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陣騷動大響,馬匹嘶鳴伴著人聲高揚,從客棧大門前一路往馬棚這邊過來。


    孩子表情驟然發僵,小腦袋瓜猛地往娘親香懷裏鑽,身子還瑟瑟發抖。


    怎地回事?


    孩子是聽到了什麽?


    宋觀塵皺起眉正納悶,說話的一幫人已然靠近——


    「那對母女可是咱們家的主母和小小姐,主母帶著小小姐奔往北邊尋娘家人,咱們家大爺命人一路追到這五狼山下,你這老小子上一刻說見過她們,說得那樣信誓旦旦,這會兒卻說她們倆失蹤了,能信嗎你?」粗嗄男嗓拔高,刮得人耳膜生疼,滿心不喜。


    騰雲客棧的老掌櫃略帶惶恐的聲音隨即響起。「是真的是真的,小老兒半句不假,絕不敢欺騙各位爺,隻是……隻是各位天未大亮便闖進客棧大堂尋人,許是打草驚蛇了不是?這才給了那位小娘子帶著小閨女兒脫逃的機會……再者,不是說是往北邊尋娘家人嗎?出嫁的女兒回娘家很是尋常,天經地義啊,哪用得著這樣又追又查又要逮人的?」


    「你懂個屁!」


    「是、是,小老兒不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咱不懂。」老掌櫃趕緊賠罪,又道:「可幾位適才也都見到她們倆下榻的客房,那……那總歸就是不見人影了呀,她們娘兒倆不見了,可不能怪到小老兒頭上!」


    另一道男性嗓音粗暴插入,道:「你他娘的給咱老實點兒,別耍什麽花槍,活生生的大活人怎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就算不見,這騰雲客棧怕是方圓百裏尋不到另一處遮風擋雪的地兒,咱家主母帶著小小姐能往哪兒去?你倒是給咱們說明白羅!」


    又有另一道不得理亦不肯饒人的聲音接續道:「是啊!就是!你這老家夥說咱們家主母和小小姐失蹤,那……那就來查查停在馬棚裏的這幾頭畜生,瞧瞧裏邊有沒有咱們錦京卓閣老家的駿騎?還有你這客棧後頭是不是藏著咱家府裏的大馬車?咱家主母和小小姐就算偷偷要走,總不可能連馬和車都舍了吧?」重重一哼。「一查便見真章,誰也騙不了誰!」


    一幫子人約莫十來名,客棧老掌櫃被他們拱在前頭顯得非常勢單力薄。


    突然——


    「誰?」那幫人中帶頭的一名粗漢陡地喝聲,兩眼直瞪佇足在馬棚裏的高大男子。


    這一邊,宋觀塵一手撫著愛駒,朝鬧出動靜的一幹人瞥將過去。


    不等他再作反應,已見他的部屬追上來擋在他麵前,有兩名手下甚至直接從二樓客房的窗戶一躍而下,俐落地挺在他身前。


    六名手下來得及時,一字排開氣勢淩人。


    那護衛之勢令淩晨陡至的這幫人乍然一驚,就連揪著一張臉的客棧老掌櫃亦嚇得不輕,生生倒坐在地。


    這一幕,馬棚頂端開了個大洞,很顯然是被什麽重物砸出來的,目線往上方一挪,就見二樓某間客房的窗兒開開、垂下半條破布繩索……


    再明顯不過的線索,但一路罵罵咧咧、押著老掌櫃過來的一幫人,就沒誰敢再踏前一步察看。


    至於老掌櫃,心頭滴血啊,欲哭無淚啊——這馬棚子的修繕費都不知該向誰索討?


    第二章 這樣才齊整


    兩刻鍾後。


    樸素無華的小馬車被一行人護著,離開騰雲客棧往北而行。


    「爺,那些人還偷偷跟著,是否要處理?」隔著一道厚布簾子,馬車外的屬下低聲請示。


    坐在車篷內閉目養神的宋觀塵眉間不動半分,薄唇輕嚅——


    「去吧,一個都不能留。」


    「是。」


    車篷內驀地響起一聲驚呼,但很快便抑住。


    發出駭然驚聲的自然不可能是宋觀塵,而是這輛小馬車的主人——蘇練緹。


    兩刻鍾前她抱著孩子跌進宋觀塵懷裏,兩人連半句話都未及交談,她母女倆立時被他藏進馬棚角落的幹草堆後,他自個兒則又回複成一副閑適喂馬的姿態,加上他那六名鐵衛趕至,登時震懾全場。


    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走了,讓她得以不動聲色地帶著孩子偷偷摸摸溜到停在一旁的小馬車內。


    她離開錦京後不久,在某個還算繁華的小鎮就將華美馬車和烙有印記的駿馬換掉,換成這輛外表陳舊、結構卻甚是結實的小馬車,馬匹也換成善走溫馴的馬駒,想借此避開夫家的追擊,但顯然沒有成功。


    外頭天寒地凍,若僅她一人逃命,她搶了馬也能不管不顧揚長而去,但如今緊要的是得護住孩子,她隻想著要先躲好,可是一避進馬車裏又覺無所適從,就怕被人來個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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