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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呀!”這一回可不是先前的虛張聲勢了,在幾名小頭目的帶領下,一群嘍羅呐喊著開始往山包上殺去。陳大眼則留在原地沒有動,他回頭朝一名始終緊隨在他身後的小頭目打了個眼色。


    那個小頭目打扮與眾不同,身上沒有穿著護甲,而是套著一件術師的長袍,不過袍子上綴著不少的補丁,還髒兮兮的,沾染了好幾處汙漬,加上現在天氣炎熱,這人敞開著衣襟,卷起了袖子,配上這人獐頭鼠目的長相,在一眾賊人中間倒也並不顯眼。直到此刻,這人才顯露出自己的不同之處,居然還真是個術師。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一手捏著一根短小的法杖,一手掐訣,一口氣給前麵的陳大眼加持了好幾個增益類法術。


    “是個念術師,不過實力似乎不怎麽樣,混的也真夠慘的。”山包上,對靈力波動異常敏感的鐵恒已經發現了那名跟隨在陳大眼背後的術師,隻是這一發現僅僅是讓他感到有些意外,沒覺得有太多的威脅。因為那名術師在釋放出幾個初級防護類法術後,就累得和狗一樣直喘粗氣,臉上也全是汗水,顯然是靈力透支了。鐵恒估摸著,那人的水平也就和學院裏兩三年級的學生差不多,還是那種成績比較差的,純粹就是個半吊子,也難怪會在一群山賊中廝混了。


    旁邊的鄭魁等人可沒有他的閑情逸致,他們自覺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麵對衝上來的眾多賊人,鄭魁持著兩柄護臂拐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麵,高露潔也選擇了一個最能發揮她箭術的位置,其他人跟著他們,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眼瞧著山賊越來越近,高露潔和幾名擅長使弓的夥計緊扣的弓弦就要鬆開,一場廝殺便要展開。可就在這最危急的關頭。一個與此時氣氛絕對不和諧的喊聲響了起來。


    “慢來,慢來!”鐵恒朗聲高呼,喊聲響亮的如同在每個人的耳畔炸開了一個旱雷,那些正在往上直衝的山賊頓時給震的眼冒金星、暈頭轉向,勢頭便是一緩。


    陳大眼也感到耳朵發疼,心頭不免一凜,暗道:“莫非遇到了高手。”


    他驚疑不定,急忙揮手要嘍羅們暫停攻勢,自己停在原處,望著鐵恒走出商隊。朝山坡下走來。


    “站住!”陳大眼見鐵恒慢悠悠的往下走,手裏還牽著一匹馬和一頭馱著麻袋的大青驢,臉上則笑咪咪的,神態輕鬆。讓他一時瞧不出深淺,越發覺得此人有古怪,便要鐵恒停下來說話。


    “在下卓玄,見過陳大當家的。”鐵恒依言停下了腳步,離著身後的鄭魁等人已有十幾步的距離,前方則滿是持刀拿槍的山賊。最近的幾個一伸手就能夠著。他卻一臉的風輕雲淡,還朝著山坡中段的陳大眼一抱拳,朗聲致意。


    “卓玄?似乎沒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陳大眼搜腸刮肚,可哪裏會有結果。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


    那三個昨日逼迫鐵恒讓出隔間的惡漢就在陳大眼的身邊,他們一開始也被鐵恒洪亮的喊話嚇了一跳,這時候見自家寨主在那裏犯嘀咕,老大趕緊湊過去,將昨日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陳大眼聽完,比核桃還要大上一圈的右眼猛地放出凶光。不過麵上沒有表露出來,反而爽朗的一笑,同樣拱手道:“好說。好說。不知卓先生有何見教呀?”


    “小事而已。”鐵恒略帶恭維的答道:“陳大當家今日勞師動眾的,是專程來尋鄭魁等人的晦氣,可在下與他們不是一夥的。隻是同路罷了,這事和我絲毫無關的呀!陳大當家的,在下也知道這烈日炎炎,驕陽似火,眾位兄弟都辛苦的很,在下願意將自己的貨物拱手相送,算是聊表心意,隻願陳大當家的能給在下讓出一條路,我自離去,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哈。”陳大眼一聽這話,頓時狂笑不止,連眼淚都出來了。心裏麵卻是一鬆,暗怪自己太過小心了:“這人不過是嗓音比較洪亮而已,我倒是把他當作了高手來對待,嘿嘿,他要真有本事,如何會這般怯弱,甘願把自己的貨物交出來,換自己的一條小命。”


    想到這裏陳大眼又有些惱怒起來,覺得自己被愚弄了。而周圍一眾賊人,不管是不是琢磨出頭領為什麽大笑,都附和著哄笑起來。唯有那三個惡漢,清楚這笑聲是催命符,陳大眼已經給對方宣判了死刑。


    既然知道了寨主的心思,三個惡漢自然要抓住機會表現一番了。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老大在陳大眼身邊小聲地道:“寨主,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就交給咱們兄弟三個來料理吧!保準讓他後悔爹媽為什麽要把他生下來,也叫山包頂上那些家夥瞧瞧寨主您的手段,嚇得他們手軟腳軟。”


    陳大眼收起笑容,輕輕點了點頭,也沒有回應鐵恒的要求,就那麽撩開眼皮,冷冰冰的瞅著。那三個惡漢則呼哨一聲,大步朝鐵恒奔來。


    山包頂上,小柱子等人都被鐵恒這出人意表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有幾個小子已經在嘀咕:“早知道他是個膽小鬼,剛才喊著豪言壯語,轉眼就想獨自逃命,我們就不該相信他的。”


    一旁的高露潔臉色也很不好看,雙眸死死的盯著鐵恒的背影,目光似乎要將他看穿看透,心中則翻騰著一種難言的滋味,失落、憤怒、還混雜著絕望。高露潔注意到了自己這種奇怪的心態,覺得自己不應有這樣的反應。


    “我們與這人不過是萍水相逢,認識才一天而已,何必如此在意他呢!”高露潔這般對自己說,可她還是求助似的望向鄭魁,想要喊話把鐵恒喚回來。因為她知道,陳大眼是不可能放走一個人的,鐵恒天真的提議,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鄭魁和其他人不同,他神色不見任何的波動,沉靜如水,對鐵恒的自私和怯弱。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憤怒和鄙夷,反而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鐵恒。他知道,這人絕不是一個蠢人,反而很聰明,且有著大本事,隻是他猜不透鐵恒這樣做的用意,或者準確點來說,他從昨日相遇到現在,就無法把握這個人的心思……


    山坡上的嘍羅讓開了一條通道,那三個惡漢飛奔到近前。就把鐵恒圍在了中間。


    “小子,咱們又見麵啦!”脾氣最暴躁的老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惡心的大黃牙,嘴裏噴出的惡臭更是離著幾步遠都能聞到。


    “是呀。又見麵了,真是何處不相逢呐。”鐵恒依舊是笑容不減,溫和有禮拱了拱手。“在下與賢兄弟三人也算是有一麵之緣,不如替在下與貴當家的美言幾句,放在下離去如何。畢竟做生意還是做這無本的買賣,都是以和為貴嘛。大家和氣生財,三位說對不對?”


    “哈哈,大哥二哥,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他媽的是真傻啊,到現在還沒鬧明白!”老三指著鐵恒大聲地嘲笑:“我說你個傻鳥,腦袋瓜子裏是不是缺根弦,不好好地在家待著,跑這地兒來廝混,當真是活膩味了。”


    他說著又轉向老大老二:“大哥二哥,這小子不用你們動手,就交給我吧。你們瞧好咯!”


    老大老二也不說話。似乎是不屑對這麽一個傻乎乎的人出手,把注意力都轉到了山包頂上,提防鄭魁等人有什麽動作。


    “小子。我昨日就說過,你小子早晚得落在我手裏,怎麽樣,這就叫命裏注定。”老三搖擺著醜陋的大腦袋,一臉的得意之色:“說吧,要我怎麽整治你?嘿嘿,實話告訴你,老子最討厭你這樣文縐縐的家夥,其實一肚子的陰私詭計,見到你這種人,老子就想動拳頭,把你們的腦漿子都打出來。”


    “唉,你這是心理畸形,小時候一定吃過這類人的苦頭吧,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是太聰明,估計是被人騙走了糖吃,所以內心留下了陰影,長大了,稍微掌握了一點力量,就想著報複,以此來宣泄積壓在心中的怨恨。久而久之,演變成了暴力狂,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鐵恒同樣搖著頭,不過臉上卻充滿了憐憫的神色,還長長的歎氣。“瞧你現在的狀況,已經是病入膏肓了,沒得救咯。”


    “呃!”鐵恒這話說得相當響亮,商隊那邊還有四周的山賊都聽清了,眾人頓時有些傻眼。尤其是三個惡漢,那老大老二不可置信的瞪著鐵恒,覺得這人真的是個傻子,這樣的情況下,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嗎?


    “莫非這人並不傻,而是在刺激老三,好讓自己速死,免受更多的痛苦?”老大老二不約而同的這般想,這似乎是唯一的合理解釋。


    老三這時候已經出離的憤怒了,一張醜臉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嘴巴和鼻孔如扯動風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重的呼吸。他瞪圓了一雙牛眼,密密麻麻的血絲已經在眼珠子上爆綻開來,一門心思隻想要撕碎眼前的小子。


    在他簡單的頭腦內,認為這種時候,這種處境,麵前的小子應該驚恐的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乞求自己饒命,任由自己嘲弄打罵才對,然後自己就可以像宰殺豬狗一般的將其弄死,這個過程中自己可以施展不少的手段,讓自己獲得足夠的樂趣和滿足感。可鐵恒的表現徹底顛覆了老三的這一認知,反過來,他成了被調侃、被嘲弄的對象,也成了眾人眼中的小醜。


    “他媽的,你找死!”老三瘋狂的咆哮起來,伸出右手就去抓鐵恒的脖子:“老子要宰了你,宰了你!”


    “瞧瞧,你又發病了。”鐵恒仍是麵帶微笑,嘴裏卻說著讓對方愈加抓狂的話兒。他上半身不動,隻是腳下微微一錯,往一側平移了半尺,便避開了老三抓來的大手。同時他從旁邊坐騎的褡褳裏抽出一根短杖,正是他兩年前煉製的那柄“全壘打”。


    短杖掄起落下,狀似輕巧的點在老三的手臂上,卻隻聽得“喀嚓”一聲,老三的右臂就折斷成了九十度,一截血淋淋的斷骨還刺破了肌膚和衣服,暴露在了空氣中。


    “呀!”老三發出滲人的慘叫。抱著折斷的右臂往後跌退。劇痛也令他頭腦一清,望著鐵恒,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可鐵恒一旦出手便不再容情,上前兩步,揮動手中的短杖就砸向老三的腦袋。


    “啊!”老三正在驚慌失措,鐵恒的緊逼倒是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吼叫著後撤了半步,稍稍拉開距離,同時深吸一口氣,催動全身的功力。迎著揮來的短杖,一拳轟出。


    他此拳一出,本就粗大壯實的胳膊,瞬間膨大了一圈。拳頭更是膨脹了兩倍有餘,真真成了砂鍋大的拳頭。加上那變得漆黑的拳頭還閃爍出精鐵般的金屬光澤,如同是一隻巨碩的流星錘。這拳速也是不慢,撕破空氣,發出呼嘯的巨響,還有手臂上肌肉和大筋的收縮伸展。爆發出“嗡嗡”轟鳴,頗有幾分驚心動魄的聲勢。


    可惜,他麵對的是鐵恒,一個天賦異稟。且已經跨過正五品的真正高手。鐵恒招式不變,隻在口中嘀咕著:“你會變大,鄙人這根手杖也會呢,咱們來比比,看誰的更大更硬吧!”


    跟著他輕輕念叨:“長!長!長!”


    就見他手中的短杖好似發酵的麵團,眨眼之間就變粗變長,成了一根長有七尺,頂端粗如成人大腿的巨型棒球棍。


    “三弟。快退!”旁邊的老大已經從震驚中回過味來。他知道這回是走眼了,很可能是踢到了鐵板,急忙提醒老三小心。可他的呼喊已經太晚了。“嘭”的一聲巨響,夾雜著骨頭爆碎的雜音,還有物體破空飛去的聲響,跟著仿佛過了好久,才聽到遠處一連串枝葉折斷的聲音傳回來。


    一瞬間,山坡上下鴉雀無聲,陷入一片的死寂。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是你們自己沒有珍惜呢!”鐵恒將粗長的“全壘打”擱在肩頭,掃了一眼身前的眾多山賊,用淡漠語氣的低吟。而後他望向十幾丈外的山坡底下,那裏有不少的樹木,老三就“插”在其中一棵上頭。


    “你,你這,你這……”老二用劇烈顫抖的手指著鐵恒,前後巨大的反差,讓他懷疑自己是在一場噩夢之中,簡直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事實。麵前這人哪裏是任人宰割的羊牯,壓根就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啊,可笑自己兄弟三人,還想拿這樣的人物來開刀,借此恐嚇商隊的人。


    他回頭望了一眼老三的淒慘死狀,視線再轉到那根粗長的、給人無比堅硬和沉重質感的“全壘打”上,就感到心中升起一股惡寒,渾身猛地一哆嗦,再瞧著鐵恒單手持著它,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他剛才可是眼睜睜看著這根巨棒與老三的拳頭對撞在一起,老三的拳頭全力施展出來有多厲害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曾經一拳轟開過一座塢堡的大門,可在這根巨棒和持著它的年輕人麵前,老三的整條左臂瞬間就給轟碎了,變作滿天飛濺的血沫和碎肉,跟著巨棒砸在了老三的身上,他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就如同一個布娃娃一樣給打飛到了天上,一直飛出幾十丈的距離,才落在山坡底下的一棵樹上。老三的身體早已不成人形,還被許多樹杈刺穿,就那麽掛在樹頂上,鮮血順著樹幹趟下來,讓人見了就不寒而栗。


    “他有一句話說對了,這就是命裏注定的。本來呢,些許小事,過去也就過去了,沒必要為幾隻擾人清淨的蒼蠅大動肝火,隻要以後不再相遇,別再來自找麻煩,我也懶得放在心上,可偏偏又自己送上門來……嘿嘿,既然蒼蠅這般的惹人厭煩,那便順手拍死得了,你們說對不對?”鐵恒慢慢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口中卻是漫不經心的問著。


    他其實並不想殺人,因為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從那晚之後,殺心重了許多,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不想成為嗜殺之人,所以他為了壓抑殺氣,選擇給這些山賊一個機會,隻要他們還有丁點的仁善之心,鐵恒便會放過他們的性命。可惜,這些人已是無可救藥。


    一旁的老大老二麵對鐵恒的問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隻聽鐵恒接著道:“好了,你們的三弟已經先走了一步,想那黃泉路上,一個人形單影隻未免冷清,你們兄弟兩個便下去陪他作伴吧!”


    話音剛落,他抬起手臂,揮動粗長的“全壘打”,猛惡的朝著老大老二橫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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