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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方人馬激戰的同時，燕姓少女也帶著幾名屬下奔出了好幾裏，漸漸追上了雷默。
“春雨綿綿！”少女雙手甩動，接連射出十餘枚扁平鋒利的鐵燕子，她的幾名屬下聞令熟練的擲出同樣的暗器，將十幾丈外的雷默師徒前後左右盡皆覆蓋。
“飛燕鏢！？”雷默輕身提縱功夫其實並不弱，不過帶著一個人，速度自然無法完全展開，再加上追來的少女和其屬下輕功乃是他們所長，速度著實了得，雷默幾次想要擺脫他們的糾纏都難以如願。
此刻，雷默隻得身形一頓，讓過前後的兩波暗器。同時單手伸展，在身側一圈一劃，指間已多出數枚刃口藍汪汪，明顯喂了毒，又專破護身真氣的飛燕鏢。
“怪不得能追上雷某，你們是邊州燕家的人？”雷默一頓之後腳下不停，繼續在稀疏的林間狂奔，但追兵借此機會又拉近了好幾丈的距離。
“麒麟衛探馬隊參領官燕小小見過拳王雷前輩。”少女故意嬌聲喊道：“前輩何必匆匆而去，晚輩還想向雷前輩討教一二呢！”
“好，既然你有此上進心，雷某人就成全了你。”雷默單臂向後一甩，手中的飛燕鏢便以更快更疾的速度倒射回去，可怕的破空聲攝人心魄。
“咯咯！雷前輩，看來您不擅使用暗器喲，這飛燕鏢可不是這樣使的。”反擲回來的飛燕鏢幾乎人人有份，而且速度更快更疾，聲勢也更加嚇人。可直來直去缺少變化，落在這些暗器兼輕功高手的眼裏，它們實在沒什麽威脅，對方一出手，就有了預判，輕輕一閃就悉數讓了開去。燕小小還故意嬌笑著嘲弄，一派指點門下弟子的口吻。
“好個膽大的女子。”飄浮在半空中的鐵恒不禁要誇讚此女的膽略。在他的“眼”中，燕小小好比一隻雛鳥，卻在向席卷天地的風暴挑戰！
“好生放肆的小輩。”這不，一下子就惹惱了雷默。這位久負盛名的拳術宗師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倍受尊崇，何曾受過一個後生晚輩如此調侃，自然是怒氣勃發！
此刻他們已經奔出了近二十裏地，恰好繞過一座山峰，前方是一道數十丈深的懸崖截斷了去路，一條小河從旁流經，化作白色的瀑布落入崖下的深潭，激起漫天水霧和震耳的轟鳴。
雷默就在這片濕滑的崖頂停下腳步，把徒弟掩在身後，轉身盯著一眾追兵。
燕小小打出手語，帶著部下在十餘丈外遊走，絲毫不作停留，更不主動靠近，借著草木的掩護，身形飄忽，直如林間飛竄的群燕。別看燕小小剛才說的輕鬆，其實雷默那幾鏢令她心驚不已。手法盡管頗為粗淺，可鏢上蘊含的內勁著實嚇人，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議。以她接鏢手法的嫻熟，甚至連手都不敢伸出去，隻得閃身讓過。所以此刻她帶著部下保持運動狀態，不敢有絲毫懈怠。
“以動製靜！師傅，他們是想拖住我們。”阿敢望著對麵急速閃動的人影，回想起師傅曾經的教導，倒是有些佩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燕小小，這是一個正確的戰術。
“哼！邊州燕家的乘風訣，也算得上是天下眾多輕身提縱術中的一絕。再配合他們家傳的飛燕鏢，最是擅長運動戰，且寓攻於守。”雷默半眯著眼睛，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怒色，語氣也是淡淡的。“阿敢，你且看好了，為師這就把那隻惱人的小燕兒給打下地來。”
“師傅虎威，豈是區區一隻燕雀能夠觸犯的，必然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阿敢年紀不大，馬屁功夫卻是不弱，而他跟隨雷默學藝整整十年，哪有不明白師傅已動了真怒，燕小小絕對討不了好。
“虎斬風鐮！”雷默被徒弟一捧，自然是老懷大暢，可出手一點也不含糊。隻見他一提真氣，雙手並指如刀，對準燕小小幾人遙空劈斬。他手掌劃過的地方，頓時形成十數道虛淡的弧月狀氣勁風刃，連綿不絕，厲嘯著朝目標疾射而去。
“不好，快躲！”燕小小大驚失色。這些風刃可比之前的飛燕鏢還要快得多，並且若隱若現，軌跡更是詭異絕倫，極難防備，等發現惡風襲麵時大部分人已經來不及作出反應了。
幾聲慘叫，在樹木轟隆的倒地聲中是那麽的微弱，卻代表著好幾個生命的消逝。除了燕小小和另外兩名小校已經將乘風訣練到了隨風而動的境界，提前一步閃避過去，其餘幾人全部被殺。最慘的一個身中數道風刃，就像是被快刀剁碎的布娃娃，鮮血和肉塊鋪了一地。而風刃餘勢不消，將崖邊一排鬆柏攔腰斬斷，淒淒慘慘的栽落塵埃。
“混蛋！”燕小小喝罵聲中帶著哭音，漂亮的大眼睛裏也泛起水光。她帶來的這些人可不單單是親兵宿衛，同時也是她的族人，是燕家的精銳子弟。作為他們的長官和宗親，她如何能不心疼。
“展刃！**！”燕小小功夫不弱，人也聰慧多智，可她從學府畢業加入麒麟衛才半年光景，從小到大又哪曾吃過這樣的虧。仇恨和憤怒頓時蒙蔽了理智，孤水寒的囑咐早被她拋在了腦後。她展開身法，揉身撲去，腳上的藍色快靴光華一閃，靴筒延展，覆蓋到膝蓋位置，質地也變成了藍黑色的金屬，表麵布滿了華美的紋路。靴子的前後及兩側更伸展出鋒利的翅狀刀刃，呈現成飛燕的形狀，遠遠望去她就好似踩在一對燕子的背上，浮空飛掠一般。
“大小姐！”那僅餘的兩名軍校一著急喊出了家族中的稱呼。
邊州燕家自大榮王朝開國伊始便是將門世家，他們和許多世家大族一樣，家族中的直係子弟不論男女，大多會在軍旅或朝中任將為官。為了確保這些子弟的安全，燕家自然不餘餘力，派出高手貼身護衛。別看這兩人隻是小小的軍校，可真功夫一點都不比燕小小來的差。
他們身為燕家旁係，同時也是燕小小的家仆，私下裏都稱呼她為“大小姐”。此刻一見她貿然進擊，情急之下自然拚命來救。兩人同時“展刃”，光氣閃爍中，一個使劍一個用槍，分成左右兩邊，成夾擊之勢猛攻而至，竟然不留任何餘力，隻攻不守。
“燕子三抄水！”燕小小對兩名小校的呼喊猶如未聞，身形急掠間，三折三伏，曼妙玲瓏的身子以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姿勢閃過數道迎麵而來的風刃。就連雷默都要為其暗喝一聲：“了得！”
燕小小已欺到雷默身前，飛起雙腿連環踢出，靴子上的刀刃帶起一片攝目的寒芒，重重腿影，籠罩了雷默周身各處要害。
“哼！心浮氣燥，華而不實。”燕小小要是利用出眾的輕功與他死纏爛打，雷默多少還會感到頭疼，可現在隻是輕蔑的彎起嘴角。乘風訣中的這套腿法與他的虎嘯神拳同屬風屬性，隻是威力不在同一個檔次上而已。何況燕小小這個小女娃使出來，他更是瞧不上眼。
“小輩，雷某念你年幼，不為已甚，廢你一腿，給你留下一條小命罷了。”雷默宛如拍蒼蠅一樣隨意揮動了幾下手掌，就把燕小小的這輪攻勢輕鬆化解，連一塊油皮都沒有擦破。
“虎咆重壓！”雷默右拳猛然擊出，抽動著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空，而真氣凝聚成的虎首虛影獰惡張狂，仿佛要將少女從腳到頭一口吞進去。
一輪猛攻已使燕小小力盡氣竭，哪裏還有躲閃的餘力，眼看已避無可避，燕小小大驚失色，卻剛強的咬著牙根施展卸力的靈巧腿法，試圖化解這一擊。
“大小姐接不得，快退！”那兩名麒麟衛軍校恰好趕到，顧不得其他，死命的撲上，一劍一槍，硬生生插入了雷默與燕小小之間，試圖替後者擋下這可怕的一拳。
“找死！”這是阿敢代師傅道出了心裏話。他深知自己師尊的秉性和脾氣，這兩個軍校如果沒有插手進來，那雷默絕對是言出必行，最多廢掉燕小小一條腿，不會再傷她性命。可現在，這兩人死定了，燕小小估計也得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果然，雷默原本隻用了三成功力，可見這兩個軍校不知天高地厚的插手，頓時一怒，將功力提升了一倍。而且在虎咆重壓的剛勁中摻入一股陰柔的拳勁，作為真正的殺招。
“嘣！”的一聲爆響，猛烈的氣浪朝四周飛散，燕小小三人的腿劍槍與雷默的重拳正麵硬撼。雷默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輕輕撫摸著右手的虎形拳套，竟是對三個對手瞧都不瞧一眼。
反觀燕小小三人，好似被奔馳的野牛撞中一般，三個人都被震飛上了半空，伴隨在他們左右的是槍劍的碎片殘渣，許多還倒射入他們的體內。而他們的護身真氣早就被剛拳擊潰，那股陰柔潛勁則深入內腑。特別是擋在前麵的那兩名軍校，承受的傷害尤為嚴重，爆發的拳勁幾乎把兩人的內髒攪成一團稀爛，骨骼更是盡數震碎，不等身體落地，兩人已經雙雙殞命。
燕小小摔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硬氣的沒有發出一聲慘叫。相比起來，她幸運了不少，大部分拳勁都被她的兩名家仆護衛分擔去了，內腑雖然也受了傷，但並不致命。隻是兩條腿的骨頭都被震碎了，她的靴形寶具“**”已變回原先的軟靴模樣，隻是破爛不堪，看來受損嚴重。
“噗！”燕小小死死的盯著十幾步外的雷默師徒，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憤怒，還有深深的悲傷，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胸口的氣悶倒是減輕了幾分。她試著略一運氣，渾身經脈一陣刺痛，她知道，自己不但內腑受創，經脈同樣損傷不輕。
她又忿恨的盯了雷默一眼，後者已對她不再感興趣，宛如躺著的隻是一塊石頭，不理不睬。燕小小知道自己被憤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累得屬下為了救自己白白喪命，自己也身受重傷，此時再留在這裏隻有自取其辱。
緊咬著嘴唇，燕小小也不說話，雙手撐地，拖著下半身慢慢的挪向崖邊的樹林。一路與地麵上的石子磕磕絆絆，不免牽動身上和雙腿的傷口，痛得她渾身打顫，冷汗更是打濕了全身，混著鮮血，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跡。燕小小卻硬是一聲不吭，絕不在仇人麵前露出一絲軟弱。
“雖然稚嫩了些，但有這份堅韌意誌，隻要稍加磨練，將來成就不可低估呐。”無形無質的鐵恒旁觀了整個打鬥的過程，此時在燕小小的頭頂飄飛了一圈，打量著這個倔強的姑娘，很是佩服她的堅強。
瞧著嬌弱的燕小小此刻的表現，阿敢也為之動容，對於能夠如此堅忍不屈的對手，他心底裏升起一絲不安，再想到剛才那仇恨的眼神，他甚至感到後心有一股子寒意在攢動。
“師傅，這樣放她走是不是太便宜她了。”知道自己要是出手取燕小小性命，師傅肯定不允。他眼珠子一轉，表麵樸實的阿敢動起了壞心思。
“為師說過留她一條小命。”雷默回頭看了弟子一眼。
“師傅，此女乃是麒麟衛探馬隊參領官。這探馬隊不單是斥候偵察，也包括密諜暗探。所以想來，此女必然知曉一些朝廷潛伏各地密探間聯絡的方法，如果把她帶回去……嘿嘿，必定又是大功一件。”說著，他偷偷瞟了一眼雷默腰間的包袱。
“嗯……可帶著她趕路不方便，我們需得盡快趕回海州。看朝廷這次把孤水寒這樣的柱國將軍都派來了，必然還有後援，他們是想借機除掉我和屈敖啊。或是……他們知道廢墟裏埋著……”雷默沉吟片刻，微微搖頭道。
“師傅，您不用帶她回海州，隻要出了山區，把她交給當地我們的密探，我們先回海州。憑這些人拷問的手段，朝廷暗諜秘密聯絡的方法必然手到擒來，再讓他們在當地秘密的證實一下，確保真實無誤，再上交給寧王。哼，到時候那些供奉高手都得歸師傅您來統管了。”
阿敢深知自己師傅武功高絕，但性格上多少有些優柔寡斷，加上海州寧王當初使了一些脅迫的手段才令他為其效命，所以雷默做起事來大多陽奉陰違，且不願輕易得罪朝廷，很少全心全意辦事，這也是他放過燕小小的原因之一。可另一方麵，雷默又貪慕權力名望，現在的身份隻是寧王座下三大供奉長老之一，如何能滿足他的**。但此次大功一件接著一件，必然能壓過另兩名供奉長老。手握供奉院大權，驅使無數高手，這可是雷默多年來的夙願。
“而且，師傅，您要是丟下她在這深山老林裏，說不定會遇上野獸妖魔。如何讓人知道您不計前嫌，言出必行的廣大胸襟呢。”阿敢看他還有些猶豫，又補充了一句。
“這小子好狠的心腸，眼光也不差。放虎歸山，以後必為其害，況且還是一隻母老虎，女人可是最會記仇的。”鐵恒不由得多瞧了阿敢兩眼，這小子比起他師傅可果決狠辣多了。
雷默也聽出了徒弟的言外之意。帶燕小小出山，以後生死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再一想自己腰間的這件寶貝雖然驚天動地，可交給寧王後卻是不能聲張的。而有了燕小小這件大功，倒是給自己的晉升有了絕好的借口。
“好，徒兒長大咯，也精明了，不枉為師的多年教導。”想到這裏雷默讚賞的看著阿敢。這位拳術宗師沒有兒子，隻生了一個女兒，女性體質不適合修煉他的得意絕學。所以他曾周遊各地，尋找身具風雷雙係靈根的孩童，來繼承自己的衣缽。後來他在一處偏遠山村中一獵戶家裏找到了當時隻有六歲的阿敢，將他帶回，十年來悉心教導和養育，現在看來，他功夫還有待磨練，可這份機智卻已經令他這個當師傅的非常滿意了。想到自己後繼有人，自己的女兒也可以安心的嫁給他……
“這都是師傅教導有方，才有今日的阿敢。”
“哈哈！”雷默開懷一笑，轉身朝著燕小小走去。
“又是一個欺世盜名，沽名釣譽的家夥。”對此鐵恒倒是沒有多少意外，外表豪邁忠厚，內心詭詐貪婪，這樣的人物他見得太多太多了。
這時候燕小小已經爬進了崖邊的樹林，雷默跟進去一瞧，少女軟綿綿的靠坐在一棵倒落大樹的樹幹上，秀眸緊閉，呼吸斷斷續續，似乎昏死了過去。
“哼！說留你一命，就不會讓你死在這裏。”雷默還在往自己臉上貼金，手中卻謹慎的屈指連彈，隔空點穴，封住了她全身的經脈。
他走過去，彎腰抓住少女的腰帶，就要將她提起來。恰在此刻，雷默心底忽升警兆，不及細想，他手一鬆，縱身後躍。
但比他快了一線，兩道又薄又細、鋒利之極的黑色劍刃穿過燕小小的右肩和右胯，插入雷默的心口和腹部位置，又隨著他的後退，在空中留下兩道殷紅血線。
“呃！什麽人？藏頭露尾！”腳下剛一站穩，又驚又怒的雷默暴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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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鏢！？”雷默輕身提縱功夫其實並不弱，不過帶著一個人，速度自然無法完全展開，再加上追來的少女和其屬下輕功乃是他們所長，速度著實了得，雷默幾次想要擺脫他們的糾纏都難以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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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能追上雷某，你們是邊州燕家的人？”雷默一頓之後腳下不停，繼續在稀疏的林間狂奔，但追兵借此機會又拉近了好幾丈的距離。
“麒麟衛探馬隊參領官燕小小見過拳王雷前輩。”少女故意嬌聲喊道：“前輩何必匆匆而去，晚輩還想向雷前輩討教一二呢！”
“好，既然你有此上進心，雷某人就成全了你。”雷默單臂向後一甩，手中的飛燕鏢便以更快更疾的速度倒射回去，可怕的破空聲攝人心魄。
“咯咯！雷前輩，看來您不擅使用暗器喲，這飛燕鏢可不是這樣使的。”反擲回來的飛燕鏢幾乎人人有份，而且速度更快更疾，聲勢也更加嚇人。可直來直去缺少變化，落在這些暗器兼輕功高手的眼裏，它們實在沒什麽威脅，對方一出手，就有了預判，輕輕一閃就悉數讓了開去。燕小小還故意嬌笑著嘲弄，一派指點門下弟子的口吻。
“好個膽大的女子。”飄浮在半空中的鐵恒不禁要誇讚此女的膽略。在他的“眼”中，燕小小好比一隻雛鳥，卻在向席卷天地的風暴挑戰！
“好生放肆的小輩。”這不，一下子就惹惱了雷默。這位久負盛名的拳術宗師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倍受尊崇，何曾受過一個後生晚輩如此調侃，自然是怒氣勃發！
此刻他們已經奔出了近二十裏地，恰好繞過一座山峰，前方是一道數十丈深的懸崖截斷了去路，一條小河從旁流經，化作白色的瀑布落入崖下的深潭，激起漫天水霧和震耳的轟鳴。
雷默就在這片濕滑的崖頂停下腳步，把徒弟掩在身後，轉身盯著一眾追兵。
燕小小打出手語，帶著部下在十餘丈外遊走，絲毫不作停留，更不主動靠近，借著草木的掩護，身形飄忽，直如林間飛竄的群燕。別看燕小小剛才說的輕鬆，其實雷默那幾鏢令她心驚不已。手法盡管頗為粗淺，可鏢上蘊含的內勁著實嚇人，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議。以她接鏢手法的嫻熟，甚至連手都不敢伸出去，隻得閃身讓過。所以此刻她帶著部下保持運動狀態，不敢有絲毫懈怠。
“以動製靜！師傅，他們是想拖住我們。”阿敢望著對麵急速閃動的人影，回想起師傅曾經的教導，倒是有些佩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燕小小，這是一個正確的戰術。
“哼！邊州燕家的乘風訣，也算得上是天下眾多輕身提縱術中的一絕。再配合他們家傳的飛燕鏢，最是擅長運動戰，且寓攻於守。”雷默半眯著眼睛，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怒色，語氣也是淡淡的。“阿敢，你且看好了，為師這就把那隻惱人的小燕兒給打下地來。”
“師傅虎威，豈是區區一隻燕雀能夠觸犯的，必然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阿敢年紀不大，馬屁功夫卻是不弱，而他跟隨雷默學藝整整十年，哪有不明白師傅已動了真怒，燕小小絕對討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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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快躲！”燕小小大驚失色。這些風刃可比之前的飛燕鏢還要快得多，並且若隱若現，軌跡更是詭異絕倫，極難防備，等發現惡風襲麵時大部分人已經來不及作出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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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刃！**！”燕小小功夫不弱，人也聰慧多智，可她從學府畢業加入麒麟衛才半年光景，從小到大又哪曾吃過這樣的虧。仇恨和憤怒頓時蒙蔽了理智，孤水寒的囑咐早被她拋在了腦後。她展開身法，揉身撲去，腳上的藍色快靴光華一閃，靴筒延展，覆蓋到膝蓋位置，質地也變成了藍黑色的金屬，表麵布滿了華美的紋路。靴子的前後及兩側更伸展出鋒利的翅狀刀刃，呈現成飛燕的形狀，遠遠望去她就好似踩在一對燕子的背上，浮空飛掠一般。
“大小姐！”那僅餘的兩名軍校一著急喊出了家族中的稱呼。
邊州燕家自大榮王朝開國伊始便是將門世家，他們和許多世家大族一樣，家族中的直係子弟不論男女，大多會在軍旅或朝中任將為官。為了確保這些子弟的安全，燕家自然不餘餘力，派出高手貼身護衛。別看這兩人隻是小小的軍校，可真功夫一點都不比燕小小來的差。
他們身為燕家旁係，同時也是燕小小的家仆，私下裏都稱呼她為“大小姐”。此刻一見她貿然進擊，情急之下自然拚命來救。兩人同時“展刃”，光氣閃爍中，一個使劍一個用槍，分成左右兩邊，成夾擊之勢猛攻而至，竟然不留任何餘力，隻攻不守。
“燕子三抄水！”燕小小對兩名小校的呼喊猶如未聞，身形急掠間，三折三伏，曼妙玲瓏的身子以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姿勢閃過數道迎麵而來的風刃。就連雷默都要為其暗喝一聲：“了得！”
燕小小已欺到雷默身前，飛起雙腿連環踢出，靴子上的刀刃帶起一片攝目的寒芒，重重腿影，籠罩了雷默周身各處要害。
“哼！心浮氣燥，華而不實。”燕小小要是利用出眾的輕功與他死纏爛打，雷默多少還會感到頭疼，可現在隻是輕蔑的彎起嘴角。乘風訣中的這套腿法與他的虎嘯神拳同屬風屬性，隻是威力不在同一個檔次上而已。何況燕小小這個小女娃使出來，他更是瞧不上眼。
“小輩，雷某念你年幼，不為已甚，廢你一腿，給你留下一條小命罷了。”雷默宛如拍蒼蠅一樣隨意揮動了幾下手掌，就把燕小小的這輪攻勢輕鬆化解，連一塊油皮都沒有擦破。
“虎咆重壓！”雷默右拳猛然擊出，抽動著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空，而真氣凝聚成的虎首虛影獰惡張狂，仿佛要將少女從腳到頭一口吞進去。
一輪猛攻已使燕小小力盡氣竭，哪裏還有躲閃的餘力，眼看已避無可避，燕小小大驚失色，卻剛強的咬著牙根施展卸力的靈巧腿法，試圖化解這一擊。
“大小姐接不得，快退！”那兩名麒麟衛軍校恰好趕到，顧不得其他，死命的撲上，一劍一槍，硬生生插入了雷默與燕小小之間，試圖替後者擋下這可怕的一拳。
“找死！”這是阿敢代師傅道出了心裏話。他深知自己師尊的秉性和脾氣，這兩個軍校如果沒有插手進來，那雷默絕對是言出必行，最多廢掉燕小小一條腿，不會再傷她性命。可現在，這兩人死定了，燕小小估計也得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果然，雷默原本隻用了三成功力，可見這兩個軍校不知天高地厚的插手，頓時一怒，將功力提升了一倍。而且在虎咆重壓的剛勁中摻入一股陰柔的拳勁，作為真正的殺招。
“嘣！”的一聲爆響，猛烈的氣浪朝四周飛散，燕小小三人的腿劍槍與雷默的重拳正麵硬撼。雷默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輕輕撫摸著右手的虎形拳套，竟是對三個對手瞧都不瞧一眼。
反觀燕小小三人，好似被奔馳的野牛撞中一般，三個人都被震飛上了半空，伴隨在他們左右的是槍劍的碎片殘渣，許多還倒射入他們的體內。而他們的護身真氣早就被剛拳擊潰，那股陰柔潛勁則深入內腑。特別是擋在前麵的那兩名軍校，承受的傷害尤為嚴重，爆發的拳勁幾乎把兩人的內髒攪成一團稀爛，骨骼更是盡數震碎，不等身體落地，兩人已經雙雙殞命。
燕小小摔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硬氣的沒有發出一聲慘叫。相比起來，她幸運了不少，大部分拳勁都被她的兩名家仆護衛分擔去了，內腑雖然也受了傷，但並不致命。隻是兩條腿的骨頭都被震碎了，她的靴形寶具“**”已變回原先的軟靴模樣，隻是破爛不堪，看來受損嚴重。
“噗！”燕小小死死的盯著十幾步外的雷默師徒，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憤怒，還有深深的悲傷，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胸口的氣悶倒是減輕了幾分。她試著略一運氣，渾身經脈一陣刺痛，她知道，自己不但內腑受創，經脈同樣損傷不輕。
她又忿恨的盯了雷默一眼，後者已對她不再感興趣，宛如躺著的隻是一塊石頭，不理不睬。燕小小知道自己被憤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累得屬下為了救自己白白喪命，自己也身受重傷，此時再留在這裏隻有自取其辱。
緊咬著嘴唇，燕小小也不說話，雙手撐地，拖著下半身慢慢的挪向崖邊的樹林。一路與地麵上的石子磕磕絆絆，不免牽動身上和雙腿的傷口，痛得她渾身打顫，冷汗更是打濕了全身，混著鮮血，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跡。燕小小卻硬是一聲不吭，絕不在仇人麵前露出一絲軟弱。
“雖然稚嫩了些，但有這份堅韌意誌，隻要稍加磨練，將來成就不可低估呐。”無形無質的鐵恒旁觀了整個打鬥的過程，此時在燕小小的頭頂飄飛了一圈，打量著這個倔強的姑娘，很是佩服她的堅強。
瞧著嬌弱的燕小小此刻的表現，阿敢也為之動容，對於能夠如此堅忍不屈的對手，他心底裏升起一絲不安，再想到剛才那仇恨的眼神，他甚至感到後心有一股子寒意在攢動。
“師傅，這樣放她走是不是太便宜她了。”知道自己要是出手取燕小小性命，師傅肯定不允。他眼珠子一轉，表麵樸實的阿敢動起了壞心思。
“為師說過留她一條小命。”雷默回頭看了弟子一眼。
“師傅，此女乃是麒麟衛探馬隊參領官。這探馬隊不單是斥候偵察，也包括密諜暗探。所以想來，此女必然知曉一些朝廷潛伏各地密探間聯絡的方法，如果把她帶回去……嘿嘿，必定又是大功一件。”說著，他偷偷瞟了一眼雷默腰間的包袱。
“嗯……可帶著她趕路不方便，我們需得盡快趕回海州。看朝廷這次把孤水寒這樣的柱國將軍都派來了，必然還有後援，他們是想借機除掉我和屈敖啊。或是……他們知道廢墟裏埋著……”雷默沉吟片刻，微微搖頭道。
“師傅，您不用帶她回海州，隻要出了山區，把她交給當地我們的密探，我們先回海州。憑這些人拷問的手段，朝廷暗諜秘密聯絡的方法必然手到擒來，再讓他們在當地秘密的證實一下，確保真實無誤，再上交給寧王。哼，到時候那些供奉高手都得歸師傅您來統管了。”
阿敢深知自己師傅武功高絕，但性格上多少有些優柔寡斷，加上海州寧王當初使了一些脅迫的手段才令他為其效命，所以雷默做起事來大多陽奉陰違，且不願輕易得罪朝廷，很少全心全意辦事，這也是他放過燕小小的原因之一。可另一方麵，雷默又貪慕權力名望，現在的身份隻是寧王座下三大供奉長老之一，如何能滿足他的**。但此次大功一件接著一件，必然能壓過另兩名供奉長老。手握供奉院大權，驅使無數高手，這可是雷默多年來的夙願。
“而且，師傅，您要是丟下她在這深山老林裏，說不定會遇上野獸妖魔。如何讓人知道您不計前嫌，言出必行的廣大胸襟呢。”阿敢看他還有些猶豫，又補充了一句。
“這小子好狠的心腸，眼光也不差。放虎歸山，以後必為其害，況且還是一隻母老虎，女人可是最會記仇的。”鐵恒不由得多瞧了阿敢兩眼，這小子比起他師傅可果決狠辣多了。
雷默也聽出了徒弟的言外之意。帶燕小小出山，以後生死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再一想自己腰間的這件寶貝雖然驚天動地，可交給寧王後卻是不能聲張的。而有了燕小小這件大功，倒是給自己的晉升有了絕好的借口。
“好，徒兒長大咯，也精明了，不枉為師的多年教導。”想到這裏雷默讚賞的看著阿敢。這位拳術宗師沒有兒子，隻生了一個女兒，女性體質不適合修煉他的得意絕學。所以他曾周遊各地，尋找身具風雷雙係靈根的孩童，來繼承自己的衣缽。後來他在一處偏遠山村中一獵戶家裏找到了當時隻有六歲的阿敢，將他帶回，十年來悉心教導和養育，現在看來，他功夫還有待磨練，可這份機智卻已經令他這個當師傅的非常滿意了。想到自己後繼有人，自己的女兒也可以安心的嫁給他……
“這都是師傅教導有方，才有今日的阿敢。”
“哈哈！”雷默開懷一笑，轉身朝著燕小小走去。
“又是一個欺世盜名，沽名釣譽的家夥。”對此鐵恒倒是沒有多少意外，外表豪邁忠厚，內心詭詐貪婪，這樣的人物他見得太多太多了。
這時候燕小小已經爬進了崖邊的樹林，雷默跟進去一瞧，少女軟綿綿的靠坐在一棵倒落大樹的樹幹上，秀眸緊閉，呼吸斷斷續續，似乎昏死了過去。
“哼！說留你一命，就不會讓你死在這裏。”雷默還在往自己臉上貼金，手中卻謹慎的屈指連彈，隔空點穴，封住了她全身的經脈。
他走過去，彎腰抓住少女的腰帶，就要將她提起來。恰在此刻，雷默心底忽升警兆，不及細想，他手一鬆，縱身後躍。
但比他快了一線，兩道又薄又細、鋒利之極的黑色劍刃穿過燕小小的右肩和右胯，插入雷默的心口和腹部位置，又隨著他的後退，在空中留下兩道殷紅血線。
“呃！什麽人？藏頭露尾！”腳下剛一站穩，又驚又怒的雷默暴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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