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偉擦幹淨了畫像,低著頭委屈地站在一邊,等待命運的審判。


    雖然有老子在身邊,但朱至偉沒有把握全身而退,他沒有見識過天階魂武者的能力,因為大明城兩百萬人口裏,沒有一個天階武者,但他見過比天階武者低一級的地階影武者的威力,絕對可怕到恐怖。


    朱戰北看到兒子的神情,心下一陣憐憫,卻又夾帶著一絲寬慰,也該讓這混小子吃點苦頭了,了解一下這萬千世界與大明城的區別,在大明城,你可以是大霸王,在這臨界,你連小霸王都不是,最多也就一條小鹹魚。


    朱戰北半躬著身子遞上紅卡,但納蘭哲久久不接,朱戰北不敢惱怒,保持著鞠躬的姿勢,和氣說:“小兄弟可與畫中女子有些淵緣,所以怪罪於犬子的唐突?”


    “不認識。”納蘭哲冷冷說。


    朱戰北露一絲慍色,但很快收起,心說你不認識畫中女子,那生個什麽氣,這不明擺著欺負人麽,但形勢比人強,朱戰北懊惱當初沒叮囑兒子在臨界不能亂說話,想到這裏朱戰北看一眼程亦寒。


    程亦寒看出朱老爺子眼神中的責備意思,是怪自己沒管好朱至偉,程亦寒有口難言,回一個委屈無奈的眼神。


    “你他媽不是找死麽,敢在九樓居裏說水雲羞的閑話,還好風九樓不在這兒,否則恐怕老子都成你的陪葬了。”程亦寒怨恨地望向朱至偉,心裏念叨著。


    朱至偉驚恐過度,感覺有些恍惚,不自覺地回頭看著畫像中的水雲羞,竟然生出一種敬畏的感覺,而使之敬畏的不是水雲羞的美貌,而是畫像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致史上最美的水雲十少――水雲羞。”


    “咦。不對呀。”


    朱戰北掂量一下納蘭哲的血卡,眼眸轉動,若有所思。


    “據我所知。水雲大陸的身份卡一年一換,且更換的時間固定為每年十月到十二月。這樣說來,小兄弟的身份卡,最早也是去年更換的。”朱戰北看著納蘭哲說。


    “嗯。”納蘭哲冷冷地應一聲,眼睛卻閉著,給人一種目中無人的狂妄感覺。


    朱戰北繼續說下去:“據統計去年水雲大陸持紅卡的一共三十八人,如果小兄弟的身份卡登記無誤,那去年你應該剛滿十七歲。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去年二十四歲以下的紅卡持有人一共有十人,其中四人還是以馴獸師的身份取得的紅卡,另有一人來自英雄王國。是以幻境師的身份取得的紅卡。”


    納蘭哲睜開眼睛,依然是那個不變的微笑,右嘴角微微翹起,但看在朱戰北眼裏,此時他的微笑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朱戰北繼續說:“也就是說。二十四歲以下,僅以天階武者持有紅卡的隻有五人,在下雖然記不清具體名字,但其中似乎並沒有一個是姓納蘭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在下記錯了。”


    說到這裏。朱戰北的神情緩和過來,微微一笑,那笑容既自然又自信,傳達出的訊息顯然是“老子是不可能記錯的”。


    “壞了,壞了,壞了!”


    納蘭哲心下大吃一驚,想這死老頭都到老年癡呆的年齡了,記憶力還這麽變態,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唬他,但看樣子不像,當然也可能是自己作賊心虛。


    無論如何,朱戰北至少有一點說的沒錯,他確實不是天階武者。


    “哈哈哈哈!”納蘭哲大笑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用大拇指摸摸嘴唇,說:“你記得沒錯,在去年我確實不姓納蘭。納蘭是家母的姓氏。”


    “哦?那敢問小兄弟先前怎麽稱呼?”


    朱戰北煞有介事的詢問,但表情卻是放鬆的,顯然他已看出這個所謂的天階武者是假冒的。


    “我已不想再提起那個名字!”


    納蘭哲表情轉為哀傷,似乎與那個名字間有段不為人知的悲痛往事。


    說完後納蘭哲閉上眼睛,頭顱高昂,似乎已與世隔絕。


    這時候朱戰北臉色陰晴不定,他幾乎百分百確定,納蘭哲是個冒牌貨,可是納蘭哲的淡定又讓他狐疑不已,假如是個冒牌貨,此時他應該神色慌張才對,能如此鎮定,顯然是有實力撐腰。


    不論如何,現在有要事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小兄弟不願說明,也就不必強求了。不管怎樣,此事都是至偉的不對。還望小兄弟別介意,接下這身份卡,在下罰酒三杯,此事就算過去罷。”


    納蘭哲睜開眼睛,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讓此事過去,過了片刻,終於寬宏大量打算釋懷。


    “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就不追究了。老板,把這打掃打掃,再上一桌酒菜。”


    納蘭哲說話的口氣,哪裏像一個普通小二啊,有點智商的都看得出來,這人來曆肯定不簡單。


    貓叔聞聲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在心底暗罵:“這臭小子,又得給他擦屁股。”


    納蘭哲說完後,伸手把身份卡接過來。


    見納蘭哲伸手來接身份卡,朱戰北忽然又把手收了回去,看樣子似乎是又不打算交還身份卡了。


    貓叔頓時震驚了!


    同時震驚的還有納蘭哲!


    “你――”


    說了一個“你”字後,納蘭哲不知道說什麽,隻見朱戰北竟然用手把他的身份卡掰成了兩半,腦子嗡的一下,全亂了。


    看到碎成兩半的身份卡,朱戰北終於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這小子是個不要命的冒牌貨!


    眾所周知,身份卡是用特殊金屬經特殊工藝鍛造而來,其硬度及韌性比百煉精鋼還要強些,就算自己是地階影武者,也不可能輕易將其掰斷,而現在……


    一念至此,朱戰北的臉色頓時變成血紅色,看來是身體的血全湧到頭上了。


    這時候朱至偉也反應了過來,他腦子的反應不快,拳頭的反應倒是一流,衝上去就是一拳,這飽含憤怒和屈辱的一拳竟然把納蘭哲直接打飛了。


    納蘭哲沒降落好,直接把一張酒桌砸翻,一酒桌的人被眼前的場麵震撼得目瞪口呆,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朱至偉憤怒的鐵拳隨即跟到,一陣亂舞砸向納蘭哲,邊砸邊喊:“打我呀,你不是天階武者麽,打我呀……我叫你是天階武者,就你還天階武者,看老子今天不把你揍成天階殘廢……”


    納蘭哲當然是裝的,朱至偉這點力道,也就給他撓個癢癢,不過現在情況不明,看起來那個朱戰北實力不俗,所以最好還是靜觀其變,別亂出手的好。


    “住手!”


    朱至偉打得興起,不知道誰敢在這節骨眼上唱反調,好奇地停了下來。


    說話的是不遠處一個四人桌上的白衣少女。


    “你說什麽?”朱少爺邊說邊獰笑著走過去。


    “住手。”白衣少女站得筆直,一臉怒容。


    “你是看上這小子了麽,這麽心疼。”朱少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朱戰北一行人也走了過來。於是朱至偉膽氣更壯了,不說話,壞笑著看著白衣少女。


    朱戰北收斂了剛才的怒容,冷冷地盯著眼前的四人。


    站著的是個一襲白衣的青春少女,長相頗為秀美,即使不笑,也能隱隱約約看到她那一對深深的酒窩,她皮膚細致白皙,似乎吹彈欲破,一雙漂亮的小耳朵上戴著一對鑽石耳釘,一看便知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


    白衣少女身邊是一個端坐著的紫衣男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臉上帶著一絲從容的淺笑,從布料上看,其衣服價值不菲,以衣度人,這男子必然也是達官貴族出身。


    比衣服更耀眼的是男人由內而發的氣場,那是隻有對自身實力具有強烈自信的人才會擁有的氣質。


    相比紫衣男子,其身邊的男人似乎更引人注目,那是個古銅膚色的卷發男人,似乎是個火雲混血,就是火島人與水雲人生的孩子,也就是俗稱的黑黃混,這種人幾乎是天生的馴獸師――


    這時候朱戰北注意到混血男人的手臂上有一隻碩大的黑蜘蛛,於是斷定他是馴獸師無疑,所以即使沒有那道從右臉眼角延伸至嘴角的刀疤,這人看上去也足夠可怕。


    相比其它三人,桌上的最後一人顯得微不足道,看上去是個十五六歲的安靜少女,隻見她著一身黑衣勁裝,從始至終都低著頭,眼睛微閉,麵無表情。


    “怎麽不說話了,美女。你看,我這不是聽你的話住手了麽。”朱至偉笑得不懷好意。


    “至偉,算了。”


    朱戰北沉穩地說一聲,他已看出眼前這四人可不像那冒牌的天階武者,而是貨真價實的不好惹。


    可惜朱大少爺卻看不出這一點。


    “算了?就這麽算了?”朱大少爺的語氣不容質疑,那就是此事絕不能算了,而且沒完。


    “喂,你爹都說算了,老師說了,聽爹話的才是好孩子。”卷發刀疤男歪著頭,一臉壞笑調侃朱至偉。


    朱至偉怒發衝冠,正待發作,被朱戰北攔了下來。


    卷發刀疤男依然歪著頭,看著朱戰北說:“看來老先生的視力要遠勝於朱少爺啊,在下強烈建議朱少爺去看看醫師,最好吃點豬眼補補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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