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宮的一群跟太醫們被送進刑部大牢後, 立刻受到了刑部官員的“熱烈歡迎”, 不過這不能怪他們,因為這些人的到來,對他們來說, 就意味著地獄之門重新打開,而他們就是那負責押送即使無需受刑卻也要全程觀刑的小鬼……


    果然, 他們一進來,十三爺的命令也就隨之下達, 讓這些人每天照三餐的參觀刑訊……於是刑部官員們頓時臉黑了, 他們的食欲,他們的睡眠,在聽到刑訊兩字的時候便以光速遠離了他們……


    遠征的大軍在五天後終於返京, 一路舟車勞頓還要負責一大堆後續事宜的幾位阿哥們早已累得動都不想動, 但是當他們聽說敏妃……現在已經是昭懿皇後,得知她的身殞乃是人為的之後, 便再也顧不上疲勞到極點的身體和神經, 匆匆進了宮趕往胤祥的長春宮。


    比起幾個幼弟在胤祥跟前的得寵,再比起其他兄弟與胤祥交往不深,老大他們四個此時對於胤祥來說,卻已不再是當初那樣簡單的見麵打聲招呼的兄弟關係了,最後一場戰役那交付了自己後背的信任和生死與共, 讓他們同時將對方納入了自己人的範圍之內。


    四人跨進長春宮宮門的時候,流光和煙羅、墨染正在院子裏伺候著,長春宮的薔薇花架下, 胤祥正閉目躺在軟榻之上,十二歲的墩兒窩在他懷裏沉沉的睡著,眼角,依稀還掛著淚滴。已經長得非常高大的雪烈團成一團趴在榻邊,如同一堆雪球。胤祥白皙修雅的手掌輕輕的在墩兒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著,應該是沒有睡著,怕是為了哄墩兒睡覺,才會陪她一起躺著。


    “煙羅,帶墩兒進去,在她身邊守著,一步也不準離開。”“是,殿下。”煙羅抱著好不容易睡著的墩兒回房間,胤祥從榻上起身,揉了揉額角,對四位阿哥開口道,“怎麽過來了。抱歉,軍中後續事宜頗重,辛苦了,這次,是胤祥任性了。”


    胤g看著他眉梢眼底掩不去的倦意,不由的皺了皺眉,“胤祥,你多久沒好好休息了。”雖然他也很想知道額娘的事,但是看到胤祥此刻的臉色,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拋出了這一句。“沒事,隻是洛兒和墩兒受了刺激,夜裏總睡不好。”所以他必須整夜的守著她們,一步也不敢離開,雖然他是無所謂,但是這副身體畢竟還是血肉之軀,才會根本掩不住倦色。


    深知某人妹控屬性的幾位王爺也沒誰會跟他說讓他別去守著,於是便岔開了話題,問到了孝昭懿皇後的事。聽著兄長們關切的詢問,胤祥卻隻是捧著手中的陶土茶杯,一言不發,一雙清淺的桃花眸看著杯中一圈一圈的水紋,良久,才開口,“額娘是被人下了毒,不會突然發作,隻會令人慢慢虛弱而亡。人死之後,毒素便再也檢查不出來,隻是,死者麵若桃花,形若醉酒,經久不衰,因此,又被稱為醉春煙。”


    啪——一聲,胤g手中的茶盞被他生生的捏碎,一張冷峻之極的容顏,此刻更是快要往下掉冰渣子,“是誰……”究竟是誰害死了他的額娘,是誰害的十三傷心欲絕,無論是誰,都絕對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不管是誰,這件事,我都不會就此善罷幹休。最近事情會很多,哥哥們回去休息吧。”胤祥起身送客,胤g和老大他們也沒有多做停留,囑咐他也要好生休息之後,便離宮各自回府,戰後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們也得好好養精畜銳才行,即使不能幫著胤祥找出凶手,至少,也要為他分去一些事務,令他專心審出凶手才是。


    在王士禎和刑部幾乎所有大小官員都帶人出去調查的這段時間裏,胤祥幾乎一步都沒有踏出過長春宮,一心一意的守著洛兒和墩兒,直到她們慢慢走出了額娘辭世的陰影,不再每夜每夜的睡不著覺做惡夢,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但即便如此,十三爺也沒有讓她們回西三所去,兩位格格就這麽在長春宮住了下來,即使這再怎麽不合規矩,對於十三爺來說,這些永遠都不是問題,他隻要,能夠好好守著洛兒和墩兒就夠了。為了讓兩個寶貝輕鬆起來,甚至無視了公主不得隨意出宮的規矩,跟小玄子說了一聲便帶著十四十五十六和兩個寶貝出宮去了。


    十三爺的長春宮雖說還給他留著,但他畢竟是在宮外有了府邸,出了宮,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帶著兩個妹妹前往自己的府邸,不管怎麽說,整個北京城估計也找不出哪的風景能比他那更華麗的,於是便讓流光和蘇培盛準備了馬車,帶著洛兒和墩兒前往謁禮親王府。


    女孩子或許都對花花草草沒什麽抵抗力,看著王府內外顏色各異美豔絕倫的薔薇,兩人都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抹笑容,於是十三爺的心裏終於覺得他那欠抽的阿瑪總算是做了件好事。“洛兒,墩兒,下午去琉璃廠玩,好麽。”既然出來了,就不要總將她們拘在院子裏,去些熱鬧的地方總會跟容易開心起來的。


    於是用完午膳之後,十三爺便帶著一群弟妹前往和平門外的琉璃廠,許是正逢趕考時節,琉璃廠街上的人幾乎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幾個阿哥倒還好,畢竟是去過江南的,洛兒和墩兒兩個從未出過宮門的格格哪見過那麽多人,當下就愣住了,看著街道兩邊形形色色的店鋪,別出心裁的小玩意,很快就活躍了起來。


    看著她們總算不那麽悲傷的身影,胤祥終於一掃連日來的擔憂,拍了拍身邊十六的小腦袋,開口道,“去吧,看上了什麽,十三哥給買。”儼然一副暴發戶口吻的十三爺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不華麗,心頭的陰鬱,也在看到幾個孩子歡快跑開到處摸摸看看的身影時,而衝散了一些……


    琉璃廠西街的鬆竹齋內,十五和洛兒正在挑選字畫,十六和墩兒在研究外麵的幾個小玩意,胤禎卻是一臉嚴肅的站在十三爺身邊,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十三爺轉身,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十四,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是天命難違,過去了就讓它過去,沉湎於虛幻之中,並非我愛新覺羅家的男兒該有的表現。”


    胤禎抿了抿唇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不再一臉的魂不守舍。額娘已經不在了,他即使再怎麽後悔自責也沒有用,他也聽說了額娘被害的事,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什麽都做不了,他相信十三哥會讓那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這個時候的他,隻需要靜靜地等待,等著額娘沉冤昭雪的那一天來臨……


    “哥哥~我要這個這個!”墩兒指著隔壁珠寶店的一塊三色玉的蘭華擺件拉著胤祥就要買,看著那並非上等玉色的小玩意,十三爺不由失笑,到底還是孩子,就是喜歡鮮豔的東西,於是隻要妹妹喜歡就絕對不介意被人當成肥羊痛宰一頓的十三爺非常痛快的掏了銀子,也沒讓包,就這麽給墩兒拿在手裏把玩了。


    等到十五十六和洛兒都挑好了喜歡的東西,十三爺正考慮著要不要去梨花落解決晚膳時,對麵街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名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被人圍在中間,似乎很是瘋狂的樣子,打了個響指將流光喚來護著幾個小的,十三爺邁開步子向著對麵走去。


    他並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隻不過,那名男子給他的感覺過於詭異,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於是,當他走近之後,聽到那舉止近乎癲狂的男人一邊痛苦的抽搐,一邊哀嚎著的內容時,他終於明白了為何這人會讓他覺得熟悉了,那可不就是曾經在報紙電視甚至現實中見過無數次的,被毒品折磨得家破人亡的癮君子的典型症狀麽……


    現在還是隻康熙朝,居然就已經出現了這種東西嗎!十三爺眉峰緊蹙,白皙修雅的手指下意識的輕點著眼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思考中的標誌性動作。現在這個時候,能夠出產製造這種東西的地方並不多,最近的就是滇緬,也就是雲南和緬甸,隻有那裏是適合大規模種植罌粟的地方,那麽,又是誰,打著什麽樣的算盤,將這東西滲透到了中原,究竟又有多少地方已經被此物滲透了呢……


    橫斜的劍眉微微挑起,事情似乎越來越麻煩了,不過,就是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帶著弟妹前往京城最大的酒樓用了晚膳,之所以最後還是沒去成梨花落,是因為十三爺還是怕帶壞了自家的娃,於是便在心裏琢磨著要不自己也幹脆去開一家,權當是樓外樓在京城的分店好了……


    回宮之後,洛兒墩兒跑了一天也都累了,洗完澡後竟然沒讓他哄著就睡著了,看著兩個妹妹不再是毫無血色的臉頰,胤祥也不由的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俯下身在兩人光潔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放下了幃帳便離開了房間,命煙羅和墨染在屋外守著,他轉身走出了長春宮,向著養心殿走去。


    正在養心殿任勞任怨的小玄子見到胤祥進來,便下意識的以為是孝昭懿皇後的事情有了眉目,立刻嚴肅起來,“怎麽樣!”胤祥在下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白皙的掌心托著下顎,指尖輕點眼角,就這麽旁若無人的開始沉思,完全忘記了這裏還有人……


    “……”小玄子嘴角抽搐的瞪著下麵完全拿養心殿當成自己書房的胤祥,等了半天不見他有什麽反應,又不敢隨便開口打斷他思考,於是乎千古一帝很沒麵子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悲憤的坐回去改奏折去了。


    “東印度公司……?!”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動筆的小玄子突然聽到下麵胤祥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一臉疑惑的望過去,就見胤祥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雖是想明白了的樣子,但是那表情,卻絕對是冷得令人發指,於是小玄子很像弱弱的問一句,兒子,這回又是哪個不怕死的惹著你了……


    “額娘的事,不出三天就會有結果,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通知你,新的麻煩又開始了。”十三爺轉身看著小玄子,似笑非笑的對他進行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所以,趕緊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把你堆積的奏折改完吧,皇!阿!瑪!”


    緬甸,大不列顛,東印度公司,罌粟,□□……這一環扣一環的鎖鏈,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這件事真的牽扯上了東印度公司,也許,他就不得不將遠洋計劃,提前拉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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