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自地上爬起,兩忘與賽伯斯的身子還未挺直,背後卻又響起了轟隆之聲,又一駕戰車自他們身後殺到。


    兩忘心驚膽戰,隻顧向前奔跑,卻被賽伯斯按住腦袋壓了下去,趴在地上。


    同時賽伯斯用肩膀拱向兩忘,二人一起如一對橫移的壁虎一般貼地向旁邊移動了半尺,好似背後生眼睛一般,正巧位於戰車的馬蹄與車輪的間隙,衝擊他們的戰車不偏不倚的在他們上麵呼嘯駛過。


    兩忘與賽伯斯這下的躲避可謂險到了極點,埋身的位置間不容,若是再有一指左右的偏差,他們二人之中恐怕至少要有一位在之前喪身車底。


    兩忘抬起頭,看向駛過的戰車車尾,暗叫僥幸,倘若剛才戰車駛過之時駕車之人的手抖上一抖,或是車輪壓到小石子偏上一偏,或者拉車的戰馬忽然瘟,經過他們之時邁個外八字步,他們此刻恐怕已慘遭“車禍”。若不然,假使兩忘的肚子有古斯塔夫般的大小,或是賽伯斯的腦袋和飯粒兒一樣的型號,先天條件不足――確切的說應當是過足――剛才同樣也會死於車下。還真應了天之道補不足而損有餘。


    兩忘與賽伯斯攙扶著站起,兩忘抹了一把臉上的塵土四下打量,隻見這批戰車衝擊一次的功夫,他們這一邊的鬥魚角鬥士至少已經死掉了三成,戰車駛過之處,盡是殘缺不全的屍體,血流滿地,鮮血混雜著沙土,卻紅的愈驚心動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更讓人喪氣的是,當兩忘抬頭遠望,覺鬥神角鬥士的包圍圈外,還有一大批戰車在緩緩的繞圈行駛,似乎是在熱身。之前那勢不可擋的戰車衝擊,竟然還不是鬥神角鬥士的全部家底。


    似乎兩忘這一方的鬥魚角鬥士如今成了這血色角鬥場上的灰塵,而對方的戰車則成為了清理的抹布,抹布劃過之處,灰塵盡數消散,隻留下殘肢斷臂與鮮血作為他們曾經微弱存在過的證據。


    在場的觀眾似乎來了興致,這般的廝殺可是在劇場中那些演員再怎麽努力也表現不出來的景象,這錢沒白花!他們忘我的喝彩,在盡情歡慶這新年的血祭。


    兩忘打量著鬥神角鬥士,雖然他之前沒有細數對方的人數,卻也看得出對方的折損甚微,似乎除了戰車疾馳之時被甩出來落在地上的,被周圍的對手料理了的鬥神角鬥士之外,再也沒有什傷亡。隻聽賽伯斯低聲道:“六個,對方隻掛掉六個。”


    兩忘擺弄了一下手指,五以上的數字,他如今偶爾還有些吃力,叫道:“太少了!我一下子就能數過來!”


    實事求是的講,兩忘在認數的時候,換了一回手,本質上他不是一下子數過來的……


    在這緊要關頭,賽伯斯也沒有太多心思感慨兩忘的數學水平,隻是略微的覺,自己之前靠玩牌贏兩忘這麽多錢一點兒也不值得慶幸,反倒有些欺淩弱小的感覺。賽伯斯道:“在這地方使用戰車,還真夠***鄭重的,鬥神角鬥士他們太有興致了,殺個人都想驚天動地。”言語雖說有些調侃,聲音卻十分的無奈。


    戰車就算在戰場之上,也屬於頂級的裝備,衝擊力、度、殺傷力與防禦力俱是一流,特別在對抗步兵之時更是綽綽有餘,而戰車依賴地形的劣勢,在寬闊平坦角鬥場之中卻不複存在,而其高昂的製造成本,在這群大富大貴的觀眾的渴望麵前,也算不得什麽。


    角鬥士那一軀血肉在戰車麵前,卻也無異於擋車的螳螂。


    賽伯斯沒有太多的時間彷徨無計,戰車衝了一輪之後,打馬回轉,重新鎖定目標,呼嘯的衝來。


    麵對殺氣騰騰再次衝至的鋼鐵怪獸,兩忘依舊沒有一回生、二回熟,恐懼伴隨著那隆隆的巨響彌漫在他的心頭,正彷徨無計之時,卻聽到賽伯斯出了一道極為英明、睿智、偉大且言簡意賅的決定:“跑!”


    說道兩忘心坎之中去了,過去螭虎騎士團的文軍師在教習他初步的兵法之時,著重強調了《孫子兵法》與《三十六計》,這是世間一切行軍作戰的策略根本,而其中的有一條計謀被反複提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那時兩忘對此卻相當的不以為然,並不是由於他才華出眾,不喜歡這消極以對的策略;也並非他好勇鬥狠,講究什麽有進無退,隻是由於這少年不學無術,以他的識字量――道家的招鬼術,魑魅魍魎四個字他現在也不認識――這些計策之中,隻有這個計策他沒有什麽閱讀障礙。


    這是人的天性,總是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心生敬畏。像暗度陳倉這類的詞匯,兩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理所當然的認為高深,而對假道伐虢這類的他連字都認不全的更是崇拜至極,認為這神秘的詞匯乃是頂級的、自己難以窺探門徑的無上計策。假若哪個老學究用古文或生僻字寫下一句辱罵兩忘的惡毒言語,這少年怕也會大眼瞪小眼端詳半天,一臉激賞讚歎呢……


    而今,兩忘與賽伯斯一邊狂奔,一邊打心底對這上策佩服,這個計太“上”了,雖然他對其他的計策至今有的也僅僅是一知半解,卻也能的體會到此時若是使用那些計謀,十之**容易計敗人亡――全是下計。這場血祭,假若兩忘能創造奇跡活下來,以他的識字量,以他的“文化品位”,日後會有無窮無盡的驚喜。書中除了黃金屋和顏如玉之外,還分外慷慨的賜予了這位少年無數的頓悟。


    一輛戰車斜裏衝來,奔向兩忘和賽伯斯,賽伯斯拉著兩忘腳步一擰一竄,閃到了戰車斜後方,這時兩忘卻看到了自己身側不遠處,一位鬥魚角鬥士,癱坐在地上,而與他手腕拴在一起的搭檔,已被長槍貫穿於地上,此刻反倒成了拴著活人的樁子。癱坐在地上的角鬥士雙目圓睜,麵對著巨大的恐懼,胯下已嚇出尿來,他身前不遠處有架戰車,刻意緩緩的放慢了度向他駛來,準備一點一點的將之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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