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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夠了，我們繼續下一步。”張瑞澤取出幾瓶藥液，交到三人手中。“阿恒，這是融石水，可以分解凝結的土係靈氣。你帶上手套，用它們塗抹在羊怪的骨肉上，可以軟化它們。但你要注意，我們人體天生蘊含五行之力，這藥液對我們也是劇毒之物，需小心使用，千萬不要觸碰到自己的肌膚，否則皮膚潰爛都是輕的。”
看到鐵恒鄭重的點頭，他才示範著將瓶中藥液倒入帶有手套的手掌心中，另一隻手合上去輕輕研磨了幾下，勻開後再貼上羊怪的身體，仔細地將藥液塗抹到每一寸肌肉上。
鐵恒與董呂兩人跟著依樣畫葫蘆。這活比剛才割皮剝皮可輕鬆多了，除了小心不要傷到自己，以及塗抹的要均勻之外，並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
做完這一道工序，四個少年又等了兩炷香的工夫等藥力徹底揮發出來。董亮拿刀尖在羊怪身上捅了捅，原本硬邦邦的筋肉已經變回柔軟且富含彈性。
“可以動手咯！”他興匆匆的第一個撲上去，開始從他負責的羊怪背部割肉。
“阿恒，這剔肉也有竅門，你要順著每一塊肌肉之間的紋理切割，保證分割下來的都是完整的肌肉塊，這對我們以後萃取其中的精華有好處。”張瑞澤這邊在說話，呂大謙卻在另一邊嘴裏碎碎念著什麽。
張瑞澤聽到了他的說話，不由得擰起了眉頭：“老四，你在嘟囔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分派給你的活重了？”
呂大謙縮了縮脖子沒有回話，來了個默認，把張瑞澤氣地麵色發赤。“這胸腹部分處理起來的確最繁重，也最需要細致。但我不是要你一個人全部幹完，我和老三還有阿恒，完成各自的部分後就會來幫你，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那靈液腺囊出了什麽問題，可別怨到我頭上。”呂大謙搖晃著大腦袋，把臉扭向另一邊，嘴裏硬頂了一句。
“你！”張瑞澤噎了一下，用手指著他。“透視晶片已經給了你使用，你隻要小心一些，靈液腺囊怎麽會出問題？”
“怎麽不會？剛才你又不是沒看到，為了割開這厚皮，我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你瞧瞧，我這雙手到現在還攥不緊呢！”呂大謙伸出自己的雙手，握成拳頭，可看的出來，五指似乎無法收緊，這說明他手掌肌肉太過疲勞，以致使不上力氣。“取這靈液腺囊是個精細活，就靠這一雙手來完成，要不輕不重，最是敏感不過。你瞧我現在成嗎？一準給捏破咯！再說了，這裏除了你，我們以前誰也沒幹過這個。”
“哼！好，很好。”張瑞澤臉色陰沉。“算你說的有理，那我不要你來取，你隻要剖開肌肉，剩下來的由我來作。”
“那成，等我發現了腺囊，我立馬叫你。”呂大謙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
“哼！”張瑞澤怒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向羊怪頭部，手中運刀如飛，借著割肉的動作發泄怒氣。
鐵恒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轉了一個來回。很顯然，張瑞澤與呂大謙之間有些不對付，看他們彼此的神色，似乎不光是因為這次分工引起的，而是以前就可能互相看不順眼了。
呂大謙頗有些得意的笑笑，將一塊圓形的透明水晶片帶在左眼上，看上去有些像單邊眼鏡。不過上麵浮動著一層靈光，應該是一件法器。
“這叫透視晶片，可以看透一定厚度的物體，比如這羊怪，我就能穿透表麵的肌肉看清底下哪裏是骨頭，哪處有筋。”呂大謙把鐵恒當作一無所知的新人，忍不住有些賣弄的介紹起來，還摘下晶片，走過來帶在鐵恒的左眼上。
“啟！”他向晶片注入一股靈力，晶片上靈光微微閃爍。鐵恒左眼望出去的景物頓時一變，晶片就好像一台x光機的屏幕，麵前羊怪的一條粗腿落在其中，骨骼血管的位置一目了然，隻是輪廓有些模糊，瞧上去不怎麽清晰。
“像棘角羊怪這等妖物，體內一般都生有凝結靈氣並將之轉化成妖力的腺體，越高級的妖魔，腺囊中的靈氣越是凝練，有的甚至結晶化，被稱作妖力結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嘿，最高級的那便是內丹了。而這羊怪體內的腺囊最多是液化的靈氣，也算是很珍貴了，且用途極廣，是羊怪全身最具價值的部分。腺囊大多集中在羊怪胸腹部，但每一隻腺囊的位置都不固定，所以就得靠這塊晶片來幫忙，否則一刀下去，就可能糟蹋了好東西。”呂大謙似乎很喜歡給鐵恒講解這類知識，說的眉飛色舞的。
“好神奇的寶貝！”鐵恒故意驚奇的呼喊。引得呂大謙哈哈大笑，連說以後讓你吃驚的東西還多著呢！這可不是凡夫俗子的世界！
說完，他取回晶片，自顧自的忙去了。鐵恒卻知道，這類法器在聖武天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許多種類，甚至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體係。其中一些的功用比起地球二十一世紀的高科技產物還要強大。不過現在光看這塊透視晶片的效果，顯然製造工藝退步了不少，遠遠比不上他曾經見過的相似法器。
“那場內戰似乎導致這個世界術法工藝和技術倒退了許多……”鐵恒搖搖頭，將這縷念頭驅出腦海。“多想無益，還是幹活吧！”
他照著張瑞澤所說的方法開始剔肉，並小心的取下六條粗腿上的腳筋，與肉塊分別放入早就準備好的器皿中。就如呂大謙說的，這羊怪的確全身皆是寶。它那堅硬銳利的棘角和厚韌的表皮都能成為製造法器甚或寶具的好材料。全身的肌肉、骨骼和內髒則可以用來萃取精純的土靈氣，也能用在傀儡符兵的製作上。骨頭磨成粉以及骨髓還能入藥。它的筋是鞣製弓弦的佳品。兩對亮黃色的眼珠子經過特殊加工，能製成晶瑩通透的寶石，還有辟塵的功效，製成珠寶首飾後很受貴婦們的歡迎，能賣出很高的價錢。
董亮和呂大謙兩個手上一邊幹活，嘴裏一邊在給鐵恒灌輸這些基礎知識。直到他們發現鐵恒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那份工作，張瑞澤也接近完工，兩人才閉上嘴巴，加快速度。
“啊哈，又發現一個腺囊！”呂大謙故意大聲嚷道。
那邊的張瑞澤也已完工，將羊怪的頭顱剝得隻剩下白中透黃的骨頭。此時聽到他的咋呼聲，脫掉手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一共七個腺囊，我都把表麵的肌肉剖開，就等你二師兄來將它們取出來了。”呂大謙笑眯眯的說。在羊怪胸腹部，呂大謙剖開了七個大大的切口，每處裏麵都有一個暗黃色澤的腺囊，與鵝卵差不多形狀和大小，表麵裹著一層粘膜，被包夾在厚厚的肌肉層中，有許多細小的血管聯結彼此。
“哼！你讓到一邊去。”張瑞澤自然不會給對方好臉色，把呂大謙趕到一旁，自己則取了一個銀製的小盆放在腳邊，小盆中注滿了一種膠狀的半透明液體。
“二師兄，我來幫你端著。”瞧見張瑞澤要動手取出靈液腺囊，董亮丟下手裏的活，繞過來旁觀，人卻是機靈，一把端起地上的那個小銀盆，令張瑞澤也無法說他。
“那你也在一旁瞧好了。”張瑞澤無奈的擺擺手。
“我們會好好瞧著，向二師兄你多多學習。”沒等董亮說話，呂大謙接過了話頭。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誠懇，但落在張瑞澤耳中卻不是這樣，反而成了一種挑釁，弄得他心中又是一陣惱怒。
看到張瑞澤臉上變色，呂大謙適時地收聲，轉過來對站在身旁的鐵恒悄悄耳語：“等著看好戲吧！”
鐵恒斜睨了他一眼，發現他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冷笑。不由暗忖：“這師兄弟兩個，怎麽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呂大謙沒發覺鐵恒異樣的目光，而是借著向鐵恒大聲講解，給張瑞澤增添壓力。“這靈液腺囊異常嬌嫩易破，沒辦法用工具來取，隻能用手。可即便是手指甲輕輕刮到，都可能弄破囊膜。裏麵的靈液一旦遇到空氣就會迅速揮發成尋常的靈氣。所以手指必須極其的靈敏，施加的力量要恰到好處，重一點點都不行。嘿嘿，想來師傅把這個都交給我們來做，就是要鍛練我們，以後製作寶具法器，鐫刻微型符咒和陣圖等可不就需要一雙靈巧的手麽！”
“哼！”張瑞澤又是以重重的鼻音表達自己的不滿，呂大謙這才乖乖的閉上嘴巴。
張瑞澤挑了一處位置最好的切口，先是屏息凝神的觀察了一會兒，而後閉上眼睛作了幾次深呼吸，這才伸出手去，輕柔緩慢的探入切口中。先用指甲撕開粘膜表麵，再輕輕的揭開，裏麵才是腺囊的本體，晶亮光滑的囊膜如同打磨過的寶石一般熠熠生輝。
一手繼續撕去覆在腺囊外層的粘膜，張瑞澤另一隻手則在摸索囊口的位置，必須卡住那個部位，才能保證腺囊被取出後不會與空氣接觸，造成靈液流失。可就在這個過程中，手掌一個輕微的挪動，擠破了囊膜，一縷土黃色的液體從腺囊中湧出，並迅速化作淡薄的煙氣消失無蹤，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呂大謙發出“嗤”的一聲輕笑，笑聲雖低，可房間內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聽到了。張瑞澤臉上掛不住，又想起師傅的要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不容易才咬牙忍住脾氣沒有發作。
他朝董亮望去，眼神裏隱含求助。董亮也看出了他目光裏的意思，可還是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把握。張瑞澤失望的收回目光。師兄弟四人之中，隻有他與大師兄公孫變曾經隨著馮士友親手取出過幾次靈液腺囊，董亮入門比他們晚，隻在一旁觀看過，卻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呂大謙就更指望不上了。
咬了咬牙，張瑞澤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自己動手。可他心中焦急，又含著怒氣，哪裏能夠平靜的下來。結果手上輕重把握失當，連著兩次都是在撕開粘膜時捅破了囊膜，這下子他徹底失去了信心和膽量。
“該死！”張瑞澤低罵了一句，可想到自己身為師兄，當作表率，又收起怒容，扭頭環顧三人一周，忍著心中的不痛快問道：“剩下的四個腺囊你們誰能將其取出，我定在師傅麵前替他表功。我也不瞞你們，師傅發下話了，在明天天亮之前，至少需要五個腺囊。”
“師兄，不是老三我不幫忙，也不是怕事，實在是這雙手現在有些不靈便，你且讓我多休息一陣，我再來試試如何？”董亮思量片刻，站出來說。
“可現在時間不等人啊！你瞧瞧外邊，太陽都快下山了，這邊還有一頭雄性羊怪，哪有給我們休息的工夫！”
“要不我們先給另一頭剝皮，這腺囊等大師兄回來由他來取。”呂大謙盯著張瑞澤，笑著建議道。“大師兄做這個可在行的很。”
“不成！”張瑞澤一口回絕。“師傅派大師兄出城去了，明日早上才能趕回來。”
“如果二師兄放心，不如由我來試一下！”鐵恒突然開口道。
另三人都是一愣，張瑞澤緊鎖雙眉。“你！？你有把握嗎？這可不是有力氣就能做好的。”
“十成把握自然不敢說，但盡力而為便是，總好過現在這般束手無策，空耗時間。”鐵恒臉色平靜，心底則經過了一番思量。幾個腺囊就難住了馮士友的三個徒弟，自己如果適當表現一下，估計能引來馮士友的重視和讚賞，他也可以如願的留在這裏修習法術和製器之法。
“可……可你……”張瑞澤望著鐵恒的一雙大手，結實而有力，修長的手指舒展開，自有一種力量的美感，絲毫沒有他們三個用力過度的後遺症。但他還是猶豫難決。
“二師兄，阿恒雙手靈巧穩健，這是我之前親眼所見，你且讓他試試看，我估計能有六七成把握。”董亮想起培育間中自己教授鐵恒采集材料的情景，就幫腔道。
“有二師兄在身邊指點，我用心學，仔細小心，這把握就更高了。”鐵恒加重了語氣。
“那好吧！你過來，我怎麽說你就要怎麽做，不能有一絲差池。手上也要盡量放地輕緩，用力越輕柔越好。”張瑞澤終於同意，讓開位置，站到了鐵恒的左手邊，另一邊讓給端著銀盆的董亮。
很快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張瑞澤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就如董亮說的，鐵恒的確有一雙穩健且靈巧的手掌。無論是撕開粘膜、探尋並捏住囊口、還是把腺囊從外層的粘膜中剝離出來，他用力都恰到好處，讓旁觀的三人都要為之擊節讚歎。
“輕輕的，慢慢的，不要急，不要慌，就這樣把它包住！”張瑞澤的聲音都在顫抖。
鐵恒已經剝去了內側最後一片粘膜，雙手輕柔的合攏，將腺囊包在兩隻手的手掌心，感覺穩定之後，手肘慢慢回收，成功的取出了腺囊。
“成了，成了，終於取出來了！”董亮一時興奮，卻忘了鐵恒正把腺囊放入盛滿膠狀藥液的銀盆，結果盆沿撞到了鐵恒的手掌，囊膜頓時破裂，黃色煙氣從指縫間升騰而去，竟然是功虧一簣！
張瑞澤原本因為高興而漲紅的臉蛋瞬間變得鐵青，瞪著董亮，急速積蓄的怒火似乎就要噴發出來。董亮見到自己闖禍，再一見張瑞澤的臉色，低著頭連退了好幾步，就連呂大謙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了。
“沒事，沒事，意外而已，權當是我第一次失手了。”鐵恒將手中幹癟的腺囊拋進一旁盛放廢棄物的竹筐裏，擋在張瑞澤的麵前，笑嗬嗬的勸慰：“二師兄指點的精要，我現在已經清楚其中的訣竅，至少有了**分把握。趁著感覺正好，還請二師兄繼續在一旁指導小弟，我們接著來如何？”
張瑞澤聽他這麽一番說辭，神情才緩和下來，隻是給了董亮一個警告的眼神，後者則向鐵恒點頭道謝，嘴上也含糊了幾句。“是我疏忽，一時高興的忘形，壞了阿恒的成果，還請二師兄原諒。”
“行了，你以後別再這麽不小心，我們是方士，做任何事都要冷靜沉著、謹小慎微，明白了嗎？”張瑞澤瞥了一眼麵帶譏色的呂大謙，硬生生把原本的喝斥改成了這番訓誡。
“明白！”董亮點頭受教。
之後四人都是小心翼翼，鐵恒也沒讓他們失望，將剩下的三個腺囊成功的取了出來，並放入銀盆之內。張瑞澤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繼而想到雄性羊怪體形更加碩大，體內的靈液腺囊想必也會更多，以鐵恒近乎百分百的成功率，馮士友的要求不但能夠準時完成很可能還會超額，這讓張瑞澤堵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稍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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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鐵恒鄭重的點頭，他才示範著將瓶中藥液倒入帶有手套的手掌心中，另一隻手合上去輕輕研磨了幾下，勻開後再貼上羊怪的身體，仔細地將藥液塗抹到每一寸肌肉上。
鐵恒與董呂兩人跟著依樣畫葫蘆。這活比剛才割皮剝皮可輕鬆多了，除了小心不要傷到自己，以及塗抹的要均勻之外，並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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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動手咯！”他興匆匆的第一個撲上去，開始從他負責的羊怪背部割肉。
“阿恒，這剔肉也有竅門，你要順著每一塊肌肉之間的紋理切割，保證分割下來的都是完整的肌肉塊，這對我們以後萃取其中的精華有好處。”張瑞澤這邊在說話，呂大謙卻在另一邊嘴裏碎碎念著什麽。
張瑞澤聽到了他的說話，不由得擰起了眉頭：“老四，你在嘟囔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分派給你的活重了？”
呂大謙縮了縮脖子沒有回話，來了個默認，把張瑞澤氣地麵色發赤。“這胸腹部分處理起來的確最繁重，也最需要細致。但我不是要你一個人全部幹完，我和老三還有阿恒，完成各自的部分後就會來幫你，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那靈液腺囊出了什麽問題，可別怨到我頭上。”呂大謙搖晃著大腦袋，把臉扭向另一邊，嘴裏硬頂了一句。
“你！”張瑞澤噎了一下，用手指著他。“透視晶片已經給了你使用，你隻要小心一些，靈液腺囊怎麽會出問題？”
“怎麽不會？剛才你又不是沒看到，為了割開這厚皮，我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你瞧瞧，我這雙手到現在還攥不緊呢！”呂大謙伸出自己的雙手，握成拳頭，可看的出來，五指似乎無法收緊，這說明他手掌肌肉太過疲勞，以致使不上力氣。“取這靈液腺囊是個精細活，就靠這一雙手來完成，要不輕不重，最是敏感不過。你瞧我現在成嗎？一準給捏破咯！再說了，這裏除了你，我們以前誰也沒幹過這個。”
“哼！好，很好。”張瑞澤臉色陰沉。“算你說的有理，那我不要你來取，你隻要剖開肌肉，剩下來的由我來作。”
“那成，等我發現了腺囊，我立馬叫你。”呂大謙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
“哼！”張瑞澤怒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向羊怪頭部，手中運刀如飛，借著割肉的動作發泄怒氣。
鐵恒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轉了一個來回。很顯然，張瑞澤與呂大謙之間有些不對付，看他們彼此的神色，似乎不光是因為這次分工引起的，而是以前就可能互相看不順眼了。
呂大謙頗有些得意的笑笑，將一塊圓形的透明水晶片帶在左眼上，看上去有些像單邊眼鏡。不過上麵浮動著一層靈光，應該是一件法器。
“這叫透視晶片，可以看透一定厚度的物體，比如這羊怪，我就能穿透表麵的肌肉看清底下哪裏是骨頭，哪處有筋。”呂大謙把鐵恒當作一無所知的新人，忍不住有些賣弄的介紹起來，還摘下晶片，走過來帶在鐵恒的左眼上。
“啟！”他向晶片注入一股靈力，晶片上靈光微微閃爍。鐵恒左眼望出去的景物頓時一變，晶片就好像一台x光機的屏幕，麵前羊怪的一條粗腿落在其中，骨骼血管的位置一目了然，隻是輪廓有些模糊，瞧上去不怎麽清晰。
“像棘角羊怪這等妖物，體內一般都生有凝結靈氣並將之轉化成妖力的腺體，越高級的妖魔，腺囊中的靈氣越是凝練，有的甚至結晶化，被稱作妖力結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嘿，最高級的那便是內丹了。而這羊怪體內的腺囊最多是液化的靈氣，也算是很珍貴了，且用途極廣，是羊怪全身最具價值的部分。腺囊大多集中在羊怪胸腹部，但每一隻腺囊的位置都不固定，所以就得靠這塊晶片來幫忙，否則一刀下去，就可能糟蹋了好東西。”呂大謙似乎很喜歡給鐵恒講解這類知識，說的眉飛色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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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亮和呂大謙兩個手上一邊幹活，嘴裏一邊在給鐵恒灌輸這些基礎知識。直到他們發現鐵恒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那份工作，張瑞澤也接近完工，兩人才閉上嘴巴，加快速度。
“啊哈，又發現一個腺囊！”呂大謙故意大聲嚷道。
那邊的張瑞澤也已完工，將羊怪的頭顱剝得隻剩下白中透黃的骨頭。此時聽到他的咋呼聲，脫掉手套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一共七個腺囊，我都把表麵的肌肉剖開，就等你二師兄來將它們取出來了。”呂大謙笑眯眯的說。在羊怪胸腹部，呂大謙剖開了七個大大的切口，每處裏麵都有一個暗黃色澤的腺囊，與鵝卵差不多形狀和大小，表麵裹著一層粘膜，被包夾在厚厚的肌肉層中，有許多細小的血管聯結彼此。
“哼！你讓到一邊去。”張瑞澤自然不會給對方好臉色，把呂大謙趕到一旁，自己則取了一個銀製的小盆放在腳邊，小盆中注滿了一種膠狀的半透明液體。
“二師兄，我來幫你端著。”瞧見張瑞澤要動手取出靈液腺囊，董亮丟下手裏的活，繞過來旁觀，人卻是機靈，一把端起地上的那個小銀盆，令張瑞澤也無法說他。
“那你也在一旁瞧好了。”張瑞澤無奈的擺擺手。
“我們會好好瞧著，向二師兄你多多學習。”沒等董亮說話，呂大謙接過了話頭。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誠懇，但落在張瑞澤耳中卻不是這樣，反而成了一種挑釁，弄得他心中又是一陣惱怒。
看到張瑞澤臉上變色，呂大謙適時地收聲，轉過來對站在身旁的鐵恒悄悄耳語：“等著看好戲吧！”
鐵恒斜睨了他一眼，發現他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冷笑。不由暗忖：“這師兄弟兩個，怎麽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呂大謙沒發覺鐵恒異樣的目光，而是借著向鐵恒大聲講解，給張瑞澤增添壓力。“這靈液腺囊異常嬌嫩易破，沒辦法用工具來取，隻能用手。可即便是手指甲輕輕刮到，都可能弄破囊膜。裏麵的靈液一旦遇到空氣就會迅速揮發成尋常的靈氣。所以手指必須極其的靈敏，施加的力量要恰到好處，重一點點都不行。嘿嘿，想來師傅把這個都交給我們來做，就是要鍛練我們，以後製作寶具法器，鐫刻微型符咒和陣圖等可不就需要一雙靈巧的手麽！”
“哼！”張瑞澤又是以重重的鼻音表達自己的不滿，呂大謙這才乖乖的閉上嘴巴。
張瑞澤挑了一處位置最好的切口，先是屏息凝神的觀察了一會兒，而後閉上眼睛作了幾次深呼吸，這才伸出手去，輕柔緩慢的探入切口中。先用指甲撕開粘膜表麵，再輕輕的揭開，裏麵才是腺囊的本體，晶亮光滑的囊膜如同打磨過的寶石一般熠熠生輝。
一手繼續撕去覆在腺囊外層的粘膜，張瑞澤另一隻手則在摸索囊口的位置，必須卡住那個部位，才能保證腺囊被取出後不會與空氣接觸，造成靈液流失。可就在這個過程中，手掌一個輕微的挪動，擠破了囊膜，一縷土黃色的液體從腺囊中湧出，並迅速化作淡薄的煙氣消失無蹤，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呂大謙發出“嗤”的一聲輕笑，笑聲雖低，可房間內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聽到了。張瑞澤臉上掛不住，又想起師傅的要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不容易才咬牙忍住脾氣沒有發作。
他朝董亮望去，眼神裏隱含求助。董亮也看出了他目光裏的意思，可還是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把握。張瑞澤失望的收回目光。師兄弟四人之中，隻有他與大師兄公孫變曾經隨著馮士友親手取出過幾次靈液腺囊，董亮入門比他們晚，隻在一旁觀看過，卻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呂大謙就更指望不上了。
咬了咬牙，張瑞澤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自己動手。可他心中焦急，又含著怒氣，哪裏能夠平靜的下來。結果手上輕重把握失當，連著兩次都是在撕開粘膜時捅破了囊膜，這下子他徹底失去了信心和膽量。
“該死！”張瑞澤低罵了一句，可想到自己身為師兄，當作表率，又收起怒容，扭頭環顧三人一周，忍著心中的不痛快問道：“剩下的四個腺囊你們誰能將其取出，我定在師傅麵前替他表功。我也不瞞你們，師傅發下話了，在明天天亮之前，至少需要五個腺囊。”
“師兄，不是老三我不幫忙，也不是怕事，實在是這雙手現在有些不靈便，你且讓我多休息一陣，我再來試試如何？”董亮思量片刻，站出來說。
“可現在時間不等人啊！你瞧瞧外邊，太陽都快下山了，這邊還有一頭雄性羊怪，哪有給我們休息的工夫！”
“要不我們先給另一頭剝皮，這腺囊等大師兄回來由他來取。”呂大謙盯著張瑞澤，笑著建議道。“大師兄做這個可在行的很。”
“不成！”張瑞澤一口回絕。“師傅派大師兄出城去了，明日早上才能趕回來。”
“如果二師兄放心，不如由我來試一下！”鐵恒突然開口道。
另三人都是一愣，張瑞澤緊鎖雙眉。“你！？你有把握嗎？這可不是有力氣就能做好的。”
“十成把握自然不敢說，但盡力而為便是，總好過現在這般束手無策，空耗時間。”鐵恒臉色平靜，心底則經過了一番思量。幾個腺囊就難住了馮士友的三個徒弟，自己如果適當表現一下，估計能引來馮士友的重視和讚賞，他也可以如願的留在這裏修習法術和製器之法。
“可……可你……”張瑞澤望著鐵恒的一雙大手，結實而有力，修長的手指舒展開，自有一種力量的美感，絲毫沒有他們三個用力過度的後遺症。但他還是猶豫難決。
“二師兄，阿恒雙手靈巧穩健，這是我之前親眼所見，你且讓他試試看，我估計能有六七成把握。”董亮想起培育間中自己教授鐵恒采集材料的情景，就幫腔道。
“有二師兄在身邊指點，我用心學，仔細小心，這把握就更高了。”鐵恒加重了語氣。
“那好吧！你過來，我怎麽說你就要怎麽做，不能有一絲差池。手上也要盡量放地輕緩，用力越輕柔越好。”張瑞澤終於同意，讓開位置，站到了鐵恒的左手邊，另一邊讓給端著銀盆的董亮。
很快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張瑞澤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就如董亮說的，鐵恒的確有一雙穩健且靈巧的手掌。無論是撕開粘膜、探尋並捏住囊口、還是把腺囊從外層的粘膜中剝離出來，他用力都恰到好處，讓旁觀的三人都要為之擊節讚歎。
“輕輕的，慢慢的，不要急，不要慌，就這樣把它包住！”張瑞澤的聲音都在顫抖。
鐵恒已經剝去了內側最後一片粘膜，雙手輕柔的合攏，將腺囊包在兩隻手的手掌心，感覺穩定之後，手肘慢慢回收，成功的取出了腺囊。
“成了，成了，終於取出來了！”董亮一時興奮，卻忘了鐵恒正把腺囊放入盛滿膠狀藥液的銀盆，結果盆沿撞到了鐵恒的手掌，囊膜頓時破裂，黃色煙氣從指縫間升騰而去，竟然是功虧一簣！
張瑞澤原本因為高興而漲紅的臉蛋瞬間變得鐵青，瞪著董亮，急速積蓄的怒火似乎就要噴發出來。董亮見到自己闖禍，再一見張瑞澤的臉色，低著頭連退了好幾步，就連呂大謙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了。
“沒事，沒事，意外而已，權當是我第一次失手了。”鐵恒將手中幹癟的腺囊拋進一旁盛放廢棄物的竹筐裏，擋在張瑞澤的麵前，笑嗬嗬的勸慰：“二師兄指點的精要，我現在已經清楚其中的訣竅，至少有了**分把握。趁著感覺正好，還請二師兄繼續在一旁指導小弟，我們接著來如何？”
張瑞澤聽他這麽一番說辭，神情才緩和下來，隻是給了董亮一個警告的眼神，後者則向鐵恒點頭道謝，嘴上也含糊了幾句。“是我疏忽，一時高興的忘形，壞了阿恒的成果，還請二師兄原諒。”
“行了，你以後別再這麽不小心，我們是方士，做任何事都要冷靜沉著、謹小慎微，明白了嗎？”張瑞澤瞥了一眼麵帶譏色的呂大謙，硬生生把原本的喝斥改成了這番訓誡。
“明白！”董亮點頭受教。
之後四人都是小心翼翼，鐵恒也沒讓他們失望，將剩下的三個腺囊成功的取了出來，並放入銀盆之內。張瑞澤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繼而想到雄性羊怪體形更加碩大，體內的靈液腺囊想必也會更多，以鐵恒近乎百分百的成功率，馮士友的要求不但能夠準時完成很可能還會超額，這讓張瑞澤堵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稍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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