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處已近北極,又值寒冬臘月午夜子時。正是一年中天吧掣蜘一的時節。大海水麵雖未結冰。但海水也寒到了極處。借著月色朦朦脆朧的看見,無邊無沿的大海上。有幾座冰山遠遠飄過。


    當日燭龍埋卵之處早已經模糊不清,隻知大概在這一個方向。此日正是大風天氣,眼見海潮洶湧,幾丈高的巨大浪頭一個接著一個不知疲倦地擊在沙灘上,卻又在幾息之後沉默而無聲地退去,隻留下一排排的浪花殘痕。


    林誌站在海邊石上,遠眺茫茫大海。眼見波濤洶湧,心中也是起伏不定。過不多時。耳聽得遠潮隆隆,聲如悶雷,連續不斷。他在此島住了多時,知道海邊潮汐有信,每日子午兩時各漲一次,此時正是夜半子時潮漲之時。潮聲愈來愈響,轟轟,便如千萬隻馬蹄同時敲打地麵一般,但見一條白線向著海岸急衝而來,這一股聲勢,比之雷震電轟更是厲害。林誌見天地間竟有如斯之威,臉上不禁變色。


    他一時興起,拔簫便向浪頭擊去。一個窮凶極惡的連潮浪頭連天而來。遇到神劍劈雷,如同遇到高山,砰地撞個粉碎,揚起無邊水花,將林誌身後打得盡濕。


    林誌多日未遇敵手,此時遇強則強,不進反退,眼見第二個巨大浪頭又到了身邊,精神一振,又使一個神劍劈雷用力向前,那浪頭又是砰地一聲撞個粉碎。誰知風大海大。浪頭連綿不絕,如同一座座小讓一般。剛才打碎一個”又有一個向前。不間斷地向他逼來。


    林誌運起神威,左手捏個劍決,右手指揮碧玉屏簫,一時間竟與浪頭鬥了個難分難解。隻是人力有地而窮,大海卻是無窮無盡。過不多時,已經是汗流浹背。


    他知這樣再鬥下去必要傷身。便連退了幾步,直到那浪頭撲不至之處,方才笑道:“好,那我便與你比個高低便是。”


    再運潛功,周身筋骨關節俱都活潑潑地輕響了一遍,經絡俱活。他運足真氣,提著碧玉屏簫大踏步一步一步走向大海深處,足下腳印越走越深,到得最後。海沙竟至沒膝。


    看看到得海邊,一個浪頭打來,直有山崩海裂之勢,主浪未到,已經將林誌全身打濕。他用左手抹了把臉,讚道:“來得好。”雙腳站定不丁不八,抬頭望天,便是一劍刺了出去。


    天空風雲變色,無數黑雲滾滾而來,雲簫相連處,便是雷電交加。林誌一劍刺出,便見風從雲動。無數綠色簫影排山倒海地向大海逼去。


    與海浪相交,便是天崩地裂般一聲劇響。方圓百十丈冉,海浪竟然被擊退一丈有奇,露出大片濕漉漉的沙地來。


    一浪未平,又有一個測巨大的海浪,挾剛才退下去的浪頭卷水重來,浪浪相疊,最哥之處竟然有十幾丈。


    林誌已經被海水包裹在內,全然看不見外境。浪花飛濺中,他雙眸愈加明亮,雙腳穩穩站立。剛才排山一擊,竟然未曾後退半步,眼見第二浪襲來,微微一笑。又叫聲:“來得好。”對準浪頭最高最厚之處便又重重一擊。


    雲壓得更低,仿佛已經水天相連。天也更黑,伸手不見五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連綿不斷的雷電照亮了沙灘。海邊上,林誌接連揮劍。沉悶如霹靂般的巨大炸雷一個接一個地轟然響起。


    他一連揮出了十八劍。


    冬去春來。不知不覺間,春暖花開,大雁北歸,沉悶的樹林裏漸漸有了一絲生氣。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林誌每日除了打座煉氣,便是在大海中與那海浪搏鬥,一子一午,兩次漲潮兩次煉劍,竟不肯浪費須臾。初始他隻能站在海灘邊上,借助沙地之勢接連劍”到得後來,他突奇想,憑借飛天之勢接連出劍,又用劍勢反彈飛龍在天。神劍威力也是越來越大。到得後來。竟是一劍劈出,四海震動,方圓十裏內沙灘上全無一滴水珠。


    這日午時他正在海灘上煉劍,忽然聽得峰頂上天崩地陷一聲巨響,一股巨大威壓從島嶼中間散出來,竟然直逼海岸。


    他不驚反喜,這島上修行的隻有鄭茹霜和他二人,如是天生異象。看來是鄭茹霜又有所突破。


    他顧不得再煉,收起玉簫劍一般地向回掠去。此時他飛行何等之,眨眼便至山腳,卻見峰頂飛起一道白煉,箭一般地朝天上飛起。到得半空中時變得極大,卻是一柄白劍。劍上白衣飄飄,寒霜賽雪,不是鄭茹霜還有誰?


    鄭茹霜才剛出關,正欲試劍演煉一番。此時她飛上雲霄,右手擎劍。口中嬌斥一聲,迎風一晃,越女利已經當空而立。左手輕攬,身邊已經是雷電交加,無邊無沿的巨大黑雲迅遮蓋了整個天空。


    電光中,她的身影也顯得越高大。伴陰用,三聲咒語。”神劍飛天。驅雷役電,治祟降魔,煌煌天喊!”一團巨大的火球便向林誌擊來。


    林誌微微一笑,知是師姐考量自己進益,當下也不做勢,順手抽出玉簫,叫聲“來得好”便將法寶迎了上去。


    那紫玉屏簫邊行邊迅即變大,眨眼之間二寶便已經旗鼓相當。簫尖劍鋒之上更有一團電光纏繞,劇烈相交之下,一道巨大的電光照亮了整個天空,二寶倏地一靜,緊接著便是一陣雷鳴般地巨響,又是倏地分開。各自飛回主人之手。


    林誌微微一笑,輕輕向玉簫尾上一點,那簫便如虎添翼,在空中折了一個筋鬥便向來處飛去。


    鄭茹霜輕輕“咦。了一聲,似是略有驚疑,右手一揚,越女劍去勢如電,一道白光直取玉簫。


    二寶在空中相逢,這次似乎都慎重了許多。相互纏繞,對峙半晌,越女劍突地變大,比碧玉屏算高了半截,碧玉屏簫也不甘示弱,如同一個氣泡吹大,眨眼便也過了越女劍,二者鬥氣般越變越大。遠遠看去,一團白茫與一團綠霧相互爭鬥,眨眼便占據了半個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那白茫先不耐煩了。不再蓄勢,也沒有什麽花哨,緩緩向綠霧逼近。那綠霧也停止了變化。靜靜迎了上去。二寶相交,俱都輕輕一顫,便僵住了。


    這種實力拚鬥,全無取巧之處。鄭茹霜在洞玄山上與成建南號稱“金童玉女。”乃是後輩子弟中的第一人,不料此番下山連連遇挫,甚至自己都被魔教中人當作貢獻犧牲,在場正派中人雖多,卻全無反抗餘地。後來雖然得遇情郎嗬護。但仍非好強的她心中所願。此番得脫大難。她第一個想法便是盡快覓地坐關,趕緊提高境界。


    然則福禍相依,在洞玄山時她一則乃是女修,二來家世特殊,三則聰明靈慧,被洞玄九峰上下都當作寶貝看待。雖然她不是高傲之人,但也難免有些心浮間意燥。此番下山屢遭磨難,又兼遇到不世出史前生物燭龍鰻鵬相鬥,大驚大喜下。境界早有精進。


    又兼坐關半年有餘,自忖便是再遇到那無雙公主,也不再全無還手之力,這才出來。


    出得關來第一件事便是試劍,看看自己到底修為精進如何。看到林誌,便半天玩笑地運起神劍劈雷向其招呼。心中也暗含了考較之意。熟料那林誌不乘雲不作勢,輕輕巧巧便接了下來。用的居然也是神劍霹雷真決。雖然已經料到他也會有精進,但未曾想到居然有和自己並駕齊驅之勢。


    好強之心被激起。鄭茹霜輕哼一聲。再也不留餘力,麵色慎重,雙手並力向前,那越女劍便又緩緩向前移去。隻是那碧玉屏簫也是通體綠茫大盛,亮光中。林誌雙腳穩穩站立,雙手抱圓前推,竟是毫不示弱。


    隻聽砰砰之聲大作,狹小的空間內。無數氣團被二寶絞碎,出異樣聲響。鄭茹霜與林誌一上一下,越女劍和碧玉屏簫一左一右,俱都全力出擊。


    林誌雙腳不丁不八站定。雙腳已經深陷青石一寸有餘,洞玄新秀下山之際,他乃是十二人中最差的一個,經過一冬一夏苦煉,他自覺修為大進,此番也是見獵心喜,故意想和鄭茹霜比試比試。熟料半年不見。自己竟能和鄭茹霜鬥個平手。


    鄭茹霜更是訝異。她自高向下而擊,自是沾了偏宜,不料卻還鬥不過林誌。心下狠,手中不斷加勁。將真力運到十層,越女劍不見作勢,卻是緩緩向下壓去。


    林誌鬥到此時,已經覺得吃力,眼見鄭茹霜還有餘力,自己已經抵敵不住,再鬥下去便要吃虧。隻是一時也不無法將玉簫收回,隻得連退幾步,邊退邊向鄭茹霜示意。


    鄭茹霜也不為已盛,揮手將越女劍收了回去,網,網出關時的喜悅已經消失了一大半,望著林誌,輕輕搖了搖頭。


    林誌知其感歎,笑道:“你進界很快啊,應集到玉、清頂層了吧。”


    鄭茹霜也微微笑道:“你不也是這個境界嗎?算起來還是你快啊。我本來以為出關後在年輕一輩中我便是了不得的存在了,誰曾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說著又是連連搖頭。


    林誌笑道:“我真不明白你這是謙虛呢還是誇獎自己呢?我了不的。可還是差你半截。”


    鄭茹霜道:“現在是差點,可以後就不一定了。我們洞玄宗功法越到後來越是難煉,別看在玉清境中有高有低,可我們同樣是玉清九層。真不知誰有機緣能夠先突破上清境呢?也說不定,你誤打誤撞明天便入了上清,我在這界便要停留一輩子。”


    林誌知道她說得對,不過仍然笑道:“說不定是你明天便入了上清境。我一輩子不能過關呢。說到機緣的事,誰能說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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