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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何人?看你的樣子,也是有修行在身。借法寶過陰而來,有什麽事嗎?”


    劉判官驚愕之後,不由皺起眉頭問道。


    這人說道:“錯了。判官大人,我不是修行人,隻是個普通人。也是第一次過陰而來。”


    劉判官聞言,愕然道:“什麽?你不是修行人?胡說八道,不是修行人,如何能出的了元神,如何能過陰行走?”


    這人連忙說道:“我沒有說謊啊。判官大人,我就是這淩陽府附近,河東村的一個樵夫。早年,我在山中打柴,遇見了一個老道士。那道士說我跟他有緣,就收我為弟子,傳了我一些練氣的功夫。然後就走了。一連好幾年,我都沒有見過他。


    直到剛才,我又夢見了這老道士。老道士說這府城裏,有人殺了數萬人,造成了數萬枉死之魂。被人囚禁,連陰間都歸不得。而他又被奸人所害,身死道消。臨死之前,將這件寶貝送到我身前,傳了我幾句法訣,讓我能夠出魂識過陰來求助,讓判官大人想辦法,救一救這些枉死之人。”


    安如海聞言,不由脫口而出道:“什麽?數萬枉死之人?這怎麽可能?這府城之中,別說死這麽多人,就是發生一兩個命案,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樵夫聞言,連忙說道:“那老道士就是這麽說的,我相信他絕對不會騙人。”


    劉判官神色陰晴不定,說道:“那老道士可說了他是什麽人?”


    樵夫搖搖頭,說道:“沒有。我見他時,他隻說他是個遊方道士。今天夢中相見,我也以為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可是醒過來時,就見到我床前,多了這件寶貝。我就知道,這事是真的。”


    安如海問道:“劉大人,此事太過蹊蹺了。怎麽可能一下死掉這麽多人?數萬人啊,就算是戰場之中,都很少有這麽大的傷亡。”


    劉判官也點頭說道:“的確匪夷所思。”遲疑了一陣,說道:“你們稍等,且讓我去閻君那裏,請過生死簿一看。”


    說完,劉判官先行離開。


    過了沒多久,劉判官再次回來,神色慌張的說道:“不好了。真出大事了!”


    安如海連忙問道:“何事?”


    劉判官說道:“我剛剛去看過生死簿,上麵果然少了四萬六千一百一十二人的名字。生死簿上無姓名,皆是枉死之人。這位小兄弟真沒有說慌!”


    “什麽?竟然是真的?”安如海腦中一陣犯暈,不由急道:“劉大人,怎麽會這樣?一下枉死了這麽多人,陰間難道不知道嗎?”


    劉判官苦笑道:“生死簿不可輕動。這淩陽府地界陰世中的生死簿,也是由掌簿官看管。可是韓侯請走了滿城的神靈,這掌簿官也被請走了。而我因為本來就是淩陽府中人,所以還能在此中逗留,隻是不能行使神職。”


    頓了頓,又問這樵夫道:“小兄弟,給你托夢的那位道人,想來是一個修行人。他有沒有告訴你,讓我們應該如何幫忙?”


    樵夫點頭道:“有的,有的。那老道士說,死了這麽多人,陰世無人知曉。這一定是有高人在做法。讓我一定要來陰間,告訴判官,請去閻君那裏將此事稟告,並且請來收魂的法器,再去陽世找一個有道高人,施法將這些枉死的魂靈收入法器,為他們超度。不然這整個府城中人,被這股強烈的怨氣一衝,都要損壽招災,是一場大禍劫啊!”


    劉判官聞言,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這道人說的不差。你們先等著,我這就去稟告閻君。”


    說完,化成一團青煙,消失離去。


    不過一會,劉判官捧著一個通體青黑的葫蘆回來,說道:“我已經前去稟告閻君。閻君說此事的確蹊蹺,他會去上稟東嶽盤古大帝,一查此事究竟。但是陽間之事,還要請陽間高人前去處理。”


    說完,將手中的青黑葫蘆交給安如海,說道:“安大人,請你將此寶帶回陽世,去尋一個得道高人,請他前去將那些枉死的人的真靈收回。為他們超度,閻君會廣開陰世大門,接引他們前來。”


    安如海將青黑葫蘆接在手中,鄭重的說道:“好。我一定辦到。”


    劉判官小心叮囑道:“此事非同小可,千萬不要對其他人說起。最近這府城,處處都透著古怪。還請安大人一定小心。”


    “我曉得。你放心吧。”安如海點頭道。


    劉判官對那樵夫說道:“小兄弟,多謝你來報信,若能救出這些枉死之人,你當功德無量。”


    這樵夫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劉判官算了一下天時,說道:“時辰剛剛好,我送你們還陽。安大人,一切拜托你了。”


    說完,撚訣施法,在安如海身上輕輕一推。安如海就覺得身子一輕,接著天旋地轉,就失去了意識。


    傅介子家中客房內。


    安如海從睡夢中驚坐而起,看了一眼四周,門鎖的好好的,窗外透著明亮的陽光,不由暗道:“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夢嗎?”


    扯開被子,剛一起身,突然有東西從懷裏滾落出來,正是劉判官交給他的青黑葫蘆。


    “不是夢,原來都是真的!”


    安如海喃喃自語,心神一陣恍惚。


    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海平兄,還沒有起來嗎?”


    正是傅介子在外麵敲門。


    “等一下,馬上就來。”


    安如海連忙應了一聲,起身穿好衣物,簡單洗漱了一下,又鄭重的將青黑葫蘆貼身收好,這才出了門。


    門外,傅介子頂著兩個黑眼圈,直打著哈欠。一見安如海出來,連連訴苦道:“海平兄,昨晚這頓痛飲,可是苦了為兄啊。連吐帶嘔,折騰了一宿沒睡啊。”


    安如海嗬嗬笑道:“是你拉著我舉杯不停,怎來怪我?”


    心中一動,便問道:“介子兄,你昨天可是醉的不輕啊,滿嘴胡言,你可還記得?”


    傅介子微微一怔,隨即打了個哈哈,說道:“不記得了,不記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為兄這酒品,實在是差的可以,一喝多了,就信口胡說,你可不要相信啊。”


    安如海心中暗笑:“你之前非要我相信,我卻偏偏不信。如今我也見到了離奇之事,對你的話也信了八成。現在你卻說自己胡說八道。嘿,還真有意思。”


    心中這般想,安如海問道:“海平兄,今日我想到處去轉一轉,不知這府城哪裏有得道的道人和高僧?我想去拜訪一下。”


    傅介子聞言,突然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目光看著安如海,嘖嘖稱奇的說道:“海平兄,我記得你一向對僧道敬而遠之,今兒這是怎麽了?怎麽還想去燒香拜神了?”


    安如海無奈道:“誰說我就不會燒香拜神了?介子兄,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去問別人了。”


    傅介子連忙說道:“說,說。怎麽不說?嗬嗬,隻是奇怪而已,我可沒別的意思啊。”


    想了想,傅介子說道:“府城之中,廟宇不少,但道觀佛寺卻沒有多少。據我所知,香火比較旺的,就隻有法嚴寺和靈寶觀。知竹大師和知微真人,都是得道高人。哦,對了。最近好像還有一個因為降妖有功,被韓侯敕封了真人號的‘廣法至功妙有玄元真人’,據說也是一位有道高士。”


    安如海暗道:“被韓侯敕封,隻怕也不是什麽高人。我還是去先見過那知微真人吧。”


    打定主意,安如海便出了門,謝絕了傅介子隨行,直去了靈寶觀。


    到了靈寶觀,安如海尋了一個道童,請見知微真人。


    那道童卻答道:“觀主正為明年玉京的水路法會做準備,如今已經閉關參法,不見外客。”


    安如海急道:“這位童子,還勞煩你進去替我稟告一聲,我有一件事關重大之事,要親口向知微真人說來。”


    這道童聽了,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說道:“這位居士,你想要見觀主,也請你編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事關重大,嘻嘻,我們這道觀是清修之地,能有什麽事關重大之事?”


    還不等安如海再說,就說道:“觀主閉關,無論誰都不會見。如果你要去拜像,請你去外麵青羊殿。如果不是,就請你離開吧。我還有功課要作哩。”


    說完,不理安如海,轉身就離開了。


    安如海哭笑不得,哪想自己堂堂七品知縣,卻在這道觀中被一個道童堵在了門外。


    無奈歎了口氣,知道這知微真人是見不到了。出了道觀,轉道去了法嚴寺。


    在法嚴寺,倒是順利的見到了住持知竹大師。


    安如海見了白衣僧,就將昨夜所見,對白衣僧一一講來,最後拜求道:“大師,我知道你是得道高僧,還請你為了這些枉死的冤魂,出手救他們一救。”


    白衣僧看過安如海手中的青黑葫蘆,法目之中,自見不凡。


    “的確是東嶽盤古大帝所演化陰間世界的氣息,此人所說,隻怕不是虛言。”


    白衣僧心中閃過念頭,合什說道:“善居士,難得你有此奇異經曆,和大善願心。隻是要貧僧為這些亡魂超度,或許還能做到。但是收取真靈之事,貧僧卻做不到啊。”


    安如海一聽,頓時急了,問道:“大師,這是為何?”


    白衣僧歎道:“貧僧修的是世間法,度人法。身有佛法,卻無神通。而能害了這麽多人的性命,還能將這些人的真靈囚禁的,必是神通驚人之士。想要從他手中奪回數萬人的真靈,隻怕是要有一場好鬥。貧僧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安如海聞言,大失所望,喃喃道:“大師你也不行。難道整個府城,就無人能出手幫他們一把嗎?”


    白衣僧歎道:“非是不能,而是力不從心。”老和尚忽然心中一動,一拍額頭道:“人老了,記性差了,險些忘記,還有一人,應該能夠出手相助。”


    安如海臉上閃過一絲希冀,連忙問道:“是誰?”


    白衣僧說道:“是一位年輕的道友,道行神通,都遠在貧僧之上。此人想來你也聽過,就是近日來被韓侯敕封了真人名號,贈了景室山道場的玄元真人。”


    “是他?”


    安如海不由皺眉道:“此人是否有真道行在身?和韓侯又有何關係?”


    白衣僧嗬嗬笑道:“居士放心,我這道友是有正法在身,與韓侯雖有一場因果未了,但卻並無其他關係。若能請他出手,定能如你所願。”


    安如海聞言,這才放下心,說道:“大師,我明白了。隻是不知道應去何處尋找這位玄元真人?”


    白衣僧笑眯眯的說道:“出城東去,半日路程,景室山中玄都觀,就是他清修道場。”


    安如海默默記了地址,再謝白衣僧,就告辭出了法嚴寺,向城門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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