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度過一夜,江大豪躺在石凳上沒心沒肺地睡了一覺。


    吃了個麵包,喝了瓶水,他又被帶到了審訊室,這一次,審問他的是個年近四十的警察,在其身旁坐了個陌生的年輕警察。


    “姓名。”


    “江大豪。”


    “年齡。”


    “2o。”


    “職業。”


    “學生…”


    問完一些基本資料,那個主審警察不輕不重地笑了笑,緩緩道:“江大豪,昨天夜裏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麽需要主動交代的。”


    江大豪抽了抽鼻子:“那個啥,我要求保釋,你們這裏的條件太差,我現在都感冒了,不高興待了。”


    主審警察呆了呆,大開眼界地看著麵前的青年,這貨以為警局是賓館麽,這些年在他手裏審過的紈絝子弟不知多少,也沒見像江大豪這樣奇葩的。


    “對了,我看你大小也是個領導,邊上還配個記筆記的,我有權知道你的名字,職務。”江大豪沒好氣地哼哼道。


    聽這一說,主審警察又是一愣,表情變得精彩起來,說了“好”,然後走到江大豪麵前,亮出自己的證件:南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匡淼。?? ? `


    “哦,匡隊長,久仰久仰,其他人的口供你應該都已經看了吧,我想先聽聽你對整個事情的看法。”江大豪隻是瞟了一眼,微微點頭,淡淡說道。


    從昨天被帶入警局,到接下來審問時兩名青年警察的態度,他基本斷定是背後有個能量不小的人想要整他,不光安排了那三男一女,就連四名及時趕到的警察也拖不了嫌疑,他現在所想的不是如何為自己洗脫,反而是要讓那幕後人物浮出水麵。


    不主動招惹麻煩,但不怕麻煩上門,這一直是他的做人原則,無論是誰,在背後給他使陰招,那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哈哈,江大豪,真有你的。”匡淼笑了,嫌疑人和警察換了個個,這完全是本末倒置。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隊副隊長,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輕易動怒,在不緊不慢地坐回原位後,老辣道:“我不妨坦白告訴你,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人口供,強奸未遂以及惡意重傷這兩條罪名你是逃不掉了,所以我勸你積極配合,這樣對你隻有好處。”


    “看來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好料。”


    江大豪心中當即有了判定,隻要一口咬定他罪名的人,十有都是和背後主使有著關聯。


    “我現在忽然沒興趣和你瞎掰了,你叫匡淼對吧,我記住你了。”


    匡淼眉頭輕皺了皺,看著眼前一臉無所謂的青年一字字說道:“你這是在威脅警方,藐視國家法律。”


    “我還以為你會暴跳如雷呢,看來你的修養還算不錯。 `”


    江大豪眨眨眼,翻書般變臉,嬉笑道:“不過匡隊長,我勸你還是先想想清楚,有些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會有其他人知道,說白了,你根本不值得我信任,如果真要審我,還是讓你們的隊長葉琳燕來吧,看在她是個漂亮女人的份上,我或許會多點耐心。”


    聽到對方搬出“葉琳燕”的名字,匡淼的眼皮跳了跳,那女人向來鐵麵無私,這案子一旦到了她的手上,說不定會挖出點什麽來,這樣對自己,對背後的人都很不利。


    好在,總局昨天下午剛把她給借去調用,在接下來的幾星期裏,這刑警隊全由他匡淼來主持。


    “對不起,二十四小時內不能保釋,就你這樣不配合的態度,我會向局裏申請拘捕令。”


    思索了會兒,丟下一句不冷不熱的警告,他沉澱著臉,對邊上的年輕警察吩咐了幾句,然後直接離開了審訊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匡淼關上房門坐在辦公桌前,一聲不肯地吸光了一支煙,此時,他的心中有些忐忑,與江大豪短短幾句交鋒,他總覺得這個青年看似輕狂無忌,卻很不簡單,十多年的從警經驗告訴他,這一次,或許沒那麽容易過關。


    沉默良久,他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匡哥,是不是有好消息。”


    匡淼的聲音沉甸甸的:“李少,這個江大豪到底什麽情況,你對他了解多少。”


    李少:“我都了解清楚了,不就是個從部隊學校剛轉來深海大學的學生麽,好像還是個孤兒,匡哥,你問這個什麽意思?”


    匡淼舔舔唇,沉吟一下,道:“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簡單,而且他可能認識葉琳燕。”


    “切,怎麽可能,葉琳燕那種女人還能和男人有交集,這個江大豪估計也就搬個名字出來虎虎人。”李少滿是不屑地說道:“再說,她不是給臨時調到總局去了嗎,匡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這小子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必須得整死他,讓他沒臉留在學校裏。”


    “我知道了,有什麽消息我再通知你。”


    掛了電話,匡淼久久無法安心,李少這種官二代向來目中無人,仗著家裏老頭子當靠山囂張跋扈,在這種人眼前世界上就沒辦不成的事,隻希望他不要運氣太差,不然可真要啃爹了。


    人家生得好那是老天給的,可匡淼能到今天的職位靠的全是實幹,刑警隊一直是公安內部最為危險的部門,這些年來在與歹徒的鬥爭中,他也是幾次處於生死的邊緣,所以凡事謹慎,多留個心眼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於是,在考慮再三之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


    一個十平米的空曠房間內。


    江大豪正懶洋洋地臥在地上,無聊地掰著手指,忽然大門被推開,一名年輕的警察探頭進來掃了一眼,而後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其身後匡淼的身影出現,對他點點頭,進入房間關了門。


    “匡隊長,二十四小時好像還沒到,別告訴我你現在就打算讓我保釋出去。”江大豪抬了抬眼,沒有表現出半點興趣。


    匡淼走近,凝眉俯視著猶如破罐子破摔一般躺在地上的青年,沉默了好片刻後,才道:“江大豪,我是特意來告訴你一聲,因為你這不配合的態度,我們準備先通知你的學校。”


    “別,別,別。”


    聽他這一說,江大豪翻身坐起,盤著雙腿,一臉討好地迎著匡淼的目光:“匡隊長,這麽做你就太不厚道了,通知了學校就算以後還我清白,但老師同學總會對我另眼相看,咋不帶這麽玩的。”


    匡淼以為抓到了他的軟肋,清了清嗓子,一副上位者的態勢做得有模有樣:“現在知道怕了,我這是來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我們警方辦案是講究證據的,不會隨便給一個人定罪,但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所以你必須配合我們,好好把事情經過交代清楚。”


    江大豪看著他那吃定自己的表情,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在很沒腔調地摳了摳鼻孔後,輕聲道:“匡隊長,我之所以現在還有心情回你的話,完全是看在你們沒有刑訊逼供的份上,至少你們沒有錯得太徹底。”


    話語一頓,起身湊近匡淼耳邊:“我相信這事不是你的主意,別被人當槍使最後做了替死鬼,誰在背後搞我,我絕不會放過他,信不信你自己掂量著看。”


    話末,他向後退去兩步,一屁股坐下也不看此時匡淼的神情,隻是揚聲說了句:“匡隊長,我是無辜的,我要求保釋。”


    匡淼麵色微肅,心中卻因為江大豪的一番話變得七上八下,原地凝思了半響後,沒多說半個字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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