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燒本能寺時織田信長所唱能樂眾的詩句來定下場吧:


    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在大廳門口處簽了到,又按照部長的標準奉上了禮金,接著緩步入了靈堂。一入靈堂,頭一眼望見的便是正當中那張林無敵的大幅照片,相框四周纏著黑紗。照片上方懸著一道橫挽幅,上麵寫著“沉痛悼念林木迪先生”。照片下麵則是一個鬥大的“奠”字,再往下,乃是一口頭朝南的棺材,棺材四周擺滿了黃花。前麵的供桌上燃著一根特大號的蠟燭,是為“長明燈”。供桌前的地上放置著火盆,裏麵燒著紙錢。橫幅兩側八字形鋪開的卻是吊唁的人們所送的祭幛花圈等物,上麵大都寫著諸如“白馬素車愁入夢,青天碧海悵招魂”、“著作等身身不老,子孫為業業長存”之類的挽聯。


    我原以為自己應算是早到的,可是進了靈堂後才發現有許多人來的更早。這裏麵絕大部分人都是參加過上次婚禮的,隻不知他們自己是否和我一樣的感慨。一邊想著,一邊往裏深入。越行進靈柩,那種凝重壓抑的感覺就越強,耳中不時會聽到女人生氣的哭聲,知不知是林靜的還是陸飛的。


    待行到近處,赫然見到林靜披麻戴孝的跪在棺材附近,周圍有一群女孩並幾個中年婦人,或站或立,或是蹲著安慰林靜,卻不見陸飛。


    我的心房一陣收縮,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平穩住了心緒。當下緩步走過去,先蹲著給林無敵少了幾張紙。燒紙的時候,心裏仍不住想起了林無敵給我支票時的情景,頓時覺得異常的荒謬。也不知道林無敵在下麵收到我給他燒的冥幣後會作何感想。燒完之後,站起身子,在司儀的唱禮聲中衝著林無敵的遺體鞠了三個躬。原打算祭拜之後就閃在一邊,哪知道那唱禮先生卻不肯放過我,一嗓子“家屬還禮”讓偶直接暴露在林靜的麵前。


    林靜本在垂頭低泣,聽到這聲喊機械的抬頭,按程序,我倆禮過一下便算是完成了這一套禮儀。可是林靜已看清是我,立時便呆住了。我的表現則比他更不濟,險些兒沒腿一軟跪倒在他麵前。二人四目交投,誰都沒有彎腰行禮。隻是互相癡癡地凝望。我見他雙目紅腫,臉頰深陷,憔悴的幾乎沒有人形,心裏便想刀割一樣難受,一句“小靜”衝口便喊了出來。原本還想著多說一句你要好好保重,可是一時肺裏的空氣竟像突然被抽了空,根本再沒有任何力氣吐出半個字。林靜唔得一下哭出聲來。我心神一陣激蕩,伸手便於上前去摟抱她。可是手剛伸出一半,腦中立時想起醫院裏她紮在童傑懷裏的那一幕,當下生生將手臂撤了回來。彎腰衝他微微一躬,轉身便走。在大廳裏行了十餘步,腦中一暈,身子軟軟的便欲摔倒。就在將要失去平衡的那一霎那,突然有人伸出手來把我扶住了。我猛地一醒,扭頭望時,卻見扶我之人竟是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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