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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處神像所在的府邸,師子玄落下雲頭,走了進去。


    有一水妖正在四處尋食兒,見這道人來了,不由笑道:“肚子正餓,就有人送上門來,大好啊!”


    師子玄笑道:“不好。不好。你要吃貧道,當心反送了性命。”


    這水妖冷笑兩聲,也不多說,持了大刀,就向師子玄劈來。


    “靈智雖開,凶性不去,可惜了一場機緣,一朝化為烏有。”


    師子玄暗暗搖頭,也不閃躲,揮起手中竹杖一點,就將那水妖點回原胎,成了一條紅頭大蝦,落在地上,撲騰撲騰的掙紮起來。


    其他水妖,何曾見過如此手段,心中都掠過了陣陣寒意。


    “這道人厲害!我等全力以赴,當為水神爺爭取登神時機!”


    一個水妖將領爆喝一聲,舉起手中長矛,向著師子玄撲來。


    “殺!爭那登神時機!”


    眾水妖呐喊一聲,跟著妖將,衝了上來,形成一股洪流,一往無前,難以抵擋。


    師子玄搖頭歎息道:“可憐,可憐,都是愚昧無知之人。你們為那凃司舍棄性命,怎不知等他登神之時,便要血祭你等,以全那些枉死怨靈的怨報。”


    這道人輕歎一聲,眾水妖卻如若未聞,隻是冷笑,瘋狂的衝殺而來。


    橫蘇遠遠的在一旁看著,輕笑道:“下下根器之靈,愚鈍無知,死不足惜。於我等眼中,即便開了靈智,都如螻蟻一般,你與他們說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


    師子玄如若未聞,紫竹杖揮起,一一點化,將這些水妖,全部化回原胎,又送出一股清風,將之掃入池塘水流之中。


    橫蘇看在眼中,不由冷笑道:“看你這般修為,沒想到行事如此迂腐至極。這些水妖,哪一個身上沒有人命?殺之也不可惜,何不取了他們的性命?”


    “殺化不過是下等手段。他們所造殺孽,日後自承自受,卻不應當死在貧道之手。”師子玄說道。


    “麻煩!”橫蘇彈指驚雷,瞬間將剩餘水妖,劈成飛灰。


    師子玄見狀,微微皺眉說道:“橫蘇道友,請問一句,你修行為何?”


    橫蘇道:“修行為明本我,尋回本來麵目。超脫苦海,離苦得樂。此為修行真意。”


    “善!”


    師子玄又問道:“那你修神通,又是為何?”


    橫蘇道:“世路艱難,劫難難度。總有累世孽果需要了斷。若無神通,怎度苦海?”


    “錯,錯,錯。”師子玄一連說了三個錯字,說道:“度苦海,當乘法舟,與神通何幹?神通不過是守護道途,護身過苦海的手段。我見道友你隻修神通,不修正法,如何能度苦海而過?”


    橫蘇杏眉一揚,冷笑道:“就憑你也想要教訓我?何不做過一場,各憑心中所學!”


    師子玄搖頭道:“我心中所學,不是神通之術,而是煌煌正法。我與你道不同,如何教訓你?”


    說完,也不多言,提起竹杖,重重向那神像擊去。


    手起像崩,又是一尊神像毀去。


    凃司本尊又是一陣恍惚,便知自己神像又被毀去一個,心中大恨,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敕!”


    一團團黑色的怨氣,從四麵八方飛來,直朝神敕之中飛來,凝聚的速度,卻大不如之前。


    “這是一場戰爭!本神成功,你們必得功績。本神若隕,你們便化塵埃!”


    凃司呐喊一聲,傳遍每一個水妖的心中。


    “這是戰爭!”


    眾水妖雙目血紅,凶性全部被激起,都聚攏到了凃司本尊寄宿的神像旁邊。


    師子玄似有所感,抬頭看了遠處,妖氣衝天,籠罩了半個府城。


    “此神願心已失,徹底墮入魔道了。”


    師子玄心中暗道一聲,驅雲飛去。


    橫蘇與師子玄,雖然道不相同,卻得了幾分默契,一人向東,一人向西,各破了一尊神像。


    “這是最後一尊了!”


    “破滅此神像,凃司再無寄身之地。”


    師子玄和橫蘇一起進入院中,立刻就被層層水妖,圍堵了起來。


    “滾開!這裏不是你們來的地方!再向前一步,殺無赦!”


    “你們要做什麽?褻瀆神像嗎?”


    眾水妖激動的叫著,神色憤怒而激動。


    讓師子玄驚訝的是,這其中,竟然不隻是水妖,還有普通的民眾,混在其中,也持著木棍菜刀,擋住師子玄的去路。


    “諸位,你們為何與妖邪為伍?此神要登惡神之位,你們豈不是助紂為虐?”


    師子玄大惑不解。


    民眾中有一個中年人,大聲叫道:“那道人,你聽好了。怨憎惡報司命大黑天神已經許諾我們。隻要我們奉請他入家門,日後我們所有請求,都會為我們應驗。如此善神,怎會是惡神?你休要胡說。”


    “不錯!我有一個大仇人,我一直想要讓他去死。可是我無論如何求神拜佛,他都活的好好的。後來有一天,我夢到怨憎惡報司命大黑天神,向他祈求,求他將那仇人詛咒而死。


    果然,第二天,我那仇人就死於非命。從那時起,我就隻拜此神!你這道人,那些不靈驗的神你不去阻攔,靈驗的神靈你卻要來阻止,是何道理?”


    師子玄看兩人,都不似被術法所迷,而是神誌清醒之人。


    一時無語。


    橫蘇在一旁,咯咯笑道:“怎麽樣?我說什麽來了?有些人,本性迷失,早墮無邊苦海,自迷而不自知。執迷不悟者,殺之有何可惜?”


    冷笑一聲,雙指雷光並行,衝入其中,撲殺上去!


    “殺了賊道!殺了妖女!”


    “為神上登神,盡一份心力!”


    水妖,民眾,也不畏死,一起衝殺了上來。


    妖氛衝天,在當空之中飄搖,偶爾雷光爆閃,照亮夜空。


    橫蘇一力抵擋眾妖,喝到:“道人,你還不快快去斬那凃司!”


    師子玄也不是迂腐之人,此時哪能猶豫,說道:“那就拜托橫蘇道友了。”


    說完,直向那最後一尊神像飛去。


    就在這時,驀地一杆銀白大戟攔路在前,耳旁聽人爆喝道:“銀戎在此,誰敢傷得神上!”


    師子玄輕輕一閃,揮竹杖擋過,就感到一股正大的神力,震的手中紫竹杖險些脫手。


    分開神形,定睛一看,便見一個銀甲戰將,手持一杆長戟,靜立不動,上麵雨水浪濤浮動,輕輕一動,都有驚濤駭浪聲聲。


    師子玄運轉法目,但見此人,通體澄明,身上青光綻放,純而不雜,不由暗讚道:“好個勇猛神將,好個正直之神。”


    神心最真,所行如何,身上立刻有毫光於腦後顯露。


    若是聰明正直之神,其光清湛,通明剔透,不染雜塵。


    若心與身行有差,得神職而所行與願心相悖,其光將雜亂暗淡,難得明亮。


    眼前這銀戎,身上青光綻放,澄明清亮。雖不屬正神,卻有正神的願行。


    “這位道友,見過了。因何阻攔貧道?”師子玄做個禮,開口詢問。


    “見過了。”


    銀戎抱拳回禮,說道:“我奉神上之命,在此看守,任何人都不準通過。職責在身,我也不欲傷你,請你快快離去。”


    師子玄一指那神像上的凃司,說道:“此神所行不端,已被消去神職,打落神壇,如今已不為神。你又何必助紂為虐?”


    銀戎道:“昔年我得神上點化,能修神人之道,如此恩重如山,我豈能不報?”


    師子玄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卻應知如何報恩。善恩當做善報,此為知恩圖報。而報恩卻做惡行,此為假報恩,真報怨。


    道友,凃司雖曾為惡,被打落神壇。但他根性深重,這麽多年來有鎮壓水眼,庇護蒼生之功。日後就算入輪轉,也將得厚福果報。他年機緣一現,再入道途不難。


    但他如今貪戀神位,已忘當年為天下眾生庇護的願心。轉入惡道,更因此殘殺數萬生靈,欲借這些怨靈的憎願,而成一方惡神。此道不為神道所容,不過夢魘而已。你助他登神,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他?”


    銀戎聞言驚愕,說道:“你說什麽?這滿城陰兵,都是神上……這不可能!”


    師子玄道:“眼見為實,有何不可能?若非聚納如此強大的怨氣,他如何能成惡神?道友,請你快快讓開,莫要阻攔。”


    銀戎心中大亂,目光迷茫,自己攔阻在前,到底是報了恩?還是報了怨?


    這時,那神像驀地睜開眼,做怒目狀,喝道:“銀戎!休要聽這道人信口胡說!快快將這道人趕走,你敢不尊本神諭令了嗎!”


    銀戎聞言,心中迷茫一去,咬牙看著師子玄,說道:“神上之令,不能違背。道人,得罪了!”


    此人將雜念斬去,手中長戟卷起狂濤,怒劈而來。


    “古往今來。多少正直賢良之人,被恩情所累,做下違心之事,可悲可歎啊!”


    師子玄長歎一聲,撚了法訣,立刻驅散怒濤。


    長袖一揮,袖中飛出金晃晃的繩索,見了兵器,便纏了去!


    “不好!”


    銀戎兵器被奇寶纏住,大吃一驚,猛的運轉神力,掙脫出來,反身再打。


    卻見這道人,身形一晃,卻是留下個假身,真身早已飛上神壇,舉起竹仗,狠狠的向神像上打去!


    “不可啊!”


    銀戎目毗欲裂,怒斥一聲,長戟卷浪奔濤,直朝師子玄後心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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