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演武場。裏麵已經整整齊齊地坐了不少人。見他進來,有不少羨慕、嫉妒、憤恨的眼神一齊向他射來。特別是武天寶一夥人,圍在田家根的周圍,眼神若是能殺人的話,早把他殺死一千次了。


    林誌有點詫異,但也沒有多想。他隨便坐在了隊伍的後頭,就見這裏都是些窮人的子弟。就見一個他在車上見過的汀州老鄉,好象叫個瘦猴兒的,剛好離他坐的不遠,趕快換了個位置,坐到了他的身邊來。


    瘦猴兒悄悄地伸出個大姆指,跟他咬耳朵道:“你真是好樣的。好樣的。昨天拿了個第二名。你知道麽?前麵二十名準時到達的,都是達官貴人的子弟,你瞧他們那個慫樣。哼。”他見周圍有眼光瞪他,也不客氣地反瞪回去。


    林誌笑笑,沒有說什麽。瘦猴兒以為他在笑他,臉一紅道:“你笑什麽?我也不差啊。雖然沒有在正午前趕回去,可也沒有扣分,你知道,扣分的可多呢。有三四十個。”他用手指著演武場前的一塊巨大木牌道:“你看,你看,成績在那兒呢。後幾名真丟臉哦。”


    林誌順著他手指一看,果然,一塊巨大的公示欄上,貼著一張巨大的成績單,他林誌的名字赫然聳現,高居第二名。雖說沒有什麽虛榮心,可這少年,從來沒有這麽表現過。不禁羞得臉都紅了。


    瘦猴兒臉上突然綻出了一絲笑意,道:“你知道麽?昨天我們分宿舍了。甲字十五號。我、你兩個老鄉,還有一個安化的酸秀才,號稱神童的令狐方,一個袁州的伍天樂,也是個讀書種子。四個人一個家。我早就討厭武天寶、田家根那夥人的高傲了,跟他們分開,真高興。”


    林誌哦了一聲,他昨天拚了半天命,覺得渾身疲憊。沒想到這瘦猴兒這麽能說。


    很快許堂主來了,大家一起吃了飯。收拾利落後,一群人又來到了昨日的山穀下。與昨天不同的是,他們直接來到了河穀中。


    許堂主又站在一個高處,昨天四散的白衣弟子站在他的兩側,大約有個十來名。


    許堂主高聲道:“昨天的成績我也不說了。是英雄是好漢,就往前頭趕。不要裝孬。我們洞玄宗沒有不戰而退的狗熊。如果你吃不了苦,可以現在退出。有沒有?”


    他尖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掃射,一群人都低著頭,生怕接觸到他的目光,感覺他的眼光也似能夠增加苦難似的。他掃射一圈,沒有現異常,便獰笑了一聲,道:“好。不過,看你們今天下來有沒有人言退。”


    他指著這條大河道:“這河名叫洞玄河,乃是咱們洞玄山的生命河。河頭上遊是原始森林,無邊無際一人抱不動的大樹遍地都是。到了林場,會有人放據好的大樹。你們,每人抗一顆大樹回這兒來。直徑必須在一尺以上。規矩照舊,末時前到的會加十分,申時前到的不加不減,酉時太陽落山還沒到的,扣十分,晚飯隻能吃蘿卜幹飯。”


    他嘿嘿笑著,狼一樣惡毒的眼睛盯著這群小孩,又用那種不陰不陽的語氣道:“今天你們可沒以前那麽輕鬆了。我們會緊跟在你們後麵,有走不動的。小心他們的鞭子。”他用手一指左右,那幾個白衣弟子也用令人磣的聲音笑了起來,他們揚起右手――一人一根帶刺的馬鞭。


    林誌覺得渾身涼,瘦猴兒也渾身顫抖了一下。一群人無奈地沉默著。


    “出!”許堂主尖利的聲音刺破蒼穹。


    林誌和瘦猴兒相跟著,跟著大部隊一起走。或許是昨天太累了吧,連田家根也沒有了昨天的勁頭,一群人聳拉著腦袋,好象沒吃飯似的,整體象個打了敗仗的殘兵。


    募地一聲鞭響,一個還未分男女的孩子的聲音尖利地刺激耳膜,接著劈裏啪啦的抽擊聲響成一片。林誌驚恐地回頭看去,隻見許堂主和幾個弟子已經趕了上來,在用力抽打那些落後的少年。許堂主還邊打邊罵:“我叫你們磨蹭。你們以為法不責眾,這麽一群人相跟著走半天我就耐何不了你們嗎?我打,打死你們個小畜牲。誰再敢落在後麵,我一頓皮鞭抽暈直接退回去。”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一群少年哭喊著往前衝。林誌身不由己,被人群裹挾著眼看就衝出幾十丈遠。隻聽到許堂主還在後麵咆哮,“懲罰加倍,加倍。今天不能按時拿回大樹的,不許吃飯,晚上不許吃飯。”


    眾人一股作氣,大概向前跑了半個時辰。隊伍漸漸稀稀拉拉起來,強者恒強,昨天那幾個領先的依舊在前邊。林誌隻覺得昨天身上的傷處又開始疼,癢,汗水流過皮膚,好似有許多小蟲在爬一般。他看著田家根,仍然是那幅輕鬆樣。內心不由讚歎,人家武術世家,到底是曆練過的。與自己這些隻靠蠻勁的傻小子不同。


    那田家根與武天寶交好,他身體也不錯,自然也跑在前頭。田家根當先探路,準是武天寶巴結好他了吧。他臉上顯露著一絲笑意,時而輕輕點頭,有時還指點天寶兩句,讓他避開一些險阻。


    隻是這種輕鬆的勁頭不多時就不見了。太陽越來越大,田家根顯然是想趁著天涼快多趕幾步。他皺著眉頭說了幾句,然後一股煙不見了。


    那武天寶一臉懊悔,他本來是想拖著田家根,想讓他關鍵時候拉自己一把的,卻沒想到他這麽不仗義。他回頭看見林誌跟在身後,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窮小子,往地下唾了一口,也往前跑了。


    林誌被這侮辱氣得夠嗆。雖然他從小生在山村,家裏貧困,但村裏的人情況都差不多,都沒有個手鬆的時候,家家鄰居都互相幫助,互相照顧,哪裏見過這些小市民趨炎附勢醜態百出。他對那田家根心中還存著一絲敬意,對這武天寶卻是毫無好感。他也加快了腳步,使勁趕了上去,在過田家根的時候,也狠狠地唾了回去。


    這兩人如同鬥雞一般,彼此都互相看著不順眼,卻又互相不服氣。就這麽你唾我我唾你,很快就走了不少路出去。


    從這河穀到林場,大約是個八十裏,大約相當於一個現代馬拉鬆項目。如果慢慢跑的話,一個成年人大概需要兩三個小時,世界紀錄的保持者,也不過是兩小時左右。而從太陽出山到末時,按照現代計時方法,不過是六個小時左右,對於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而講,確實是苛刻了一些。而且,他們在回來的路上,還要扛一根巨大的樹幹。


    那許堂主確實也是變態。不知道他怎麽考慮的,如按正常情況,會有一半小孩子吃不上飯。


    林誌自然不知道這些。許堂主也沒有告訴他準確距離。他和武天寶別著了股勁,兩人互不相讓地跑了一個多時辰。林誌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看見河邊有塊陰涼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那武天寶從後麵跌跌撞撞的跑來。他也是已經精疲力竭,看見有塊陰涼,也趕快坐了下來。隻是坐下之後,才現林誌也在這塊。登時一股惡心,想要回轉,卻又實在不想起來。


    兩個誰也不理誰,互相沉默了半晌。隻聽啪啪地腳步聲,不少人了過去。林誌心裏著急,卻覺得腿軟得象麵條一樣,怎麽也爬不起來。他常在林裏幹活,知道這情形要糟,如果一個人使脫了力,最好的辦法不是休息,而是慢跑,這樣才能慢慢恢複,否則明天後天都會爬不起來。


    他慢慢地靠著一顆大樹往起爬,好不容易才把身體靠著樹站起來。他又開始向前跑。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林誌覺得自己都變成木頭人了。兩隻腿已經又酸又木,每下捶在地下,都仿佛木墩一般,出咚咚的響聲。他全身的舊傷都已經作,點點血跡從皮膚中滲透出來。昨天被張阿姨補好的衣服,現在已經變得星星點點紅色,瞅著特別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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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慶祝合作簽約,本周五,周六,周日,每天下午加更一章,敬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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