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戰車拉著兩忘與賽伯斯一路顛簸卻意猶未盡,一陣狂奔,緊接著一個向右的大急轉彎,欲將兩忘和賽伯斯甩落在地。


    兩忘與賽伯斯咬緊牙關,身子向右側傾斜,右臉幾乎貼在地上,腳下的盾牌也順勢翹起,僅剩下側邊與地麵接觸,出刺耳的鳴響。


    兩忘與賽伯斯一邊身子傾斜,保持平衡,一邊雙腳反向使力,確保塔盾不要翻牌。但隻要他們身子再歪上一點兒,就會與地麵親密接觸,蹭爛半張臉;若是他們的腳再有一點兒吃不住勁,令盾牌完全翹起,他們就會失去這塊保命的“衝浪板”也是必死無疑,在這不到幾秒鍾的側滑時間裏,難捱的卻仿佛是渡過了幾個世紀。


    賽伯斯一咬牙,伸出左手緊握鎖鏈,右手一甩,幾張撲克牌落在一塊兒飛向地麵。


    緊接著賽伯斯右手又跟著反向一扣,抓緊兩忘。


    兩忘心領神會,肩膀反扭探出左手,按在地麵的撲克牌上。這個巨大的塔盾“衝浪板”在這傾覆關頭,兩忘的左手宛若成了一個多出來的小支腿一般,一邊保持著平衡,一邊稍微承擔一些衝擊,堪堪度過難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塔盾大急轉彎之後,再次開始滑直線,雖說在大轉彎時靠兩忘的“露一手”渡過難關,但如是傾斜滑動,他們半邊的臉,頭,乃至身子都被沙土打得遍布塵埃,賽伯斯的白,此刻一分為二,一側雪白,一側深灰,好似染做到了一半,突然收工,而兩忘的臉也半白半黑,好像一張陰陽臉。


    “色,手沒事吧?”賽伯斯一邊吐著揚到嘴裏的泥土,一邊問道。


    “沒事!”兩忘搖頭晃腦,抖落身上的灰塵。


    當兩忘腦袋扭向身後之時,忽然看到了之前他用來支撐左手的撲克牌,此刻散在地上,在輕風的吹拂下翻來覆去,失聲叫道:“同花順!”


    賽伯斯這位資深賭鬼,縱使生死關頭,僅僅是用來鋪墊手的牌,都出了千。


    這也難怪兩忘大驚小怪,他與賽伯斯打牌這麽長時間,使出了無數手段,也沒到手過這麽漂亮的牌。


    兩忘望牌興歎,心中暗暗賭誓:“以後再也不跟賽伯斯賭牌了,賽伯斯這老哥隨手就是一副無敵的牌,在他麵前,我永遠都是魚腩……老天在上,我色某此生若是再與他賭牌,讓我這張臉和‘刀疤’李叔叔一個德性。”


    若是不熟識兩忘之人,或許還會有些欣慰,縱然是生死關頭,這少年領悟了賭博的危害,終究也算是浪子回頭。假如與兩忘接觸久了,就會現他這個誓言本質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價值,先,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刀疤”李那張臉有何不妥之處,反而覺得十分的威武;而且,他隻說與賽伯斯不賭牌,但其他的如賭骰子,天九,麻將,硬幣可沒有算上……


    但兩忘轉回頭之時,才現他的頓悟是多麽的不合時宜,在他與賽伯斯麵前幾丈開外,遍布著橫七豎八的鬥魚角鬥士的屍,以這個度撞上去,縱使不頭破血流而死,也會被卡得一飛衝天摔死。


    這等障礙,已經不是兩忘和賽伯斯腳下的家夥事可以克服的了,他們的極限運動玩到頭了。


    眼看著前方的屍越來越近,兩忘呼吸急促,雙腳不禁抖,牙關打顫。這位少年雖說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縱使有一分生路也不會放棄,但到了這個田地,卻也找不到什麽應變之策,隻得祈禱他們運氣夠好,能死裏逃生。


    “加注!”賽伯斯叫道,自懷裏扔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圓盤,在塔盾即將撞上屍體的當口扔在地上,拉著兩忘跳在上麵。


    兩忘踩在金色圓盤之上,驚魂未定的向下看去,卻不禁歡呼道:“錢!”


    原來賽伯斯這位聖?賭鬼的手可是靈巧得神鬼莫測,在與兩忘一邊在塔盾之上滑行,一邊應對周圍的鬥神角鬥士擊來的兵器的同時,竟然還偷偷摸摸用藏在身上的金葉子編成了一個圓盤。


    兩忘在血色天堂角鬥場雖說手腕被鎖鏈所束縛,不得自由,但畢竟吃喝和不算太差,能有這般待遇,說到底還是由於賽伯斯靠著錢來通力打點。


    按說角鬥士身為奴隸,本不能有太多個人的私產,但金錢之下凡事總有例外,賽伯斯孝敬物遞上,角鬥場的看守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賽伯斯身為老千,渾身藏個十幾副牌都沒有問題,更別說這幾百片金葉子,雖說金子的質地極為沉重,幾百片金葉子的分量不輕,但世上還沒有幾個嫌棄錢重的人。


    賽伯斯之所以在這生死角鬥之時,都隨身攜帶大筆的金葉子,與其說是人貪婪金錢的天性,不如說他身為一個賭徒,總是擁有著這樣一個覺悟,隻要有賭本在,即刻就能豪賭一把。


    兩忘這位少年雖說性格豁達,不重金錢,但此刻卻也對被他踩在腳下的金子充滿了敬意。錢可通神,對兩忘而言,也許並沒有什麽大不了,那個老家夥與他沒什麽交往;但錢可驅鬼,可不能小看,這幾百片金葉子在這關頭疏通了閻王爺,令他的地獄單程旅行由於日程安排過緊臨時取消,打道回府。


    金葉子雖說被賽伯斯密密層層的拚成了一片圓盤,但畢竟不是太厚實,好在金子的韌性與耐磨損性極為優秀,小小的金葉子竟也撐得住這般劇烈的摩擦。但盡管如此,金葉子圓盤這般與地麵劇烈的碰撞,也令這金葉子一片一片的脫離,好像一對散財童子般。


    兩忘與賽伯斯的落腳之處越來越狹窄。他們二人由四足並立,逐漸的改為一對金雞獨立,再後來,落腳處更小,則改成了賽伯斯如跳芭蕾一般,腳掌踩著圓盤中心,而兩忘左手握著鎖鏈,控製金葉子圓盤的行程,雙腳卻來一個枯藤上樹,緊緊的盤著賽伯斯“粘”在了賽伯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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