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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恒正朝著學府大門的方向走去,就見不遠處迎麵駛來一輛四輪馬車,再瞧馬車上掛有太守府的標記,他立馬猜出來人是誰了。


    微笑著退到路邊,鐵恒等待馬車駛近。車輪剛剛停住,仇嬡嬡就從車廂裏蹦了出來。.


    “鐵恒,我來接你咯!”這位太守千金笑著揮手打招呼。


    “不用這麽費心吧!”有人關心自己,鐵恒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順路嘛!嘻嘻,你是不是要去校門口叫出租馬車?這個時段交通最繁忙了,可不容易叫到哦。”仇嬡嬡理所當然的說。


    “順路?”鐵恒覺得很不可思議,瞧仇嬡嬡身上穿著華貴亮麗的禮服,明顯是回家換了衣裳的,可她家在城中心區,而學府在城東南區,唐糖的家宅則在西南區,再怎麽樣也不可能順路吧?


    可不管如何,人家這是好意,鐵恒拱手稱謝。“多謝大小姐的美意,愧領咯!”


    “還叫人家大小姐,上次就與你說過了,不用這麽見外啦!”仇嬡嬡露出了不滿之色。


    “好,好,不叫大小姐,叫你嬡嬡總行了吧?”鐵恒拗不過她,隻得改口。這丫頭最近與鐵恒混地愈加熟稔了,便不滿意他的稱呼,幾次都要求直接呼她的名字,要是鐵恒說錯了,她還會耍小性子。


    “人家才不要當什麽大小姐呢!”仇嬡嬡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受了刺激,似乎對這稱呼很敏感,尤其不允許鐵恒再這麽稱呼她。


    “隻有嫌自己出身不好的,哪有你這樣,讓別人聽了情何以堪呐!”鐵恒故意很誇張地說。


    仇嬡嬡被他的表情逗地“噗嗤”一樂,眉宇間的那絲憂愁也散去了。


    這時候鐵恒見到董老從馬車中慢悠悠的走下來,他不敢怠慢,上前兩步恭敬的施禮。


    “小哥兒,近來越發精神咯。”董老也笑嗬嗬的點頭回禮,然後矍鑠的目光盯在鐵恒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了好一會兒。“我說呢,前兩天你派仆役送來的那批暈眩彈比以往的品相提高了許多,原來是小哥兒修煉有成,不單靈力大進,內力也雄厚了許多呐!”


    鐵恒暗自吃驚,自己練就蘊神訣,一般人是絕對看不透自己深淺的,可董老是怎麽知道自己功力大漲的?


    看到鐵恒略顯驚詫的表情,董老又笑了起來,心下暗道。“嗬嗬,小娃娃還是太嫩了一些,稍稍一詐,就露出底子了。”


    其實董老並沒有看破鐵恒的底細。自上元節那天後,他一直比較忙,沒有再見過鐵恒,直到剛才,他仔細觀察,發現鐵恒的功力看似與一個多月前沒有太多的長進,可精氣神比先前更加的飽滿和旺盛,肢體動作也更協調,一舉一動都渾然天成。他便意識到,鐵恒的實力可能在這段時日裏有了長足的進步,加上鐵恒平時就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不由得出言試探。果然,鐵恒細微的表情變化出賣了他,讓他露餡了。


    而鐵恒一看董老奸計得逞後的笑容,頓時明白過來,知道自己上當了,懊惱自己沉不住氣。


    這一老一少在這裏暗中較勁,旁邊的仇嬡嬡不明所以,隻是在誇讚鐵恒製器手藝精湛。“嗯,那批暈眩彈我試用了兩顆,的確比以前的厲害了好多,聲音好響,亮光也好刺眼,我事先有準備,以內力護住耳目,還是感到吃不消呢!”


    “鐵恒,你以後做些更厲害的,最好能把敵人的眼睛閃瞎了,耳朵震聾了。”仇嬡嬡湊到鐵恒身邊,有些興奮的嚷道,也充分的展現出她好鬥的性格。


    鐵恒苦笑了一下,暈眩彈可不是越亮越響就越好用的,畢竟這玩藝是不分敵我的,有些時候一個不好就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這一點鐵恒在對付三個追殺他的斬魔人時就吃過苦頭,體會頗深。所以他最新煉製的這批暈眩彈性能有所提升,但也恰到好處。鐵恒覺得在暈眩彈上已經沒有太多可挖掘的潛力了,以後要做的便是降低其成本,提高煉製的效率,加大產量,多賺些錢回來才是緊要。像現在一個月差不多一百顆左右的暈眩彈,一半給太守府,一半給寶祥閣,盡管供不應求,一再提價,可每月的純利潤也不過一千五六百金而已,這已經是鐵恒主要的收入來源了,但與他的花銷相比,實在相差太遠。要不是從葉楠身上得了一筆外財,他早就入不敷出了。


    不過這些東西和仇嬡嬡這個丫頭說不清楚,鐵恒幹脆閉口不提。


    這邊的董老還在想著之前的事情,這時開口道:“小哥兒,你以後要是有空不妨與我家小姐多切磋切磋,給她一些指點,小老兒感激不盡。”


    “豈敢,豈敢。”鐵恒一愣,卻不敢推辭,又不願接下這樁麻煩事,隻能敷衍過去。


    “指點我?”仇嬡嬡不解的問:“我上次雖然……我這半年多可從來沒有鬆懈過,光比試武藝,我是很有自信的。”


    她就是這好勝的性格。


    “比試一次不就清楚了?而且你們兩個氣力相當,正好可以互相促進,對實力的提升大有好處,對自身的能力和所習的功法也會有更多的領悟。這可都是好事,老仆是老咯,可沒法子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您啦!”董老若有所指的說道。


    仇嬡嬡從董老的語氣中已經聽出鐵恒要比自己強,她很清楚董老向來言之有物,雖然有些不服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唔,鐵恒修煉也是很刻苦的。”


    她思忖著,突然想起上元節那天早上的事情,鐵恒光著膀子晨練的模樣自他的腦海中浮現,一下子就讓她滿麵通紅,不敢再想下去。


    她的異樣自然逃不過董老的眼睛,不過他佯裝不見,隻是慈祥的笑著,提醒兩人可以上馬車出發了。鐵恒隨著仇嬡嬡鑽進了車廂,董老卻沒有跟進去,而是坐在前麵車夫的旁邊。


    馬車慢慢開動,逐漸的加快速度,車廂跟著有節奏的輕微晃動。鐵恒與仇嬡嬡並肩坐在一起,後者偷偷瞥了對方一眼。


    “他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麽,也是八品武士的實力,不過他法武雙修,這就很不簡單了,而且他進步的好快,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好弱的,就是力氣比我大了一點點。”這丫頭爭強好勝的性子,讓她還在糾結於這件事上。


    鐵恒不知道她還在想這個,隻是奇怪她怎麽安靜下來了,這丫頭可是一向很活躍的,總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行動力也強的驚人,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


    “喂,你在想什麽呢?”鐵恒輕喚了一聲。“那幾個北方廚子準備的怎麽樣了?我教給他們的配方他們都掌握了嗎?”


    “他們一直在練習,尤其是調配那些醬料,其中不少食材和香料比較少見,我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派人買齊的。”仇嬡嬡回過神來,連忙給自己表功。


    “那就好,以你家廚子的豐富經驗,還有那精湛的刀工,應該不成問題。對了,你嚐過他們新製的烤肉沒有,味道滿意嗎?”


    鐵恒說到這裏一拍腦門。“瞧我問的傻問題,你這隻小饞貓,肯定第一時間就飽了口福,我說的對不對?”


    仇嬡嬡被他說的不好意思,鼓著腮幫子獨自運氣。“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麽嘴饞,就品嚐了一點點嘛,不過真的很好吃哎,沒想到那些部位經過這麽一處理,還有那些醬料,燒烤以後味道是那麽美味的。”


    一想到美食的,仇嬡嬡又興高采烈起來,雙眼都笑成了一對彎彎的月牙兒。


    “等會宴會的時候,保準讓其他人爭著來享用,他們一定會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味道的。”仇嬡嬡很有信心的說。


    鐵恒這才放心。他收到唐糖的請柬後,仇嬡嬡就找上門來,這丫頭還記得上元節晚上說過的話,來問他討要更多地孜然,還把太守府裏幾名精通烤肉的北方廚子給調了出來,準備在唐糖和陸珊的祝生會上擺一個烤肉攤子,要讓所有人都分享一下加了孜然後的烤肉是多麽的鮮美濃香。鐵恒瞧她對此事熱衷的很,就在幾本靈廚的筆記中找了一些與烤肉有關的菜譜和配料的方子,使烤肉的種類更豐富了一些。這個過程中仇嬡嬡嚐了兩次他烹飪的菜肴,一下子就被那美味給征服了,既然知道了鐵恒有這手絕活,仇嬡嬡一有機會便跑來有節堂,纏著他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令鐵恒頭大到現在。


    “鐵恒,想不想知道我給唐糖準備的禮物?”仇嬡嬡故作神秘的說。這丫頭心裏對陸珊仍有老大的疙瘩,很少會主動提到她,倒是唐糖,兩人的關係卻很不錯。


    “不想知道。”鐵恒忍著笑,很幹脆的回答道:“一點也不想。”


    “為什麽?你難道不好奇嗎?”仇嬡嬡追問他。


    “好奇呀,可你告訴了我,一定會發反過來打聽我準備的賀禮,我才不上當呢!”鐵恒笑了出來。


    “哼!小氣鬼。”自己的意圖被看穿了,仇嬡嬡氣呼呼的撅起紅嫩的嘴唇,哼哼著嘟囔。


    “說出來就沒神秘感了,等到宴會的時候當著大家的麵打開禮品不是更有意思嗎?”鐵恒小聲的安慰她。


    “可人家想先知道。”仇嬡嬡的眼睛眯縫了起來,隱隱閃動著銳利的光芒。“陸家那個臭丫頭,你……你是不是打算再送她一首詩詞?”


    鐵恒驚詫的望著她,此刻才意識到她關心的原來是這個。這丫頭對於那首《青玉案》一直耿耿於懷,尤其是獲知鐵恒是在她被帶走後才遇到的陸珊,並當著陸珊的麵作了那首詞,更讓她無法接受。聽她自己說,為此她還與她父親發生過爭執,鬧了好一陣脾氣。而且仇嬡嬡可沒有唐糖那麽含蓄,當時就風風火火跑來找他,要他給自己補作一首詩詞。口口聲聲的叫嚷著不能輸給陸珊,隻有那樣才公平。鐵恒的腦袋裏一共就記著那麽幾首詩詞,用掉一首就少一首,自然不肯答應她的要求。可仇嬡嬡一個勁地軟磨硬泡,鐵恒被她纏的沒辦法,隻得答應等到她生日的時候送她一首,這才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她,沒料到她現在又提到這茬了。


    “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仇嬡嬡瞪起了眼珠子,惡狠狠的盯著鐵恒的雙眼,又像雌性貓科動物一樣的張牙舞爪,指甲和眸子都反射出危險的寒光。仿佛隨時都會撲上去,把鐵恒撕個粉碎。


    鐵恒感覺也不太妙,麵前的美麗少女似乎變成了一隻雌虎,充滿了壓迫力,讓他都有些呼吸不暢了。


    “喂,喂,你不用這樣吧!你和她真有這麽苦大仇深嗎?”鐵恒吞著唾沫說。


    “當然有,我和她勢不兩立,總有一天我要打敗她,並讓她輸的心服口服,再也別想在我麵前抬起頭來。”因為當初那場比試的落敗,仇嬡嬡一直視陸珊為自己最大的對手,始終很不服氣。而到了現在,她越加的討厭陸珊,總覺得她在處處與自己作對,如同她命中的宿敵,所以恨不得她永遠消失了才好。


    “我最討厭她了,要不是看在唐糖的麵子上,才不會去參加她的祝生會呢!”仇嬡嬡磨擦著貝齒,惡聲惡氣的說:“告訴你哦,不許再給她作詩了,明白沒有?”


    “明白了,明白了。”鐵恒連連點頭。“放心,我準備的禮物絕不是這個。”


    “不是就好。”仇嬡嬡臉色稍霽,跟著似乎想到了什麽,壓低了眼簾。


    鐵恒鬆了一口氣,轉眼卻見仇嬡嬡麵露憧憬之色,有些扭捏的低語:“真想快點到六月。”


    鐵恒心頭一熱。他自然知道仇嬡嬡為什麽會說這句話,仇嬡嬡的生日便在六月,她是在期盼那一日的早些到來。


    心中跟著一痛,或許仇嬡嬡自己還有些懵懵懂懂,但鐵恒哪會不明白眼前少女對自己的心意,可他除了歉疚和憐惜並不能再給她任何東西,更不用說承諾或其他的了。鐵恒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將來會如何誰也不好說,但必然是充斥著凶險和危機,與安定平和是無緣的。何況還有一件事,一件鐵恒無意間發現的秘密,一直讓他感覺如鯁在喉,說不定還會給他帶來許多無法確定的變數……


    “真是個傻丫頭,你和她都是傻丫頭啊!”鐵恒在心中自語,再瞧仇嬡嬡充滿期望和急切的神色,還有那如秋波般迷人的眸光,他情不自禁的貼到仇嬡嬡的耳邊,溫柔的低吟,如詩似歌。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仇嬡嬡瞬間屏住了呼吸,眼睛睜地大大的,一瞬不瞬的與鐵恒對視著,好一會兒才“呀!”的一聲,滿麵羞紅的轉開臉龐,隻給鐵恒留下一個後腦勺還有苗條的背影。


    鐵恒也沒再說話,輕輕舒了一口氣,目光移到窗外,望著傍晚時分街道上的景象,怔怔的出神。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仇嬡嬡捧著臉蛋兒一字一頓的默誦著,心兒怦怦的急跳,好似胸口中有一隻調皮的小鹿兒,要從裏麵蹦出來一樣。


    “北方的佳人,我不就是北方人麽,傾城傾國……他是在誇我嗎?”仇嬡嬡越是深思神色越是迷離,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此子往往出人意表,如此絕句張口便有,實不簡單。”坐在馬車夫旁邊的董老倚仗高深的內功一直關注車廂內的情況,鐵恒的吟誦他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不由得心中讚歎。“他上元節作的那首詞冠絕古今,堪稱文采風流……更難能可貴的是如此年輕卻不驕不躁,又努力上進,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同凡響,小姐也對他……“


    一時間三個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緒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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