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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恒站起身,快步走到溪流邊,溪水中的血跡更多了,鐵恒還看到了幾截內髒和碎肉殘肢順水而來,許多魚蝦從水底的岩石縫隙間鑽出來,又啄又咬,享用難得的大餐。


    “是人的屍骸!”鐵恒眉峰微揚,張手一抓,指間生出細小的風旋將一塊碎肉從水流中吸上來,落入他的手中。那是半片人類的手掌,連著大拇指、食指,鐵恒查看了一下斷麵,骨肉撕裂的很不規整,似乎是在巨力作用下被某種堅硬銳利的物體硬扯下來的。


    “這人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武者。”鐵恒發現兩根手指還有虎口上生有厚厚的老繭,一瞧就是常年習武,否則不會留下這種形狀的厚繭。


    鐵恒想了想,便決定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將那片斷掌拋回溪流中,然後順著溪水往上遊的方向奔去。他很小心,並沒有沿著相對空曠易行的溪岸前進,而是借著兩岸的樹林或岩石的掩蔽,以避免被人從遠處發現。


    大約行出三四裏路,鐵恒來到了溪流的源頭,那是一座麵積頗大的水潭,位於半山腰上,一側是高崖,幾股泉水從崖壁的裂縫中流淌下來,水流不大,可汩汩不絕,也沒有瀑布般的吵雜,另幾邊則是鋪滿卵石的淺灘,四周又生長著許多花草,總體來說是一個幽靜雅致的好地方。


    可惜,此刻滿地都是血汙碎肉以及上百具人獸的屍體,將這裏的氛圍破壞殆盡,大量的鮮血把半邊水潭都染成了紅色。使得這裏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屠宰場。


    鐵恒在外圍觀察了片刻,確定這裏沒有其他的活人。他才從藏身的樹叢後麵走出來。來到近處,他查看了幾具屍體。神色頓時一變。


    “是振武會的人!”鐵恒在一具尚算完整的屍體上找到了一塊精鐵鑄造的腰牌,上麵的標識圖案鐵恒並不陌生,乃是富州規模最大也是最負盛名的斬魔人團體振武會的標誌。


    鐵恒又在其他幾具屍體上翻找出相同的鐵牌,這些腰牌的反麵都有一個大大的“戰”字,以鐵恒對振武會的了解,地上這些屍體顯然都屬於振武會外三堂中戰堂的成員。


    “振武會中戰堂主要負責各類狩獵妖魔的任務以及對外作戰,他們深入荒山野地,一般都是以團隊的形式進行,小的十人左右。大的可以上百人,這裏……”鐵恒緊鎖眉頭,目光掃視了一圈,地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碎肉斷肢,屍體幾乎都殘缺不全,水潭中也漂浮著許多殘骸,也不知被溪流帶走了多少,鐵恒隻能大略的估計,死在這裏的少說也有三十多人。


    而凶手則不用鐵恒費腦筋思考。近百頭狼屍遍布在這些血肉之間。大部分狼屍看上去隻是一般的野狼,但另一些就不再是尋常野獸的範疇了。它們帶有明顯妖化的體征,體形比普通的野狼大出一倍多,體表的狼毛粗硬如鐵絲。爪牙也更大更利,樣子猙獰醜怪,某些部位還有畸形。或是肢體的比例失調。尤其是其中體形最巨大的三四隻怪狼,幾乎有馬那麽大。體表赭灰色的狼毛東一片西一茬,如同得了癩瘡一樣。可沒有狼毛的地方,從皮膚底下生出的都是或大或小的骨刺和鱗片,看在眼裏就讓人覺得惡心和反胃。


    “混血的妖獸?還是產生突變的山狼?”鐵恒隨即搖了搖頭,這並不是他現在關心的,他對這些散發出惡臭又怪模怪樣的狼屍也沒太多興趣。


    在水潭附近繞了一圈,鐵恒很快作出判斷,振武會的這隊人應該是從西麵過來,剛到這裏就遭到了突然襲擊,並在猝不及防的圍攻下死傷慘重。


    “他們不單單是遇上了狼群,還有其它什麽厲害的妖物,才會殘留如此濃烈的妖氣!還有這幾個人,應該是在結陣抵抗,卻被一擊而滅!”因為這片區域沾染了不少妖氣,所以山中的蟲獸即便聞道了血腥味短時間內也不敢靠近。鐵恒還從人類屍體的分布以及傷口的痕跡看出,有一部分人是在一瞬間被撕成了碎片,出手的妖物非常的強悍狠厲。


    不過振武會的人並沒有在這裏全滅,瞧地上的戰鬥痕跡一直向東邊的森林延伸,顯然有一部分人幸存了下來,且戰且退。


    “振武會出團狩獵妖魔,其中不乏高手,經驗更是豐富至極,能把他們殺散,可不是依靠一次突襲就能達到的……”鐵恒略一斟酌,覺的事不尋常,又耐不住好奇心,便展開身法,往東邊追了下去。


    一路的山林中枝折樹倒,留下了非常顯眼的打鬥痕跡,每隔一段距離還能見到草木間倒伏著幾具屍體,有人的也有狼的。


    “好家夥!”鐵恒見到林中有一排數人合抱粗的大樹歪倒在地上,其間散落著不少人的內髒和血肉,他仔細看了下這些大樹的斷麵,上麵留有巨大的爪痕,鐵恒分析這應該是爪印的主人在擊殺幾個人類後,餘勁造成的結果。


    有了這個發現,鐵恒越發的小心,他以木靈力開道,身前的植物紛紛避讓開,使他可以無聲無息的在林地中疾行。


    走了差不多半刻鍾,鐵恒在山腳處停下了腳步。前方傳來打鬥呼吼的聲響,還有陣陣氣勁的爆鳴,鐵恒知道自己追蹤的目標已經不遠,就彈身而起,身下聚起一團輕風,托著他輕盈的躍上一棵大樹的枝杈。跟著鐵恒幾個短縱小跳,在樹冠層中穿行,很快就來到了戰場的邊緣,隱在枝葉的陰影中,他看清了廝殺的雙方。


    這是一片亂石嶙峋的山地,地麵上多是岩石,故此林木稀疏,植被也很少。七八個人類似乎無力再跑了,正與二十幾頭巨狼在這裏拚命,兩邊鬥地難分難解。而在不遠處的一塊巨岩上,還站立著一隻從頭到腳都是銀白色毛皮、狼首人身的類人生物,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望著下麵。


    鐵恒一望見那個人狼一般的妖物,眼珠子猛地一縮,心中也是大吃一驚。


    “是白銀戰將!”鐵恒絕不會忘記,當年風雪交加的大冬天,跟隨學院組織的隊伍去勘探一片穢土,結果在穢土的山峰上遭遇兩隻銀色妖狼,被其中一隻追地無路可逃,差點一命嗚呼。


    一想到這裏,鐵恒立刻記起後來遇到虎賁衛柱國將軍任俠時對方說的話,再一瞧遠處那隻人狼,頓有所悟。


    “任俠那時候說過,他隻殺了那隻公的白銀戰將,另一隻母狼逃脫了出去,莫非就是這隻!?”鐵恒望到那隻人形妖狼左臂隻有半截,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從他這個角度,還能看清人形妖狼的背脊上,有一道巨大的傷疤自右側肩背處直到左後腰,顯然這隻人形妖狼曾受過重傷。而看到那道粗長的疤痕,鐵恒就想起了任俠的血祭神兵,那柄門板一樣的巨劍。


    “就是它沒錯了!”太平年月,中土神州,驚怖級的妖魔可不多見,所以鐵恒認定它就是當年見過的母狼。


    就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遠處那隻人形妖狼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扭過頭來,碧綠色的雙瞳冷芒爆現,目光淩厲宛如刀子一般朝鐵恒這邊掃來。


    鐵恒趕忙偏開視線,不敢再盯著它。同時心頭卻是一鬆,從人形妖狼這個反應可以看出,它當年被任俠重創之後,雖然僥幸逃脫,可傷勢到現在還沒有痊愈,這導致了它實力大為下降。否則一隻驚怖級的妖魔,相當於正三品以上的人類高手,鐵恒剛才的注目,早就應該被它察覺了。還有振武會的這些人,哪裏還能從水潭逃到這裏,光它一個,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把這支狩妖隊伍屠戮殆盡。


    那隻人形妖狼顯然沒有發現鐵恒藏身的位置,隻是眼神有些疑惑的逡巡了兩圈,喉嚨裏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咕噥聲,注意力就轉回了戰場之上。


    鐵恒則眯著眼睛又打量了它幾眼,這隻人狼差不多比他高了一個頭,與當年那隻公狼相比,它體格顯得有些單薄,這也可能是它受了重傷以後氣血虧損造成的。


    “一些高階妖魔能變化人形,它這個模樣,嘖嘖,倒是個十足十的犬娘。”鐵恒麵色變得有些古怪。


    不得不說,那隻人狼此刻維持的類人形態,除了一身的銀色毛皮,其實與真正的人類女性體態很相近。長腿、寬臀、細腰、豐胸、窄肩,就是狼首,五官也酷肖人類,冷冽野性中透著女性的陰柔纖巧,加上一對尖翹的狼耳、利爪和一條蓬鬆的長尾巴,有著另類的吸引力,令鐵恒的思路都有些走岔了。


    鐵恒跟著移開視線,落在那十幾隻巨狼身上。與之前在那些狼屍中見過的差不多,剩下的這群巨狼都是混血的半妖,其中幾隻體形最巨大的,似乎體內妖魔的血脈完全激發,形態已經全麵的妖化,表皮上隻有稀稀拉拉的短毛,卻覆滿了顏色雜亂的鱗片,關節、脊柱還有眉額下巴上生出許多彎曲的骨刺,大嘴中的兩排獠牙以及四肢上的利爪,都又長又鋒利,連岩石都能輕而易舉的撕裂扯碎。而且他們的速度和力量,比其他同類強地多,對那七八個振武會的成員威脅也最大。


    人類這方,作為振武會這個斬魔人團體中專職狩妖的堂口,自然也不會有弱者。這七八個漢子能活到現在,更是整支隊伍中的精英。特別是其中兩個首領模樣的人,都有正五品以上的實力,他們所用的兵器也都是寶具,且都已釋靈。


    “陳平和黎繼康,原來是他們兩個!”鐵恒一望見兩人就覺得有些麵熟,稍一回憶,便想起那兩人的身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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