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脫托在大學期間認識一個叫做安靜的女孩子,她與草原上的人們不同,齒白唇紅,文靜而羞怯,不愛說話卻又極雅致聰慧。


    別人都在圍著篝火唱歌跳舞的時候,她喜歡一人靜靜在角落裏捧著書本,吟頌著一本宋詞: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


    膠托瘋狂的深愛著這個安靜的女孩子,最終也贏得了她的芳心,把她帶回哈爾沁草原,兩人結婚後,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就叫做安琪兒。


    沒想到,在第二年的那木達大會上,發生了變故。塔格裏的大兒子赤那一眼就看中了安靜,借口邀請脫手夫婦到他帳中喝酒,乘機侮辱了安靜。


    膠托得知真相,拔刀前去理論,沒想到卻被赤那、烏呢格兩兄弟反殺。老盟主塔格裏把兒子綁來賠罪,哈裏木選擇了原諒:“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但草原左盟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們的領地一天天被壓縮,最後縮小到飛天鎮附近二三百裏的一片貧瘠的土地上。


    哈裏木老人歎口氣:“塔格裏是個好兄弟,但他的兩個兒子太壞了。一個像狼一樣凶狠,一個像狐狸一樣狡猾。而我唯一的兒子死了,我們整個左盟部落也要完了。”


    娜仁聽老人哈裏木說起自己哥哥做的那些壞事,起初不肯相信,但老人家說的真真切切,又不得不相信,她也十分氣憤:“他們兩人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老人家不要傷心,我這次回家去,要當麵問問我那兩個哥哥,如果真如你所言,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她氣得臉色通紅,原來也聽別的牧人說過一言半句,說自己的兩個哥哥做事情不得人心,不配做塔格裏的兒子,沒想到他們背地裏竟然做出這麽多壞事。


    陳二蛋冷笑一聲:“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老人家不必難過,他們做了壞事,老天都給他們記了賬了,不怕到時候一起算……”


    “我,我,我回來了。”隨著外麵門聲一響,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彪形大漢從外麵走過來。他身材實在太高大,要低著頭才能從門框裏擠進來。


    哈裏木給陳二蛋兩人介紹:“這是我收養的孩子黑牛,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黑牛伸出小簸箕般的大手和陳二蛋握手:“我,我,我是黑,黑,黑牛。”


    黑牛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一個半大孩子,他說話有些結巴。


    陳二蛋也伸過手來:“黑牛兄弟好。”


    兩人手握到一起,黑牛轉頭問哈裏木:“爺,爺爺,他他,他他他……”


    哈裏木知道他在問“他們是誰”,就回答說:他們“是右盟的人,從這裏過路的。”


    一聽對方這兩人是右盟的人,黑牛有些不高興了:“你,你們,來來,來做什麽。”


    嘴裏說著話,手裏卻在加勁。按他的力氣,攔腰可以抱起一匹馬,一拳可以打倒一頭牛,手裏一加勁,如同一把大鐵鉗,被握住的對手應當馬上哀號著求他放開。


    但今天情況有些不一樣。黑牛手掌一握,覺得自己握住的不是四根手指,而是四根鐵條,而且還有些燙手,好像在炭火裏燒紅一樣。


    黑牛覺得奇怪,又嘿然一聲,用力把對手往自己懷裏一帶,想要把他抓住,舉起來。


    陳二蛋已經感覺出黑牛的敵意,施展龍爪手一記“虎踞龍盤”凝神一頓,腳下像與地麵焊死一樣,黑牛哪裏能拉得動半分!


    黑牛體壯如牛,但卻不笨拙。他自小跟哈裏木老人學過摔跤。一帶不動,馬上進身,小山似的大個頭,哈腰一個走位,到了陳二蛋身側,順勢一擰,把陳二蛋的胳膊拿住,弓身就摔。


    哈裏木老人想趕緊製止,但已經來不及了,隻聽“轟”地一聲巨響,一個身影被重重摔到地麵上,整個小院都被震得搖晃起來。


    仰麵摔倒的不是陳二蛋,卻是黑牛。


    他弓身使力時,陳二蛋一個沉肩墜肘,悶住他的力道,讓他背摔不成。黑牛大叫一聲,身體拚力後挺,於之相抗。


    陳二蛋正好借了他的這個後挺之力,用手在他肩頭輕輕一撥,腳下一個勾踢。


    黑牛這座小肉山,竟然被勾得騰空而起,仰而朝天跌在地麵上。幸虧小屋子裏沒有什麽桌椅擺設,他直接躺平,聲勢巨大,實際上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黑牛從地上爬起來,連聲叫好:“好,好好,好跤法。來來,我們再來比劃兩下。”


    哈裏木老人在旁邊看得清楚,大喝一聲:“黑牛,快停手。你和人家差得太多了。”


    黑牛很聽爺爺的話,摸著腦袋站到一邊,還在不停的嘟囔:他這,這人會使魔法,不,不正常,不正常。


    爺爺哈裏木看出陳二蛋手法高妙,中原武功與草原摔跤路數大不同,但又殊途同歸。所有的功夫也都是為著保全自身,打倒敵人。


    哈裏木年輕時是一代跤王,他雖然不知道陳二蛋的武功路數,但看得明白,對方走位發力的技巧極為高妙,一上步,一出手就能克製對手,把阿牛摔成這樣,完全是手下留情了。


    娜仁在一邊也拍手叫好:“沒想到你還有這兩下子!和我們一起去那木達大會上,肯定能得大獎,說不定能得這一屆的旗主呢。”


    一聽那木達大會,黑牛也來了精神,過來央求爺爺:“爺爺,您,您就答,答應我吧。”


    原來,黑牛這幾天一直央求爺爺,希望去到那木達大會上去看看,但爺爺隻是不能應允。他現在不想和塔格裏的兩個兒子打交道,當然也不想去參加什麽那木達大會。


    再說了,現在的那木達大會已經變了味兒。原來大會是一個大聚會,大聯歡。各個部盟大家歡聚一個帆篷,大家都是平等的,互愛的。


    而現在呢,其實就是赤那,烏呢格兩兄弟的一個秀場。說是比賽評選出旗主,最後還不是他們的人獲勝,最後的旗主還是由他們兩人當,別的部落隻好隨聲附和的事,哪裏還有公平可言?


    娜仁站起來說:“我這幾年一直在城裏上學、教書,不知道老家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樣吧,我回家之後,先去找我的父親,請他出來把那木達大會辦成原來的樣子,讓草原恢複原來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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