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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落墨印,潤字顯意。


    這一個字,上士下口,是為一個吉字。


    “這字中,取善意,解為順求。但字中有‘口’,此人遠行隻怕會得口角。又得一‘士’,年時又逢戊己,此是‘人入土中’,是大凶之兆。凶中求吉,又求極數……《楔文集:陰識解》中說:意所求,可增益,不可滿,不然盛極而衰。”


    師子玄觀字觀意,眼不識,卻明白了此人心中所求。


    “此人所求,隻怕非我力所能及啊。”


    師子玄心中一歎,想了想,魂識跳出都鬥,入了法劍之中。


    用魂識觀人,這一看,卻嚇了一大跳。


    為何?


    師子玄的魂識所觀,隻見那中年男人的頭上三尺,竟然趴著一條蛟龍,青黃身,白理紋。


    “此人竟有護法在身!”


    師子玄大驚失色。


    這世間,無論修行人,還是凡夫俗子,但凡有情眾生,皆有護法。


    護法,修正法,護善根,亦是互為增益,也是互法,取互為護法之意。


    這護法,非是指定,而是因緣而定。


    可以是地仙,鬼眾,天仙,真仙,羅漢,菩薩,佛陀。


    因人機緣根脈不同,自身護法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與靈物結緣,有一世生了清修念,就有護法護持,或是蛇仙,或是狐仙,或是其他地仙,因緣不同而定。


    有的人,本不是修行人,也未曾生過修行的念頭。但祖輩是積陰德的大善人,又發心修行,心中不舍子係,暗中護持,為其子係保佑庇護,也是護法。


    而修行人,自身已在道中,冥冥之中有所感念,或是結機緣道侶相互扶持,互為護法,或是領正神為護法,一個積功德,一個增道行,互增善果。


    至於天人之上的護法,道行神通具足,願心也大,不隻是某一個人的護法,而是眾生的護法。


    這也是為何有經文禮讚諸天仙佛無上功德,就是仙佛以**力,大智慧,護法眾生,加持無上力,超脫拔苦。


    隻要你有一念修行,便可得仙佛護持。


    而世間人,得護持,勤修正法,誦讀法經,亦可反哺法界虛空,增善增益。所以說,世間人,也是諸天護法。


    師子玄一觀這中年男人震驚失色,是因為人身護法,一般都不在其身上顯化。


    因為凡胎畢竟有局限,骨絡未通,法竅閉塞,承受不住**力。


    長期如此,會損害精氣神,短壽早夭。


    “看這蛟龍,角長四寸,眼見就是化成真龍的道行,怎麽這般不知輕重?”


    師子玄十分不解,待仔細探查一番,才明白過來因由。


    “這條蛟龍,竟是受了重創!”


    師子玄這才恍然大悟,這中年男人頭頂三尺上盤臥的蛟龍護法,神迷靈暗,被師子玄這般窺探都無所察覺,無非是真靈大損,無奈之下,隻能在自身護法身上靜養。


    “原來如此。難怪我看此人雖是一臉福相,卻氣數大減,有夭命之兆。”


    師子玄突然有些後悔,該不該對此人明言?


    若是坦然相告,難保不會被牽扯其中。而且能夠傷得了一條蛟龍,那人道行隻怕也是不低,起碼師子玄沒有把握憑自己的能力降服得了一條蛟龍。


    “原本是願者上鉤,哪想真釣上了一條蛟龍來。”師子玄暗自苦笑:“這一秤金,還真是難賺啊。”


    師子玄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這中年男人也在觀察師子玄。


    隻見這道人,自看了他頭頂一眼,先是震驚,然後是恍然,接著就是猶豫不定,不知在作何想法。


    正奇怪時,中年男人忽聽這道人作揖道:“居士。我道行清淺,這字實在是解不了。”


    又對柳書生道:“柳書生,且將字金還給這位居士。”


    非但柳樸直吃驚,連中年男人也大惑不解,暗道:“這道人是怎麽回事,是真看出難處,還是欲擒故縱?”


    心中不解,就直接問道:“道長,你若看出什麽,不妨直說,這一秤金雖是不少,但也未放在我眼裏。”


    柳樸直也連連點頭道:“是啊,道長。這可是開門的生意,怎能不做?”


    師子玄瞪了書生一眼,對中年男人說道:“我也不騙你,並非解不了。而是不願牽扯其中。”


    想了想,便道:“有道說,真人不開口,一語便成讖。我也不與你多說,與你化個吉祥。你此番西行,雖未必心想事成,但可保平平安安。”


    中年男人臉色猛的一變,驚疑道:“道長,你怎知我要西行!你真知道我有何難事?”


    師子玄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也說的明白,化個吉祥而已。”


    師子玄這般說,中年男人反倒深信不疑,拱手道:“道長這麽說,那便承道長吉言了。”


    師子玄正盯著中年男人頭頂,隻見他說了一聲吉祥,那條蛟龍似有所感,睜開龍目,對著師子玄微微點頭。


    “慚愧,慚愧。居士且收好錢,願你一路順風。”師子玄將錢袋交還給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摸著錢袋,忽地笑了:“一秤金換來一句吉祥,值了,值了。怎能收回?道長且收好,日後我若真消災解難,還有機緣麵見道長,那時再來相謝。”


    拱了拱手,這中年男人放下錢袋,轉身走了。


    師子玄心中暗歎了一聲,也未去追他,對柳樸直道:“柳書生,把錢收起來吧。”


    “這就得了一秤金?”柳樸直捧著錢袋,真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師子玄掂了掂錢袋,皺眉道:“好像多了一些。”


    書生道人賣一字,得了一秤金,這消息就如同長了腿一樣,不過一會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郡城。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就不乏跟風的人。


    有幾個過路行商,也不缺錢,聽了這奇事,就捧錢來求字,師子玄卻道:“一天一字,今日緣已結了。若想求字,明日再來。”


    說著,就讓柳樸直收攤走人。


    眾人麵麵相覷,大是不解,暗道:這道人有錢不賺,莫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收攤回去的路上,師子玄路過錢莊時,進去用金餅兌換了些碎銀。


    師子玄將碎銀交在柳樸直手中,說道:“這是你的字金,你且收好。”


    柳樸直怔怔的看著師子玄,結結巴巴道:“道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是一字一秤金嗎?”


    師子玄奇道:“那人來買你字時,開價就是一兩銀,如何一秤金?”


    柳樸直不假思索道:“怎麽能不是?分明是一秤金?”


    師子玄說道:“一秤金不假,但並非你我所有。那人求我解字,雖心有所求,但此人並非真是信我,而是早有決定,但求一句心安。所以這些金不是與你,也不是與我,不應你我所得。”


    柳樸直真不知此時是什麽感想,是不舍,是認同,還是難以理解?


    好在這書生是讀書人,擰了半天,才降住貪心,點點頭,說道:“道長說的有理,隻是這些金,該怎麽處理?”


    懷抱金袋子,路行鬧市,真有些燙手。


    師子玄想了想,說道:“原本我是打算送到廟裏,供養僧道,但之前聽老丈一說,我反倒猶豫了。沒有清淨心,若得了這些錢財,生了貪念,豈不是因我破了他人金錢戒?那便是我造了惡業了。”


    柳樸直認同道:“那些僧道,個個肥的流油,送給他們做什麽?”


    師子玄笑道:“柳書生,也並非個個僧道都是那般,你不要一棒子都打死,那是偏見。”


    柳樸直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是,是。道長,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善濟齋。”柳書生道。


    “聽名字,倒像是個行善的去處,可否仔細說說?”師子玄一聽,來了興趣。


    “這善濟齋,是本城幾個大善人,集資開的善舍。主要供養那些家境貧窮的孤兒寡母,讀不起書的學子。到了災年,也會施粥救濟災民。”柳樸直有些不好意思道:“道長莫要笑話,我現在一無所有,也拿了這善濟齋的救濟錢。”


    師子玄倒是笑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得人救濟,未必低人一頭,他日你有了能力,一樣可以回饋,幫助更多的人。”


    想了想,說道:“聽你說來,這善濟齋倒真是做善事的地方。俗話說好鋼要用到刀刃上,這金錢送給了貪心人,也是被揮霍,不如送去那善濟齋去做些實事兒。”


    柳樸直也點頭同意。


    如此,兩人就去了善濟齋。這裏是在郡城郊區,地方不大,隻是一個尋常院落。


    但師子玄進去一看,人可是不少。大多都是窮苦人家,還有無家可歸的人,就在這裏借居,領一日三餐。


    兩人一進門,就見有一個穿著白褂衣的中年人走過來,拱手道:“柳書生,你來了。可是來領這月的善錢?你等等,現在人多,我去幫你領了牌子。”


    又對師子玄說道:“這位道長,你是來化緣的嗎?請問需要錢資多少,先登記上道號,驗過度牒,每月可得五百錢,可領三次。”


    師子玄暗道:“隻施舍三次,是為救急,不一味施舍。這是極好。這普善齋,就算名不副實,想來也不會太差。”


    一念至此,師子玄道:“這位居士,我並非前來化緣,而是有事要商談,可否請主事人說話?”


    中年人道:“道長有什麽事?我家老爺今日不在,有事和我說就行,道長可以叫我一聲方管事。”


    “既然如此,方管事,請借一步說話。”


    方管事心雖好奇,但還是引兩人進了內屋。


    見沒有旁人,師子玄掏出了錢袋打開,說道:“小道偶得了一袋金,卻無處可用。聽人說善濟齋是真善之家,所以請方管事收下這袋金,也好幫助一些窮人。”


    即使是經手不知多少金銀的方管事,此時見一個道人突然掏出一袋子金遞來,也是有些發愣。


    師子玄怕這方管事誤會,便道:“方管事不必為難,這金錢來路正當,並非贓物。”


    “誤會了,誤會了,我知這不是贓物。”方管事回過神,苦笑道:“道長一個字賣了一秤金,這事早傳遍了。我之前聽來,還以為是謠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方管事神色正了正,一躬到底,說道:“道長不取分文,是真道德人。隻是這錢財我卻不能收。我家老爺早先立了一個規矩,這善濟齋隻出不納,不收善款。”


    師子玄奇道:“這是為何?善人送錢,也是發善心,為何不收?”


    方管事苦笑道:“道長有所不知,早年倒是收了一些善款。但是錢財一多,就有人動了壞心,偷偷做了假賬,將善款自己得去揮霍了。那時得利的是小人,我家老爺卻背了黑鍋,得了一個假善騙錢的名聲。後來老爺痛定思痛,才做了決定,立了這個規矩。”


    師子玄聽了,也歎道:“做善事,也真不容易。”


    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們不收善款,衣物等總是要收的。我且去衣店米店,訂下等價的衣物、糧食,讓店家直接送來善濟齋,你看如何?”


    方管事聽了,喜道:“如此甚好!隻是麻煩道長了,道長果真是道德人。”


    師子玄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跟你們一比,小道差得遠了。再說這錢也是他人假借我手行善。”


    談妥商定,師子玄和柳樸直就離開了善濟齋,去尋糧店和衣店去了。


    方管事送兩人離開,暗暗讚歎:“這世間,真不缺善德人。”


    正想著,忽然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說道:“方叔,一個人在這裏歎什麽氣?”


    回過頭,就見一個貌美的小婢,不解的看著他。


    “穀穗兒,你怎麽來了?怎麽不在家中伺候小姐?”


    這小婢,正是那白家小姐的婢女穀穗兒。


    “小姐被禁足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穀穗兒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好奇道:“方叔,你送的是誰?是老爺的朋友嗎?”


    方管事搖搖頭,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穀穗兒暗暗稱奇,暗道:“還真有人為測一個字,送了一秤金子?不過這道人竟然分文未取,反而送到了善堂,難道真是有道之人?”


    想了想,心中一動:“小姐現在正在苦惱,不知如何解難。這道士既然真有道行,何不讓小姐也去測上一字?”


    打定主意,這小婢就回了白門府,直往那小姐閨房去了。


    正是:世事難料豈由人,測字測人難測己。善緣千裏一線牽,同行無緣終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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