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看不出麽,要殺我的人有多強大,他們可以隨意地出動價格昂貴的魔獸種,可以雇傭赫赫有名的殺手,今天那兩個殺手的死,並不是結束,僅僅是開始。


    在前麵的路上,會有越來越多的困難和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我並沒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全部都應付過去。就算終於到了水雲間,又怎樣呢?”冷語詩淒婉地搖頭笑笑,渾身散發著一種少女的美麗哀愁。


    “到了水雲間,我需要參加水雲大會,而且不僅僅是參加而已,我要盡可能的一鳴驚人,如果不能獲得水雲十少,至少要排在前列。


    好讓世界看到,幽靈島未來的女帝有著怎樣強大的實力!


    如果我表現出的,不如我那三個表姐妹,幽靈島的人民就會對我失望,對明月帝失望,這時候,如果我發生點什麽意外,那新一任的女帝,就自然而然落在我的表姐妹手中。


    人民選女帝,並不是看哪個長得漂亮,哪個彬彬有禮的,他們隻選擇最強大的那一個。”


    納蘭哲靜靜地看著冷語詩,不說話,他知道,這時候他說什麽都是沒用的,冷語詩也並不需要他說什麽,她隻是需要一雙聆聽地耳朵。


    “好吧,就算我在水雲大會上也表現優異。然後呢?然後我就得嫁給一個我連見都沒見過的男人。


    當然,他的身份很顯赫,而且聽說各方麵都不錯。是雪國難得一見的皇族子弟。


    那又怎樣呢?


    我不一定喜歡他,他也不一定喜歡我。


    我們隻是需要在一起,像是兩根繩子一樣,把雪國和幽靈島連起來,這就是我們的使命。”


    說到這裏,冷語詩避開納蘭哲的眼睛,望向遠處。


    “然後,該是皇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美好結局吧。童話裏是這麽說的。隻是當你自己就是公主的時候,才會明白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冷語詩緊緊抿著嘴,搖搖頭,“故事的下一篇章,是公主必須保證生個女兒出來,當然如果能多生幾個就更好。你知道麽,每當我想到,我必須生一個同我一樣‘幸運’的漂亮女孩出來的時候,我總會害怕得發抖。


    那不是幸運。是悲劇,而你必須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


    這時候,納蘭哲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走上去。輕輕拍兩下冷語詩的肩頭,他沒有多少和女孩在一起的經驗,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合適。


    “下一步,你就需要培養女兒了。


    那將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你必須得保證女兒足夠優秀,當然。首要需要保證的是,女兒得活下去。


    還有自己。


    你需要生活在重重的包圍中,以預防各種暗殺,你需要學會一千零一種辨別毒藥的方法。


    你不能逛街!


    你不能隨便出去遊玩!


    你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愛好!


    你沒有朋友,也不知道該信任誰。


    你所能做的。就是一天天,一天天神經緊張地過下去。直到過不下去。


    所以,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條死路。


    你跟著我們,我們也沒辦法保護你,我們甚至沒辦法保護自己。”


    冷語詩說到這裏,不再開口了。


    納蘭哲看到冷語詩,略微思考一陣,開口說:“你說的那些,有些是我沒接觸過的,有些是我理解不了的。


    我不是哲學家,也不是寫書的,說不出那麽多有道理的東西。


    不過,有件事情,你恐怕弄錯了,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的命運那麽難過。


    你想象過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孤兒麽,可能很小就在貧民窟生活,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然後小小年紀就需要去幹活,各種各樣的髒活累活,甚至被販賣到妓院,這樣的人很多,用你的話說,他們在走的,也是死路吧,但為什麽他們還要活著呢?為什麽不自殺,有尊嚴地死去?”


    說到這兒,納蘭哲走得離冷語詩遠了一些,慢慢地脫掉了上衣,指著身上的傷痕對冷語詩說:


    “這些傷痕你看過了,你以為我很為它們驕傲嗎?


    我真希望你能看到我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那時候可不像我現在說話這麽輕鬆。


    有無數次,我都想拿起刀子給自己一個痛快,然後就什麽都解脫了,但無數次,我都堅持了下來,絕望地堅持了下來。


    你知道有多絕望麽?


    我被困在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裏,困了四年,


    沒錯,四年!


    你不會知道那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


    那是比你現在看到的死路還要更加逼真的死路,那山洞深到你連上麵的光線都望不到。


    我不知道爬了多少次,每次都掉了下來,弄得自己渾身血淋淋,為什麽?


    我難道不知道,根本就爬不出去麽,我難道不知道,我的命運就是無聲無息地死在那個地方,連墳墓都省下來,那就是一個天然的墳墓,外麵有山有水,所以風水也是不錯。


    可是,我仍然在爬。”


    納蘭哲的眼睛穿過冷語詩,似乎望向了遙不可及的遠方。


    “沒有香噴噴的食物,隻有肮髒的地下水和各種我說不上名字的野草。甚至連野生的蘑菇都要等到夏天才有,並且還不知道有沒有毒。


    偶爾,會有一隻小鳥飛下來,那我就幸運了,可以吃一頓肉,所有能動的東西,我都吃,飄下來的樹葉,昆蟲,還有你不想聽到的別的東西。


    那麽,為什麽,為什麽我還要堅持活下去,冒著摔死的危險往上爬?


    因為,我想活下去。


    活下去看看那些我在乎的人。


    感受陽光,被風吹一吹,吃一些熱的食物,我不在乎是什麽材料做的,加了什麽佐料,隻要是熱的就好。


    看看花朵,不管是什麽花朵都可以,睡一睡軟的床,不軟也可以,但最好有一床被子。


    你知道嗎,這些東西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很簡單,我活下去並沒有想著做什麽偉大的事情,我也注定不會成為什麽偉大的人,可是,我就是想活下去。


    你有在乎的人麽?


    如果有,你是希望他們聽到你發生意外的消息,還是忍著傷與痛,堅持地活著,好有機會看一看他們的笑臉。”


    聽到這裏,冷語詩刹那動容,眼前浮現出兩張窩心的臉,“媽媽,小舞,我想你們了。”


    “然後呢?”冷語詩看著納蘭哲,眼波流轉,晶瑩剔透。


    “什麽然後?”納蘭哲不知道冷語詩問的是什麽。


    “然後你怎麽從山洞裏出來的?”


    “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東西,無非是嚐試,嚐試,再嚐試。不斷的鍛煉自己,不斷的創造一切有利於攀爬的條件,一步又一步,一米又一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看到了我,就是最好的回答。”納蘭哲一邊說,一邊把上衣穿好。


    “我在想――”


    冷語詩美麗的大眼睛狡黠地轉轉,“如果我當了女帝,在我六十歲的時候,我想請你幫我寫一本自傳。”


    聽到這裏,納蘭哲笑了,冷語詩也笑。


    納蘭哲知道,眼前這個女孩不再對人生充滿消極,至少,她開始向好的地方看去,至少,她開始懷抱希望。


    “想聽聽我和小柔說了什麽嗎?”納蘭哲微笑著看著冷語詩問,言下之意,隻要她開口,他就會滿足她的要求。


    “我不是很想聽哎,不過,看你這麽想說,好吧,我可以假裝很想聽的樣子。”冷語詩一邊說,一邊向房間外走去,“不介意的話,順便也幫幫某個可能失眠的人。”


    納蘭哲搖搖頭,一臉鬱悶地跟上去,心想她應該和梨丫頭義結金蘭,兩個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鬼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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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個可愛,你是個多情,你是個刁鑽古怪鬼精靈,你是個神仙也不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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