍的真相,戲謔的看著他說道:“你的愚蠢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教皇大人都已經說了聖女是假的,你還要如此堅持?難道要讓我取出教皇大人送來的親筆信,你才會甘心麽?”


    一邊說著,他取出信封拿出來給馬克吐溫看,打算用這封來自聖城的信,狠狠去打馬克吐溫的臉。


    然而,誰能料想,馬克吐溫這小老頭拿到教皇的親筆信後,竟是看也沒看一眼,撕拉一聲便當著無數人的麵,把那張信封撕的粉碎!把教皇大人的親筆信,把光明教廷中最最至少無上的教皇威嚴撕的粉碎,然後丟在地上,狠狠用腳踐踏碾壓!


    “你...”


    首席大神官弗蘭德瞪大眼睛,被馬克吐溫的舉動弄傻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位傳聞裏最頑固,對光明的信仰最虔誠的老神官,竟會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


    然而,馬克吐溫接下來的一句話,卻險些把在場所有人的下巴驚下來!


    他狠狠用腳碾著那封信,狠狠踐踏著教皇大人的威嚴,一聲怒喝如雷,非常解氣、非常痛快的罵道:“教皇就是一個傻逼!”


    “這...”


    如雷的痛罵聲中,包括大神官在內,周圍所有的光明信徒全都傻了。


    然後他們開始憤怒,一個個義憤填膺!


    馬克吐溫轉頭看向四周所有人,繼續罵道:“不但教皇是傻逼,在座各位都是傻逼,也是瞎子!”


    “瘋了!他一定已經瘋了!”


    “明明是他自己眼瞎把假聖女帶到了王城,卻罵別人是瞎子?”


    “他就是一個瘋子,一個該死的老瘋子!這種人能做紅衣神官,簡直是給光明抹黑!”


    周圍的人們皆是大怒,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這個頑固老頭。


    “光明?”馬克吐溫神情不變,聲音卻愈加的嘲諷,看著附近的人群說道:“看看你們的樣子,你們也配自稱是光明的信徒?那麽你們信仰的是什麽?信仰的王權?信仰的是大神官的權威?或者信仰的是教皇大人?”


    “都不對。”他抬頭望著被光明充斥的天穹,自顧自的說道:“光明神殿的人,信仰的隻有光明,光明永遠不會錯。”


    他的聲音並不是太大,可詭異的是,這一刻所有竟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因為不知在何時,騷亂的人群已經全部安靜下來。


    因為他們赫然發現,這個瘋子說的話才是最簡單、最正確、也最直指信仰核心的真理。


    光明神殿、光明教廷、光明的信徒當然信仰光明,這是世間最簡單的道理。


    而所謂大神官也好,或者教皇大人,都隻是一種權利的象征罷了,此與信仰無關。


    首席大神官聽著這段簡單的話,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變了變。


    馬克吐溫轉頭看向他,聲音卻忽然變得嚴肅、憤怒起來:“而你這個所謂的首席大神官,在神殿上見過聖女大人,更有幸見過聖女大人顯露光明天使真身!現在居然瞪著自己的瞎眼說聖女大人是假?說光明的天使褻瀆了神殿的威嚴!”


    “你特麽不是眼瞎是什麽!不是傻逼是什麽!”


    “雖然我不是太清楚聖女大人究竟來自何處,也不是太清楚,為何教皇大人會說聖女大人是假的。但在我看來,真相顯而易見,不管聖女來自何處,都隻能是聖女,因為她就是光明的化身。”


    “光明永遠不會有錯,天使也不會有錯。所以,你錯了,你們都錯了,教皇也錯了,他也是傻逼。”


    他的聲音越來響亮,眼睛也變得越來越明亮,每一句話語落下,便如一道悶雷從天而落,直把周圍無數信仰過光明的人震懾的身心俱顫。


    他的眼中湧現出光明的神輝,那些神輝便如他的信仰一般堅定而神聖,把無數人逼視的羞愧低頭,把首席大神官罵的啞口無言!


    因為,從光明教廷的教義出發,他說的都是對的。


    於此同時,祭壇上另外兩位老神官驕傲的抬起頭來,眼中曾出現過刹那的迷惘之色瞬間褪去,那一雙雙眼睛便如被洗過一般,變得清澈無比。


    他們想到了與陳昊和聖女大人初見時的情景,想到了聖女大人身上聖潔無比的氣息,想到一路上護送聖女大人奔波五千裏的點點滴滴,想到了神殿裏天使身上的萬丈光芒,心裏愈發確信從始至終自己都是對的!


    而既然是自己是對的,既然信仰從未出錯,那麽一切都是對的!


    若是對的!生死何懼?


    若信仰從未動搖,慷慨赴死又如何?


    首席大神官看著他們的眼睛,感受著他們此刻堅定到無法撼動的精神氣魄,忽然有些失落,有些羞愧...


    他也是光明的信徒,還是首席大神官,但不得不說在信仰方麵,他差了無數倍。哪裏配做什麽神官?


    他忽然有些後悔拿出了教皇大人的親筆信,因為他本來是想用那封信,狠狠打這些老家夥的臉。此刻他卻發現,這群老家夥撕了教皇的信,卻用自己對光明無比虔誠的信仰,狠狠打了他的臉。


    “所以,你們打算慷慨赴死麽?”他神情惱怒的問道。


    “此事無關慷慨,而隻與一個信字有關。”馬克吐溫說道:“你可能這輩子也無法理解,有些人隻見了一麵,隻看了一眼,便值得信任一生,便值得為其而死。”


    “我們對聖騎士大人和聖女大人的信任,便如對光明的信仰一般堅定。所以,死而無悔。”尼克神官接口說道:“而你這位久居王城的首席大神官,早已背棄了自己的信仰,現在隻不過是王權之下的一條走狗罷了,有何顏麵在此狂吠?”


    “你...你!”大神官羞怒難當:“如果我是王權下的一條狗!那你們又是誰的狗!”


    三個小老頭對視一眼,愈發覺得真是低估了大神官的傻逼程度,居然連這種傻逼問題也問。


    於是,再次看向大神官時的目光時,就像看著一個可憐的瘋狗般,對其充滿了憐憫。


    這時,祭壇上有風微起,吹亂了他們花白的頭發,他們正衣襟,將自己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神情驕傲的回答道:“我們是光明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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