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一會溫存,左原才笑著將她放了下來道:“瞧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出息,活像個深閨怨婦。”


    林固兒將眼淚擦幹,罕見的撒嬌道:“怨婦就怨婦,你若是再不回來看看,我恐怕就變成怨你了!”


    左原摸了摸鼻頭道:“好了!明天跟父親商量一下,看他們去不去京師,呆在淮陰縣,我有些不放心。”


    林固兒搖頭道:“我跟他商量過,但是他不舍得離開淮陰縣,說是他若走了,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左原歎了口氣,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情,林固兒姐妹性子如此執拗,林修身又怎麽可能好到哪去。


    左原看氣氛有些沉悶,不由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笑道:“我本來以為有了孩兒會激動的語無倫次,結果見了你,對他的感情倒淡了!”


    林固兒微笑道:“可不能淡,將來這孩子出世,我告訴他:你有一個無情的父親,對你感情很淡,你說他會怎麽想。”


    “你敢!”


    林固兒心思難得放鬆了,幾個月的沉悶,仿佛一瞬間煙消雲散,左原或許在別人心裏沒什麽本事,或許還有很多人瞧不上他,但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個能令她時刻放鬆舒心的人,這種感覺就像是入了魔障,揮之不去,斷之不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外如是!


    “明天跟我進京吧!”


    “我能去嗎?”林固兒問道。


    “能去,讓楚月也去,你們在這我不放心。”


    “父親母親怎麽辦?”林固兒心裏希冀,卻又顧慮良多。


    左原有些頭疼,林修身的性子,他還真不好一夜之間說服他,讓他一起進京,當年林修身狀元之才,卻被先皇給發配到這個小縣城裏做了一個縣令,隻是因為林修身耿直的性子頂撞了先皇,如今左原卻要為他這性子傷神。


    林固兒見他沉思,輕鬆笑道:“父親母親不去,我也跟著你進京好不好。”


    左原在她側臉上親了一下道:“會去的,因為我已經帶了下一任縣令過來,父親也該退下了!”


    兩人正自討論,門外開始喧鬧了起來,是左原的那幫近衛軍和林修身到了門口了!左原叫來幾個仆人安排一聲,準備房間和飯食,拉著林固兒走了出去。


    近一百匹馬,將整個林府吵鬧的就像是一個集市,左原將府裏的仆人全叫了起來,才算是將這些馬給安頓好,一人賞了幾兩銀子給這些人,讓這些仆人都是受寵若驚,這年月幾兩銀子足夠他們生活幾月,紛紛跑到左原跟前叩謝不已,個個都是恭敬無比,再也沒有以前那些冷冷清清,左原揮手示意讓他們下去準備飯食,給諸多將士找好休息地方,才跟著林修身來到書房,留下林固兒滿臉擔心的看著他的背影,聰明如她,或許已經猜到什麽了!


    林修身思慮良久,終於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走到書架前,彎腰將最底層一摞書抱開,小心的將地板上灰塵擦淨,雙手略微使力,一塊青磚就被他給提了起來,將裏麵一個已經快要腐朽的小包裹拿了出來,遞給左原道:“這就是詹碧淵將軍讓我保存的東西,她說過,若是沒有必要,就準備一輩子也不讓你知道此事,如今我算是失信了!”


    好熟悉的包裹,模糊中像是有人在他旁邊拿走過一些東西,他那時候太小,小到睜眼都有些困難,隻看到是一個農夫畏畏縮縮的拿走了,卻沒管才幾個月大的他。


    左原雙手顫抖的打開包裹,他不激動,一點都不激動,已經快要敲定的事實了,為什麽他雙手還是顫抖不已,他像是發泄一般的使勁扯開包裹“撕……”地上叮咚幾聲脆響,還有一個已經發黃了的信封在空氣中緩緩滑落。


    “這是詹碧淵廢了好大功夫才找回來的東西,她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就給我保管了!”林修身補充道。


    左原沒有看地上經過這麽多年還閃閃發光的東西,隻是抓住那封信,手上青筋都爆了出來,信封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詹天傲絕筆!”


    字體已經看不出什麽顏色,他將信封費力的撕開,滿眼都是字體淩厲的小字。


    “生為軍人,一身殺戮,滿身罪孽,自此方休!然心中不屈,左臂葉塵,奈何叛主,通敵賣國,不齒為人。其將君妻兒老小盡皆押赴戰場,逼君向前,永不回頭,君本不欲領三軍受死,將士熱血,誓死無回,殺至尚武腹地,十麵埋伏,入地無門,唯死戰爾!!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人間煉獄,皆是英豪,既得此生,不怨不悔。幸幼子幼女為人所救,此生無憾……”信封上血跡斑斑,早已經變了顏色,字體雖然工整,卻也淩亂不堪,左原透過這封信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殺聲震天,詹天傲舉筆狂揮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他眼前漸漸有些模糊,他本來不應該對詹天傲有任何感情,但是還是感覺胸中悶得厲害,直欲跑出去大吼一聲。


    這已經不是一封信,這是一篇詹天傲的精神寄托,他隻寫了這麽幾個字,但卻將當時的無奈熱血悲憤發揮的淋漓至盡,他突然明白了詹碧淵為什麽這麽恨葉塵了,他現在不也有一股不顧一切除掉葉塵的想法嗎?自己若是有詹碧淵的能力,恐怕會比她所鬧得動靜更大吧!


    他麵色漸漸變白,這是心中糾結到極處的表現。


    “原兒,原兒!”林修身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左原沒有吭聲,隻是默默得獎地上散落的兩樣東西撿了起來,一塊至今仍然發光的金牌,還有一把看上去亮的晃眼的一尺短匕,他沒有多看,隻是小心的收了起來,詹天傲臨死留下的東西,他會把它當成性命一般珍惜,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一刻……還是兩刻,他和林修身就這樣靜立不語。


    左原忽然感覺有些疲倦,很突然的感覺,他閉了下眼睛,低聲道:“父親先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林修身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什麽,歎息一聲,臨出去的時候給他將門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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