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靈帶他一路向北,為了避免驚世駭俗,他們晝伏夜出,白天在旅店睡覺,夜晚便禦劍飛行。(.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林誌初時還想觀看風景,隻是總是夜晚飛行,四處漆黑一團,寶靈自能觀星認路,林誌卻是百無聊賴,飛得日久,害怕之心一去,慢慢也沒了稀奇,上了飛劍便任由寶靈牽扯,自己閉目養神。寶靈卻是個軟心腸的人,要不也不會如此輕易便答應了林誌的入門請求。他見林誌謹慎服侍,心裏愛他小心,也時常與他點化幾句。林誌慢慢知道,要去洞玄,得先參加測試的。測試難度極大,通過測試入得門者,百中無一。具體測試題目,寶靈沒說,他也不敢多問。


    有一件秘密他誰也不曾說過。那顆黃龍果,自從他吃下肚後,仿佛從來沒有這回事一番,身體全特別無反應。隻是,一個月來,他覺得特別容易出汗,用絲巾一擦,驚訝地現很容易就把絲巾染黑,近幾天,他更連去廁所都頻繁了許多,經常排出一些黑色液體,身體恢複度快了許多,沒有幾天,疤痕已經全然無蹤。連一向不細心的寶靈,都有天驚訝地說了句:“我怎麽覺得你氣色越來越好了?”


    林誌不敢多嘴,隻能含糊應對。寶靈也沒當真,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總共走了半月,也不知道離家已有多遠。終於,到了。


    江寧府。大道筆直,橫街豎路,市坊分立,黑龍城內隻有縣官老爺才能乘座的四馬套車,在這裏確是比比皆是。這是天下十國之間最富庶的東華國府,尋常巷陌之中,盡皆藏龍臥虎之輩,果與其它地方不同。


    寶靈到了此地,再也不敢猖狂。離城還有三四十裏,他便將飛劍收了起來。二人換乘了一輛馬車進城,進城之後,他便直奔北城,那裏有座極大的洞玄觀。


    入得門來,寶靈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平時便在這裏修行,他將林誌帶到自己的房間。便找主持報道去了。


    原來,洞玄宗雖是修仙之人居所,但也還是脫不了紅塵。在各大城市均有分觀,收些香火錢,打聽天下事,交往些權貴。凡是宗內修有小成,但因資質天資所限,無法寸進的,便讓他們出來曆煉。那寶靈道人已經入門二十年,隻是修到煉氣三層,無論如何不能進階。又因為乃是寒門子弟,無有長輩兄長指點,於是自求放到此地來,隻求為門派立下大功,能夠賞賜一顆靈丹妙藥。隻是他已經來到此觀擔任主持已有三年,卻一無所獲,方知天地之大,哪有那麽多寶貝讓你遇到。正在犯愁之時,偶爾路過汀州城聽到此事,於是運用法術,順手便救了林誌,不曾想竟然得來一套千年蟒蛇殘骸,乃是幾年來最大收獲,欣喜之餘,卻又忐忑不安,不知此番能否入得了長輩法眼。而且,他久不在觀中,難免有些俗事。一時間哪能顧得上林誌。


    林誌在這裏又等了兩天。他小孩心性,心下早就不耐,但知道這是自己一生的關鍵,別人讓怎樣便怎樣,真是說不出的惹人愛憐。


    第三天,當林誌吃完晚飯,正在房中百般無聊之時,又有一大一小兩輛馬車停到了道觀門前。


    當先的小馬車通體被黑漆刷的烏黑亮,駕車的也是不常見的百裏挑一的黃驃駿馬,最惹人注意的是,在馬車邊框上插著一麵鏽著“洞玄”字的小三角黑旗,銀字紅邊,自然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色彩。


    看到這麵小旗,凡是在這方圓數百裏走動的江湖老手都知道,這片大陸上最大的修仙門派之一“洞玄宗”,有重要人物駕臨本地了。


    眾多道人早就等在分冠門口,一見馬車停了下來,立即鼓樂齊鳴,幾名管事人紛紛向前,一時祝福奉承之音大作,寶靈赫然站在前列。


    馬車內跳下一名四十多歲的瘦削漢子,這名漢子動作敏捷,明顯身手不弱,對這裏似乎也很熟悉。他顯然習慣了這等排場,一下車便站立不動,侯幾人紛紛行禮之後,這才微笑著頜了頜。


    眾人進入觀中正廳,漢子居中坐下,其它人等禮跪拜後,各自退去。寶靈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這才客座相陪。


    “王師叔,這次您老人家親自來了?”寶靈陪笑道。


    “哼!”王師叔冷哼了一聲,一臉的傲色。


    “廢話少說,這次我不能在觀內多呆,馬上要回山去。你主持這觀三年來有何進展?”


    寶靈看到這漢子神色有些不耐煩,麻利的從身上取出個沉甸甸的袋子隱秘的遞了過去。


    王師叔掂了掂袋子,神色有些緩鬆了下來。


    “寶靈,你挺會做人嘛!不過,你想轉回山去。沒點實實在在的成績,我也不好替你吹呀。不如,再苦熬上個幾年,再積點功勞。我也給你添句好話,不就順水推舟了嗎?工作也不必說了,挺大一個觀景景有條,不錯。我就不多呆了,明天一早就走。”


    寶靈一愣,道:“這麽急。本來想請師叔在江寧府多玩幾天,看來也不能如願了。隻是,我新近得了一個妖物內丹,隻是不知道品味,還請王師叔抽空給簽定簽定。”


    “妖物內丹?”王師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道:“既然師侄有此奇遇,我也不怕麻煩。現在就去如何?”


    寶靈徑直朝西牆上走,那裏掛著一幅山水畫。他輕輕地在畫上某處用力一按,那畫卻無聲無息地向上升去,露出一道暗門來。


    寶靈做了個請的手勢,當先便鑽了進去,卻是一個地道。幾十階台階筆直下去,看得見地下是一個諾大的空間。地下室內數點燭光閃動,估計用得是鮫魚油,幾十年也不會用完一支。


    二人到得地下,寶靈這才向王師叔拱拱手,道:“徒侄到此之後,顧慮一些瑣物無地留置。這才開辟了此處空間,放些雜物,避人耳目。今日卻是第一次有得人來,隻是地方窄小,還請師叔見諒。”


    那王師叔微微頜道,不置一言。他對寶靈將如此機密告知,自是比較滿意。隻是他素來高傲,不會和小輩開玩笑,莫說寶靈,便是他的幾個親傳弟子,見了他也似耗子見貓一般。


    房間正中乃是一張方桌,方桌上有一個玉盒,寶靈上前將其輕輕打開,刹那便是滿室光華――裏麵擺著那日從林誌身上得到之物,萬年蟒蛇膽和兩顆夜明珠。


    那王師叔自是個識貨的,他雖然猶自鎮靜,但也略有些失態起來。他用手輕輕將膽撚起,越看越覺奇異,竟然雙手輕輕顫抖起來。


    那寶靈在旁邊恭恭敬敬地站著,心中暗自得意。心道,此番定然行了。


    半晌,王師叔長出一口氣,也不放下蛇膽,轉頭問道:“賢侄,你卻是從何得此寶物?”


    寶靈趕忙將此事來龍去脈詳述了一次,半點也不敢隱瞞。王師叔邊聽邊思忖,聽畢歎道:“果然是深山出俊鳥,世外有高人。此蟒年份並不算久,也是,若其再長幾年,開了靈智,豈是幾個山匪能夠獵殺的。隻是,此地風水甚佳,乃是天生龍脈,注定要出王者之地,凡人若是將其祖墳遷徙至此,後世必定有王者興。此畜牲天地造化,占據此寶地,不出多年便已經修得一定火候。隻是天不假時,若是我等早日現此地,再養幾年,便是一個絕佳的看守門戶之神獸。不過,凡事自有天定,此物此時生死,自然也有天意。你得了寶物,再覓得天山靈芝,君臣得配,將來服下後,必可突破瓶頸,可喜可賀呀。”嘖嘖不已。


    寶靈聽得此物有如此神奇,心下不由大悔。他得了此膽也已經多時,在無人之處也常拿出來賞玩,隻是覺得它年份較久,補性較大,這才當寶,擬將其獻給長輩。沒想到它竟然有衝關通竅之助,早知如此,死也不拿出來了。隻是事已至此,既然已經讓王師叔看見了,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寶靈急忙順著他話茬假裝又驚又喜道:“原來此物有這麽大的神通。小侄愚昧,要不是師叔指點,差點錯過了天地機緣。隻是如此看來,此物確是與師叔有緣。不如我借花獻佛,將其獻給師叔,也好表我的孝心,懇請師叔賞臉,收下便是。”


    那王師叔隻是微笑著不肯放下。寶靈上前,將那玉盒打開,又請王師叔將蛇膽放入,將兩顆夜明珠也放在一起。又打了個千,雙手高高舉起,請王師叔賞收。


    王師叔看著盒子,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修行之路,最是寂寞。修煉之人,能得長生者,萬中無一。他們最看重的便是能夠對修煉有所佐助之物,莫說是師侄,便是親兄弟,見了靈丹妙藥也是要翻臉的。他早就拿定主意,若是那寶靈道人不識趣,他便找個理由翻臉便是。宗族之內,最是講究上下尊卑,他一個煉氣頂層修士,打殺一個修煉多年才區區煉氣三層的弟子,莫說是別人,就怕是寶靈師傅,也無話可說。隻是這寶靈如此識趣,竟讓他不知如何做人了。


    他不去接玉盒,先看著寶靈道:“要說你這幾年來,在這江寧府苦心經營,與這些如同螻蛄的凡人打道,耽擱修行,也真是難為你了。東華國幾百座分觀,也數你這裏巴結體麵。回去之後,我便向上稟報,以功勳卓越計,賞賜你一粒煉氣丹,若能衝關成功,仍舊調你回山修煉便是。”他話說完,卻仍覺意猶未意,覺得這顆蛇膽並非一粒煉氣丹可比,但他卻也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賞賜的,又道:“你若還有何事,也可一並講來。”


    寶靈連聲稱謝,又道:“弟子還有一件小事。就是此物第一個主人林誌,他父親與我有舊,也曾是門派中人。小孩子年方十三歲,正是骨髓未滿,經絡方張之時,我已經答應他向門內舉薦,修行長生之術。隻是門規森嚴,還請師叔周全。”


    王師叔哈哈一笑,道:“這算個什麽事。明天我帶走他便是。”他一連為寶靈辦了兩件事,自覺已經對得起他了。也不再避諱,欣然將玉盒收入懷中,準備回山後細細揣摩。


    二人上去後,寶靈告罪,請王師叔早些歇息。他便又回到自己房中,連夜交待林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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