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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蠻牙部落的第一長老鋼彥?拓石的葬禮儀式非常隆重、莊嚴,花費巨大,一絲不苟的遵循了全部古老禮儀。近百年來,亞伯拉罕大沙漠腹地的諸多蠻獸人部落從未有人舉行過如此規模的葬禮儀式。


    鋼彥長老的遺體被放在一副擺滿綠草和沙棘花的擔架上,由四名身份尊貴的部族領袖護送,表情冷峻的頓?托馬德大踏步的走在左前方,身穿獸皮鎧甲,腰間懸著那把威名顯赫的獅鷲之劍;頓?卡巴走在和托馬德相對的右前方位置上,腳步和臉色同樣沉重,仿佛天上的陰霾也同樣降臨到了他的臉上。


    蠻牙部落的沙?拉菲和野威部落的沙?爾達走在靠後的位置上,這兩名部族首領的臉色都顯得有些詭異,尤其是威望和資曆都不足擔任“沙”的沙?拉菲。這位部族首領的嘴角忽而上翹,忽而刻意繃緊,扶住擔架的手臂也時不時在微微顫抖著。


    法蒂蓋爾城的精神領袖――敖嘎西薩滿身穿全套大薩滿的裝扮,率領著兩隊身穿長袍的學徒站在遺體的兩側,嘴裏念誦著讚美逝者生平的禱言。法蒂蓋爾城當然沒有這麽多薩滿學徒,實際上除了原來的學徒烏諾之外,敖嘎西薩滿隻找到了兩個多少具有一些薩滿資質的學徒,其餘薩滿學徒裝扮的都是還沒成年的幼崽。


    超過六百名法蒂蓋爾城的居民集合在聖湖湖畔的空地上,為得到他們一致愛戴的鋼彥長老送行,每個居民的臉色都顯得憂鬱而凝重。在送行人群的身後,數麵祭祀大鼓發出低沉的震響,一下下仿佛發自地底,敲得人心越發哀痛難言;十幾名骨笛手齊聲奏響一曲低回婉轉的旋律,盡情宣泄出心中的懷念和哀悼。


    除了共同修建法蒂蓋爾城的兩個部落的成員之外,附近的幾個蠻獸人部落――平足、黑齒和沙蠍也都派來了具有相當身份的代表,他們不但列席葬禮儀式,還準備在儀式結束之後,和法蒂蓋爾城的首領們舉行結盟的談判。


    每一個擁有綠洲的蠻獸人部落,都將其視為三月之神的恩賜,隻有最受愛戴的部落頭人和長老死後,才有望葬於綠洲中心。法蒂蓋爾綠洲的聖湖無疑屬於珍寶中的珍寶,托馬德首先涉足淺灘,抬著擔架的雙手穩如鐵鑄;隨後頓?卡巴也一腳踏入溫熱清澈的湖水當中,兩人一起慢慢轉身,和後麵的兩人一同彎下腰,將安放鋼彥長老遺體的擔架緩緩放入湖水當中。


    等到護送遺體的四人轉身回到岸邊之後,敖嘎西薩滿向前快走了兩步,立於湖畔,高舉手中的骨杖,用高亢、莊嚴地語調吟詠說,“金色太陽越出東側的天穹,一個靈魂,蒼老而疲憊的靈魂,叩響了一座巍峨宏偉的大門。偉大的黑月之主索納塔高聲發問,你是誰?靈魂,你有何威望,竟敢在白晝打擾靜謐國度的安靜;你有何資格,來叩響黑月之主的大門?”


    “開門吧,偉大的黑月之主!”敖嘎西薩滿的聲音落下之後,三名薩滿學徒帶著其餘幼崽齊聲開口,鏗鏘有力的回答聲在聖湖湖畔回蕩,“請您開門!這位老人是蠻牙部落的鋼彥?拓石,他的威望永世不朽,他為虔誠的信仰和法蒂蓋爾的興盛流幹了最後一滴血,他是我們永遠的手足兄弟,是您最為虔誠的信徒,把您的神聖喻示奉行終身。”


    敖嘎西薩滿虔誠的仰麵朝天,雙眼飽含熱淚,直直望向無盡深遠的蔚藍天穹,“啊,你們說的沒錯。這就是鋼彥長老,我們的手足兄弟。他勇敢的麵對蠻獸王旗使者的無理催逼,堅守信仰,拒絕出賣法蒂蓋爾這座神眷聖城的利益。他的靈魂將在黑月之主的寶石宮殿當中獲得一席之地,與古代英雄們共同高舉金杯,啜飲世上從未有過的玉液瓊漿!”


    許多條嗓子同時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哦哈”,送行的人群向著滿是鮮花綠草圍繞的遺體深深鞠躬,哽咽和哭泣的聲音壓下了骨笛的哀慟吹奏,與越發顯得低沉的鼓聲匯成一曲涕泗滂沱的哀歌。


    佇立在岸邊的人們更是悲痛難抑,就連性格粗獷的頓?卡巴都不禁低垂眼瞼,用粗大的手指極快的拭了一下眼角。但是托馬德的眼睛裏麵卻沒有一絲淚花,隻是燃燒著越來越深沉難測的銳利光芒。


    等到哭泣的聲音漸漸稀疏,敖嘎西薩滿再度高舉骨杖,打算舉行接下來的水葬儀式的時候,托馬德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做出一個阻止的手勢。“請等一下,薩滿大人,鋼彥長老的靈魂還要留在這裏,見證一件事情。”


    敖嘎西薩滿一臉疑惑的放低骨杖,兩道稀疏的眉毛皺了起來。打擾葬禮儀式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如果不是做出這一舉措的人是頓?托馬德――他心目中的三月大神眷顧之人,這位薩滿大人恐怕會立刻勃然大怒。


    “頓?托馬德大人,有什麽事情比鋼彥長老的葬禮儀式順利進行更為重要嗎?”沙?爾達語氣疑惑的開口說,“敖嘎西薩滿大人已經為我們的手足兄弟打開了通往黑月之主索納塔寶石宮殿的大門,您為什麽要在這麽關鍵的時候開口阻止呢?”


    “因為他的悲哀和憤慨太過沉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凶手以譏笑的目光送他離去。帶著這樣的思想包袱,鋼彥長老的靈魂不可能在黑月之主的靜謐國度暢飲美酒,反而會在寶石宮殿的大門之外永世彷徨。”


    這是非常嚴重的指控。敖嘎西薩滿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眼睛裏麵燃起熊熊怒火,不過隨即就變成了濃濃的疑惑。“神眷之人,你的意思是說,殺害鋼彥長老的凶手另有其人?”


    “不,塔納裏?雷角確實是真凶,但是鋼彥長老之死還有幾個疑點,表明除了他之外,法蒂蓋爾內部至少有一兩個叛徒作為他的幫凶。”托馬德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宣布說。


    這番話讓不少人都交換起不安和憤慨的眼神,法蒂蓋爾城的居民之中出現了叛徒,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如果指控不是出自受三月之神眷顧的托馬德之口,肯定會有人高聲抗辯,不過現在隻是傳來陣陣交頭接耳的聲音。


    托馬德的臉上像是戴著一張名為平靜的麵具,說話的時候連一絲肌肉的顫動都不存在,“諸位部族兄弟,請聽我說,鋼彥長老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者,年輕時也曾經是一位優秀的戰士。但是他畢竟年事已高,而身強力壯的塔納裏?雷角卻是個連頓?卡巴都不敢言勝的強大戰士……”


    “勝負什麽的,要俺和他打過才知道。”站在托馬德身邊的頓?卡巴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咕噥,不過他至少沒有蠢到跳出來表示反對。


    托馬德朝著頓?卡巴做出一個帶有安撫意味的手勢,然後繼續說了下去,“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和塔納裏?雷角的決鬥過程中,發現他的肩膀受過傷,而且傷勢不輕,這也是我能夠毫發無傷的勝過塔納裏?雷角的重大原因。當時鋼彥長老的帳篷裏麵並沒有其他人,我想問問諸位,以鋼彥長老的衰老之軀,為什麽能夠重創比他年輕、強壯和實力更強的白帳近衛頭領呢?”


    人群一陣寂然,隨後有個聲音響了起來,嗓門顯得非常稚嫩,而且充滿了不確定的味道,“鋼彥長老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是不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說話的那個人是索爾之子――還沒成年的小蠻獸人,托馬德讚許的朝他點了點頭,不過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笑意。“沒錯,從現場的搏鬥痕跡來看,鋼彥長老的確是搶先發動了進攻的一方,那麽是什麽讓塔納裏?雷角放鬆了警惕呢?他走進對於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帳篷,如果不知道裏麵有什麽人的話,難道不是更加提高警惕才對嗎?”


    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這回聲音要大了一些,而且沒有馬上平息。許多人都在連連點頭,對托馬德的判斷表示讚同,不過持反對意見的聲音也不在少數。


    沙?爾達就是反對聲音之中最大的那個,“神眷者大人,請容許我提出不同的看法。”他連連搖頭,滿臉都是不同意的表情,“我猜想,正是由於鋼彥長老的年紀很大了,才讓凶手放鬆了警惕。您剛才也說過,塔納裏?雷角是一個年輕而優秀的戰士,這樣的戰士必然自視甚高,而且習慣於疏忽大意,用自己強悍的實力解決問題。”


    托馬德若有所思的投去一瞥,“這的確是一種可能,不過塔納裏?雷角雖然年輕氣盛,辦起事來卻頗為老辣。在鋼彥長老被刺殺的同時,我也遭到了一次刺殺,對手是三名咆哮武士。”


    一陣低沉的“哦哈”聲四起,不少人的雙眼都閃爍著熱烈的光芒。三名咆哮武士可不是容易打發的對手,尤其還是蠻獸王旗白帳近衛之中的精銳。


    “我在迎接那些使者的時候,穿的是薩滿傳統服飾,換句話說,那些使者隻會把我當成是一個薩滿巫師。”托馬德繼續解釋說,“對付一個不擅長近身戰鬥的薩滿巫師都會派出三名咆哮武士,塔納裏?雷角怎麽會獨自前去刺殺,而且還是毫無警惕的走進鋼彥長老的帳篷呢?”


    微風輕拂茵茵綠草,聖湖湖水漾起陣陣漣漪,椰棗樹的樹葉在沙沙作響,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死寂,就連呼吸的聲音幾乎都聽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托馬德的聲音再次打破沉寂,“塔納裏?雷角當然會毫無警惕,因為在他的心目中,鋼彥長老剛剛服下叛徒為他調製的草藥茶,應該已經睡熟了。”


    敖嘎西薩滿的臉色霍然一變,“學徒烏諾!”他轉過身來,朝著身後的學徒隊伍大吼,“你是負責調製草藥的,我要解釋!”


    下一瞬間,學徒隊伍裏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騷動。瘦小的烏諾剛想逃跑,就被索爾之子和其他兩個小蠻獸人牢牢抓住了雙臂和脖子,一番短促的搏鬥之後,烏諾的臉上添了兩塊青腫,被三個小蠻獸人給齊心合力的按倒在地。


    “看來已經不需要解釋了。”托馬德歎了一口氣,有些抱歉的朝敖嘎西薩滿撫胸施禮。“敖嘎西薩滿,很抱歉沒有事先告訴你,因為我隻是懷疑,並沒有肯定叛徒的身份。”


    “我不會介意您的隱瞞,神眷者大人。”敖嘎西薩滿臉色冷峻的回禮,當他看向烏諾的時候,雙眼之中射出了灼人的怒火。“學徒烏諾背叛了信仰,背叛了部落,這都是我的教導無方。我準備為此絕食祈禱一段時間,直到三月之神寬恕我的過錯。”


    托馬德表情疲憊的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敖嘎西薩滿,你不應該為本來就不存在的過錯祈求寬恕。”然後他把目光轉向了狼狽不堪、滿臉都是沙土和淚痕的烏諾,“是什麽讓你選擇當個叛徒?烏諾,還有誰是你的同夥?”


    “是那個老家夥先得罪了我!”烏諾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咕噥著,“那個老家夥竟敢說我的藥膏有問題,讓我失去了部落巫醫的地位和威名,失去了接任薩滿的可能,隻能調配一些沒用的草藥茶過活……”


    “你的藥膏擅自改變了配方,可能會害死很多部族兄弟,鋼彥長老指出來,為的是挽回這個錯誤,也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托馬德語氣平靜的告訴他,然後緩緩從腰間拔出獅鷲之劍,高舉過頭。


    “神……神眷者大人……”這個動作讓烏諾的勇氣突然變得無影無蹤了,他勉強掙紮著抬起頭來,眼睛裏麵滿是恐懼和掙紮,“求求您,我不想死,還不想死……對了,是沙……”


    一聲怒吼從人群的外圍響起,“沙?拉菲,你想逃跑?”聽聲音像是出自頓?卡巴之口,隨後響起一陣廝打、叫罵和辯解的聲音。不過托馬德並沒有移開目光,而是表情肅穆的注視著烏諾,用近乎於詠唱的語調開口宣布。


    “黑月之主索納塔,請審判跪伏於吾麵前之人的罪惡,若其情可憫,則於贖罪後讓其進入靜謐國度的寶石宮殿;若其罪必誅,則將其靈魂置於永恒懲罰的刑柱之上!”


    獅鷲之劍的劍刃在空中揮出一道雪亮耀眼的劍光,烏諾的求饒聲宛如刀切一般中斷,頭顱滾落在黃沙之上,映著從脖腔之中噴湧而出的鮮血,顯得格外淒厲觸目。


    托馬德深深注視著無頭的屍體一會,然後利落的揮動一下劍胳膊,甩下劍刃上殘留的血跡。“把另一個叛徒帶上來。”他用低沉而冰冷的語氣說,“願見證這一幕的鋼彥長老的靈魂得到慰藉,願三月之神饒恕這些醜惡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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